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當夜,他們是在哪兒過的夜他已經(jīng)不記得了。只記得他與千瓊并肩縮在一處,哆哆嗦嗦。那場雨還在下,可他已不覺得絲毫爽快了。 千瓊的狀態(tài)比他好上許多,他從頭至尾都沒有流露出一絲難過和絕望。他反倒靜觀他的手足無措和無家可歸的可憐樣。 父親囑托他在外要照顧千瓊。他對千瓊父親所作錯事不甚了解,只知他似乎差點害得千家名譽掃地便被千老爺趕了出去。在他們那里,被趕出家門是會受到鄙視和厭棄的。但這些與千瓊無關,他不該受到同樣的遭遇。 他依著父親的囑托,一路往江南去,江南的夏家前宗主夏巖,與他父親是多年好友。只是期間路程有千里之遠,他與千瓊不過八歲,雖習得辟谷之術,在吃食方面沒有太多要求,可身無分文的他們?nèi)绾文茏哌^千里之途。雪上加霜的是,千瓊娘胎里的弱疾又犯了,加上感了風寒,一步都走不動了。 他白日便背著昏迷不醒的千瓊,入夜了就安置在一所破廟中。半夜千瓊醒來口吐黃水,又無干凈水可飲,他急的團團轉(zhuǎn),無助的目光四處游蕩,竟是些和他們境遇相似之人,自顧都不暇,何況向他們施以援手。 無法,他便只能跟著老乞丐一同出去乞討,收益不多根本買起昂貴的藥材。眼看千瓊氣若游絲,有日薄西山之狀,他甚至有了偷竊的念頭。恰在此時他見到了一富商重金求血的告示,他心中大喜,忙跑去了告示上登載的地址。 可他晚來了一步。這富商已召夠足夠的童子血,便是連他迫切的一面都沒見就把他擋在了門外。 他無助的跪在大門前,在雨里拼命的磕頭,口中呼喊:“我弟弟快死了,求你了,求你了,你要多少血都可以,我只要一味藥錢。” 他在雨里磕了多久的頭,他根本不會記得,也不會去計較。 還好,那富商的夫人舊疾復發(fā),之前集來的童子血不夠,恰好他送上門來,便賤買了他的血,那僅僅夠一味藥錢。 他煞白著一張毫無血色的小臉,瘦骨嶙峋的體魄在大街上搖搖欲墜。誰能知道一個月前他還是千嬌萬寵,錦衣玉食的千家大少爺。 手腕上的傷痕草草包扎,小心翼翼的捧著那一串珍貴的銅錢,破廟里好心的老乞丐又給他湊了一些,好歹能買上了。 他興沖沖的從藥鋪買了藥回來,找了個不算太破的藥罐,給他煎藥。他堅持著頭昏腦脹的狀態(tài),也不敢閉眼。他怕他一閉眼,他弟弟就沒救了。 這雨總是來的這樣讓人難堪,隨意刮來幾片雨就把露天灶臺的火給撲滅了,他直得站起來用他不寬闊的身體擋住風雨。終于藥罐噗噗作響,他小心翼翼的將藥端到千瓊嘴邊,扶起他虛弱的身體,喂他喝下。 也許是心理作用,他看著千瓊將那溫熱的藥漿吞下身體緩緩升溫時,他似乎看見了活下去的希望。 路還要走下去,千瓊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他一邊扛著自己的虛弱的身體,一邊背著千瓊昏沉的身軀走在寬闊遙遠的長路上。 他費盡心思,恨不得求神拜佛了,路遇上一輛老牛車。老人家趕牛車恰好要經(jīng)過那條十八彎的崎嶇山路。他知道這輛載貨的牛車只能坐下一個人,他把神智不清的千瓊抬了上去,又把身上所有的錢給了那老人家,千謝萬謝的送他們走了。 而他自己選擇徒步前行,夜以繼日。餓狠了只能吃草,苦澀的口感,只能嚼嚼再吐出來,他計算著千瓊這會兒到了夏家,情況也該好起來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