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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永失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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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并肩躺在床上,年卿問蘇朵:“還疼嗎?”

    距離傍晚那場驚心動魄的打斗已經過去許久,現已是隔天凌晨。年卿卻仍覺得害怕。

    沈義憑什么那樣怒氣沖天?就因為她這樣一個女人糾纏于舅舅與外甥之間嗎?

    蘇朵了無睡意,直盯天花板。心不在焉地說:“不疼了。”

    年卿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慌亂極了:“你,你是不是也像沈義那樣想。我十年前和你小舅在一起,十年后又與你在一起。我根本壞透了對不對?”

    蘇朵回過神來,把她緊緊攬進懷里。

    這一夜很涼。他拉過薄被蓋在兩人身上,努力想要讓渾身冰冷的年卿暖起來。但擁抱和被子作用都不大。懷里的女人仍是顫抖得厲害。

    他鉆進被中,輕手輕腳地解開年卿睡衣的扣子,脫去睡褲剝掉底褲。年卿周身漸漸溫暖,某些地方甚至熾熱無比泛濫成災。她流著淚,在蘇朵的身下輾轉、抽泣,直至快樂。

    蘇朵奮力沖刺。只有這樣,某個夜晚沈義告訴他的那些事才能被他拋在腦后。

    該不該讓年卿知道?

    十年前,酒醉的蘇朵年卿被人下了***丸。致使十四歲的男孩和十九歲的少女做出最荒唐的事。下藥的人拍下了他們迷亂時的照片。照片第二天就洗了出來,整整一沓塞在周宅信箱里。信封背面印著一行字:若想拿回底片,請周子衿獨自一人于×時到××處相見。

    周子衿如約而至,隨即被人擊昏。醒來時,只看到渾身的血,而他左手已經無法動彈。

    “啊。”蘇朵輕喊一聲。

    他伏在她溫暖的身體上,淚滴汗滴混在一起墜落。

    不。不能讓她知道。

    蘇朵不怕年卿知道后不再愛他或說不能愛他。他只怕年卿知道周子衿的手是為了他二人廢掉的,會永遠陷入自責的痛苦中無法原諒自己。

    這樣的債,他一人背負就好。至于姐姐——他低頭看她,在她情潮未退的嫣紅面頰上溫柔親吻——讓她快樂下去吧。相信換作小舅,也會是如此選擇。

    其實十年前周子衿已經這樣選擇了不是嗎?

    沈義告訴他,周子衿在面對警察調查的時候很消極,關于照片只字未提。這案子找不到任何線索和突破口,警方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你小舅若不是為了年卿,怎會不想為自己的手報仇?如果年卿知道了當年的一切一切,你以為她還會再看你一眼?”

    所以,蘇朵后來才會黯然離開。心甘情愿承認年卿應該是屬于小舅的。

    躺在蘇朵溫暖的懷抱里,饜足的年卿問:“幾點了?”

    蘇朵抓起手表看一眼:“五點半。天該亮了。”

    年卿從他懷里掙脫,搖著他的手:“反正也睡不著。去燈市口喝豆汁兒吧。”

    “你想去?”

    “嗯。想去。”

    很早很早以前,年卿就幻想著和自己愛的人穿著最平常不過的衣衫,手牽手在北京彌漫薄薄晨霧的街頭漫步。五毛一塊喝得飽飽兒的。她覺得這樣會很幸福。只沒想到,帶給她如此幸福的男子并不是她夢想了十年的周子衿。但她此時已是超級滿足。

    生活就像一罐動物餅干。她把最不喜歡的動物形象都挑出來先吃掉,從此剩下的都是她喜歡的,可以慢慢享用了。

    蘇朵捏捏她的下巴,用力點頭說:“好。想去咱們現在就去。出發!”

    周宅負責打掃的阿姨照例每天六點起來遛狗。就是那只寶貝得不得了牛頭梗杰克。

    遛完杰克,她從院子里看到客廳亮著燈,當下有些好奇,難道昨晚沒有把燈關好?想至此趕忙走進客廳,沒承想唬了一跳。

    “周先生,你,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她真有點害怕。周子衿衣衫褶皺形容憔悴,坐在沙發里一動不動像尊石雕像。怪嚇人的。

    “周,周先生,您怎么了?”

    周子衿緩緩轉頭看她:“沒什么。你去忙吧。”

    “哦。”阿姨轉身離開。

    周忽然又叫住她,問:“小蘇少爺這段時間回來過嗎?”

    阿姨搖搖頭:“沒有啊。一次也沒有。”

    “很好。哦,給我準備一份早餐。”

    阿姨心里嘀咕著,去廚房忙活了。

    還沒一會兒,就聽見匆匆離去的腳步聲,巨大的“砰砰”關門聲,周子衿發動Q7時震怒的引擎聲此起彼伏地喧叫。

    她追上前:“周先生,您要的早餐還沒……”一句話沒喊完,Q7呼嘯而去轉瞬不見蹤影。

    門敲了又敲,沒人。

    周子衿看看時間,七點十分。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隔壁鄰居剛好出門,好心地跟他打招呼:“您找這家的年小姐吧?她出去了。好像是早上不到六點鐘就走啦,跟男朋友一塊。”

    “男朋友?”

    “是呀。”鄰居是個熱心大媽,但也挺多事的。她忽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昨天有個男人找上門,跟年小姐的男朋友打了一架呢。唉,現在的年輕人對待感情跟過家家似的,關系亂得很哪。”

    “哦。”周子衿臉上掛著禮節性的微笑,“那我改天再來。謝謝大媽。”

    他其實并沒有走,而是坐在冷冰冰的車里繼續等待。

    終于,細雨蒙蒙的薄霧里,蘇朵牽著年卿的手兩人依偎著走過來。

    周子衿望著臉上掛著幸福笑容的年卿,心里不知麻了還是如何,幾乎沒有任何知覺。年卿手里拿了一個吃了小半的焦圈兒,自己玩鬧似的咬兩口再送到蘇朵唇邊要他咬兩口,蘇朵故意偏過頭不肯吃卻又在年卿吃的時候去湊熱鬧,結果焦圈兒被他們忽略到一旁,嘴唇親親蜜蜜貼在一起。他們穿著普通的衣衫,一樣地不修邊幅,像所有普通情侶那般旁若無人地親昵。

    周子衿的手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指輕觸自己的唇瓣。那上邊,年卿的味道一直殘留著,他永生不忘。可年卿的唇瓣上早已覆蓋了蘇朵的味道,怕再沒有周子衿一絲絲的氣息。

    周子衿推開車門,喊那個幸福女人的名字:“年卿。”

    蘇朵和年卿臉上的笑容迅速隱退,呆立著,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能和你單獨談談嗎?”他接著問。

    年卿掙開蘇朵的手,說:“好。”然后把手中的焦圈兒遞給蘇朵。“你先回去。我很快也會回去。”

    蘇朵漂亮的眉毛微微蹙起:“讓我跟小舅解釋。”

    “不。”年卿想都不想,一口回絕,“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蘇朵,他是你小舅,他也是我曾經愛過的人。如果你尊重他,如果我曾經真的愛過他,那無論如何我都應該跟他好好談談。至于你心里的愧疚,那是你跟他之間的事。你們可以再約時間談。”

    蘇朵抓住她的肩膀:“我不想讓你辛苦。”

    “怎么會?”年卿微微一笑,“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幸福。”

    望著她閃閃發亮的眼睛,蘇朵忽然覺得什么都不可怕了什么都值了:“好。你去,我在家里等你。”

    年卿上了車,關上車門。聽見周子衿沙啞的聲音:“四十七分三十五秒。原來等待是這樣的漫長磨折。”

    “如果你等過十年零三個月,會覺得這根本不算什么。”

    周子衿的心口忽然恢復了知覺,猛地一窒,生疼生疼。他看著年卿:“我以為,我們約定好了。你會等我回來。”

    “我也以為,你只是去個幾天。可是你再一次無聲無息地消失。周子衿,沒有女人能夠承受這樣的消失。它的時間單位都是以年月為單位計算的。太可怕了。你沒有體會過,真的太可怕了。”

    “我有給你寄過一封快遞,我為什么無聲無息地離開,為什么來不急跟你說清楚,上面解釋得很明白。”

    年卿一怔:“快遞?”她想起的確有個信件被她丟在角落里,那時她情緒低落,什么都不想看。

    “你沒有收到?”周子衿完全沒有考慮過她不曾見過那封信。他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很好。

    “周子衿。”年卿心里升出一股難喻的憤懣,“我們沒有生活在古代社會。你還可以有很多方式告知我。為什么你總是這樣的自以為是!”

    “是,我真是自以為是。”

    那天他接到路西西的電話趕到她的公寓。路西西的毒癮剛剛發作完。她蒼白得像一只鬼,求他幫幫她,求他不要離開她。

    路西西是聰明敏感的。她早感覺到周子衿心底有個女人。她都跟他訂婚了,周子衿卻仍是不愿碰她。從那晚開始,路西西腦子里的某根弦徹底斷了。告訴周子衿自己染上了毒癮,或許是她留住他的最后手段。她了解周的優柔寡斷,知道他萬萬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自己。

    果然,周子衿想要分手的話一個字都沒說。他立即作出決定,連夜安排好一切,帶著路西西離開北京,陪她戒毒。

    路西西求他不能想別的女人,只能看著自己。周子衿全部答應,只要她能戒掉這該死的玩意。

    那三個月是不堪回首的。周子衿硬是陪她熬了過來。

    路西西的身體備受折磨,可精神是快樂的。終于,戒毒師宣布她度過了最艱難的療程。她可以離開那間屋子了。

    周子衿的房門虛掩著,路西西湊著門縫往里看,周趴在桌上睡著了。她躡手躡腳走過去,笑著撥弄他的頭發和他憔悴的臉頰。書桌上堆滿了五線譜手稿,路西西好奇看去,絕望地發現每一支曲子都是獻給同一個女人的。

    這個男人的心里,被那個女人填得滿滿的。她還能有什么機會?如果十年時光還不能讓周子衿愛上自己,那么再有一百年也是枉然。

    她只有一個選擇——放棄。讓周子衿自由,也給自己自由。

    年卿等了很久,周子衿仍舊默不做聲。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她問。

    “怎么,我們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了?”

    “子衿。”

    她這樣叫他,使他不得不動容,眼眶酸澀起來:“嗯。”

    “我們……都過去了。無論是怎樣地陰差陽錯,錯過總歸錯過。我現在很幸福,希望你能比我更幸福。”

    “就這樣?”

    年卿望著他。風華絕代的周子衿為她形容憔悴,她很難不動容。真不明白,他們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十年零三個月,就這么揮霍掉了所有的感情?感情這東西究竟是什么?為什么來時洶涌去時縹緲?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上,畢竟承載著自己初次的情感。那時她以為這愛會天長地久,怎知保質期不過十年零三個月?

    “就這樣吧。我曾經恨過你怨過你,現在不恨也不怨了,我原諒你了。”

    “原諒我?”

    年卿點點頭:“是。”

    周子衿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滴了出來:“謝謝,謝謝你的原諒。謝謝,謝謝……哈哈,很抱歉,我實在是……哈哈……”

    他這樣笑,年卿難過極了。她握住他一只手,不知該怎樣安慰,斷斷續續地說:“別這樣,子衿……不管怎么說,我們曾經完整地互相擁有……那段感情絕不是假的……我們只是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弄丟了彼此……下一個路口,會有個人等著你,陪你繼續走下去……”

    年卿不說還好,越這樣講周子衿的笑越是無法止住。

    他就這樣笑著,笑到精疲力竭,笑到氣力全無身體癱軟。他虛弱地喘息,眼前一片眩黑。

    “年卿,年卿……”周子衿忽然驚恐地發現身旁的座位是空蕩的。她走了,竟然這樣子走掉了。“年卿,年卿,年卿!”他拼盡最后的力氣喊了幾聲。而后徹底神志不清昏厥過去。

    其實年卿沒有離開。她只是受不了周子衿的笑聲,下了車蹲在路邊緊緊捂住耳朵。聽到他終于停止大笑喊她的名字,年卿又回到車上。

    周子衿的情況嚇壞了她。

    不。她不許他有事。他必須比自己幸福比自己快樂。她不許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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