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反應-《紈臣》
“阿娘?!”朝戎回頭,蕓娘的身影撞入眼底。
“長纓,不可任性。”蕓娘步入堂屋,身攜一股藥草的氣味,苦澀得朝戎皺了皺眉。
“丫頭,你后腦有淤,若不針灸,怕是難以清除,恐成禍患。”韓生看著朝戎,從她的眼神里讀出了細微的懼意,隨之了然一笑,溫和道,“莫怕,行醫(yī)以來,老夫針灸未有失手,你且放心。”
說罷,韓生往蕓娘在的方向看了眼,收到她示意動手的眼神后,也顧不得朝戎的心情,上前解開她頭上纏著的紗帶。
“阿娘……”針刺的恐懼已經(jīng)植根于靈魂,任朝戎怎樣都無法抽離,面對避無可避的針灸和席卷而來的懼意,她只能求助于蕓娘。
桃花眸中溢滿了恐懼和哀求,蕓娘輕而易舉讀懂了朝戎的意思,卻沒有心軟,而是走上前,將她攬入懷中:“阿娘在,你怕什么!”
朝戎將頭埋在蕓娘胸膛,因恐懼引起的生理反應使她的眼淚不斷流出,浸濕了婦人衣襟。
原來,就算隔著世界,也會被扎根在靈魂中的恐懼糾纏。
“長纓?”蕓娘感覺到胸口的濕意,臉色稍變,拉開朝戎看著她。身前人雙眼通紅,眼角還掛著淚珠,蕓娘目光瞬間糾結(jié),像是在想要不要放棄針灸,然而一想到慕長纓的身體狀況,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她扭頭對韓生說道:“韓生,等她哭完了你就動手。”
朝戎默,萬般苦衷壓在心頭不,面對蕓娘的執(zhí)著,只得一把擦去生理性的心酸淚,坐直身體,硬著頭皮等候銀針降臨。
她不能說她這么懼怕針灸是因為幼時寄人籬下因為犯錯被親戚扎針虐待形成,她不能說這種恐懼是她永遠無法克服的東西,她更不能逃離,因為她現(xiàn)在是慕長纓……
見朝戎平靜下來,韓生這才抽出銀針,扶著她的頭,尖端刺入被黑發(fā)覆蓋的頭皮。
銀針穿過皮肉的刺痛令朝戎的臉色剎那蒼白,久遠的記憶翻涌而出,沖撞著她的思想。她的雙手死死扣在座椅扶手上,渾身僵硬,眼簾微垂,一動不動地坐著。
蕓娘不知她此時心里所想,看她面如金紙,只當她是因為不適而已,縱然心疼,也無可奈何。
以韓生的手法,這場針灸本不會有太大的不適,但朝戎的恐懼將這種不適放大了數(shù)倍,它就成了難以忍受的折磨。
而這種折磨,持續(xù)了兩刻鐘才結(jié)束。韓生收回銀針,為僵坐著的朝戎換了藥后,與蕓娘視線交接,眼神示意:安慰安慰孩子,都哭了。
蕓娘抿唇,去握朝戎仍抓在扶手上的手,卻被她手背的溫度給嚇住了:“長纓,你的手怎么這么涼?”
朝戎抬頭,目光晃過少許迷糊,意識到蕓娘在說什么后,嘴角扯出抹清淺的弧度:“可能是坐太久了吧。”
“那便回屋休息,別著涼了。”蕓娘說著,扶起椅子上的人。
朝戎的手終于松開,她伸展了下僵麻的手指,這次沒有因為蕓娘的親近而感到不自在。
“韓生,煩請等會再走。”蕓娘對收拾醫(yī)箱的韓生留了句話便和朝戎出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