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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準(zhǔn)下了馬車，趕去施禮，卻被趙禎給攔住。

    趙禎盯著寇準(zhǔn)，沉聲道：“寇公對我大宋，勞苦功高，此番遠(yuǎn)行，該是朕向寇公施禮才對。”

    說話間，趙禎就要彎腰施禮。

    寇準(zhǔn)趕忙托住了趙禎的雙臂，道：“使不得使不得……臣縱然功勞再大，也是大宋之臣，也是您之臣。”

    趙禎被寇準(zhǔn)托著站直了身軀，指著身后新建的涼亭，道：“此處名叫送君亭，也叫迎君亭。

    朕今日送寇公離京，盼望著有朝一日，能在此處迎寇公回京。”

    寇準(zhǔn)重重的點(diǎn)頭。

    趙禎一臉哀傷的道：“朕至今都記得寇公昔日的教導(dǎo)。若非寇公言傳身教，朕也成不了一個合格的官家。”

    寇準(zhǔn)搖頭道：“臣只是盡量一些綿薄之力，算不得什么。”

    趙禎對身后的陳琳招了招手。

    陳琳拿過了一個長盒，送到了趙禎面前。

    趙禎拿過了長盒，送到了寇準(zhǔn)眼前，“寇公寫了一副字，留在了文昌學(xué)館，朕也寫了一副字，寇公你帶去韓地的文昌學(xué)館。

    朕這幅字，沒寇公那副字值錢。

    寇公若是不嫌棄，就帶上。”

    寇準(zhǔn)趕忙道：“官家說笑了。有官家這副字，臣在韓地立我漢家文脈，就名正言順。若有一日，韓地的學(xué)子趕往汴京城參加科舉，還望官家能輻照一二。”

    趙禎一愣，鄭重的道：“即是我大宋的學(xué)子，朕理當(dāng)輻照。”

    寇準(zhǔn)對趙禎深深一禮，從趙禎手里拿過了長盒。

    再次施禮后。

    寇準(zhǔn)退出了涼亭，趕往了馬車。

    趙禎盯著寇準(zhǔn)的背影，長嘆了一聲，然后彎下腰，深深一禮。

    “官家……”

    陳琳見此，一臉驚愕，想要阻止，卻也玩了。

    趙禎起身以后，感嘆道：“朕這一禮，他受得起。”

    趙禎未曾登基前，向寇準(zhǔn)等人施禮。

    那沒什么。

    可趙禎登基以后，再向寇準(zhǔn)等人施禮，那就不同了。

    天下第一人垂下龍首，意義非凡。

    若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讓他垂下龍首，那他還算什么天下第一人？

    普天之下，能讓他垂下龍首的，也就寇準(zhǔn)一人而已。

    寇準(zhǔn)雖然沒有看到，可是通過馬車前那些人的反應(yīng)，也感受到了。

    但他沒有回頭，也沒有止步。

    因為這種情況，他沒辦法回頭，更不能止步。

    趙禎施禮歸施禮。

    寇準(zhǔn)卻不能大大咧咧的生受了。

    君就是君。

    臣就是臣。

    君可以盡心，但臣卻不能逾越。

    寇準(zhǔn)頭也不回的坐上了馬車，離開了送君亭。

    一路驅(qū)車疾馳，一直到了汴京城地界外，才停下。

    寇季帶著寇天賜，以及早已離開了汴京城的寇禮等人在汴京城地界外等候著寇準(zhǔn)。

    該說的，早都已經(jīng)說完了。

    所以一家人匯聚在一起，也沒什么可說的。

    說多了徒增傷感。

    所以索性什么也不說。

    默默的施禮，默默的交接。

    默默的回京，默默的離開。

    只不過，寇季在送走寇準(zhǔn)之前，特地吩咐了跟隨寇準(zhǔn)離開的管事，好生照顧著愿意跟隨寇準(zhǔn)去韓地的追隨者。

    寇準(zhǔn)出汴京城的時候，身邊的追隨者有千人。

    出了汴京城十五里，身邊的追隨者就達(dá)到了一千三百人。

    此去韓地，遙遙千里，路途上恐怕還會出現(xiàn)其他追隨者。

    雖然追隨者沒有提出什么要求，但寇季還是得以禮相待。

    人家愿意將身家性命托付給寇氏，那就是對寇氏十分信任。

    寇氏不能辜負(fù)了人家的這份信任。

    寇季送走了寇準(zhǔn)，就帶著寇天賜策馬回京。

    路上的時候，撞見了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寇季看到那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有些恍惚，又有些錯愕。

    寇季勒馬止步，跳下了馬背，盯著面前的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疑問道：“你們也要離開？”

    啞虎依舊是以前那一副呆滯的面孔。

    跟在啞虎身邊的少年，取出了腰間的刀，在地上寫下了一行字。

    寇季看完了那些字以后，盯著啞虎身邊的少年問道：“啞虎是覺得，我已經(jīng)不需要他保護(hù)了？所以他要回到我祖父身邊去？”

    少年重重的點(diǎn)頭，又在地上寫下了一行字。

    寇季看完以后，長嘆了一口氣，“他覺得他是我祖父撿到的，所以想在以后日子里一直陪著我祖父？”

    少年再次點(diǎn)頭。

    寇季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同意了……”

    啞虎對待寇準(zhǔn)的感情，大概跟朱能差不多。

    他們待寇準(zhǔn)，都像是父親。

    雖然沒有父子的名份。

    但是有父子之情。

    啞虎想跟著寇準(zhǔn)去韓地，照顧著寇準(zhǔn)，寇季可以理解。

    雖說啞虎不會照顧人。

    可他只需要跟在寇準(zhǔn)身邊，看著寇準(zhǔn)無礙，心里就能一直保持平靜。

    在寇季答應(yīng)了以后，啞虎罕見了伸出了手，拍了拍少年的肩頭。

    少年點(diǎn)了點(diǎn)頭。

    啞虎便丟下了少年，邁步往韓地的方向走去。

    在啞虎走后。

    少年繼續(xù)用刀在地上寫下了一行字。

    寇季看了一眼，回頭跟身后的寇天賜道：“啞虎讓他跟在你身邊護(hù)著你，他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你們先聊，我先一步回京。”

    寇季丟下了寇天賜和少年，策馬往汴京城趕去。

    寇天賜站在原地，跟少年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瞧了許久，才開口跟少年說話。

    沒過多久以后，二人就交流了起來。

    一個說話，一個寫字。

    寇季回到汴京城的時候，汴京城已經(jīng)化作了一座充滿了悲傷的城池。

    清倌人們吟唱著悲傷的曲調(diào)，讀書人們抱著酒壺吟出一首首充滿了悲情的詩詞，小商小販們蹲在大道兩側(cè)，緊閉著嘴，似乎沒心情叫賣。

    百姓們?nèi)宄扇旱臏愒谝黄穑L吁短嘆的議論著今日發(fā)生的一切。

    寇準(zhǔn)似乎是他們身軀中的一縷魂。

    寇準(zhǔn)走了，他們就變得萎靡不振。

    而萎靡的日子，一持續(xù)，就是大半個月。

    在寇準(zhǔn)走了沒兩天后。

    朱能登上了寇府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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