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戎撐著桌子坐下，挽起衣袖，好玩心起，拿過擱在一邊的墨錠，在硯臺中研磨幾下放回原處，復(fù)又拿起筆山上的毛筆，沾了墨水，筆尖落在平整的宣紙上……

    朝戎心里預(yù)想的行云流水、筆走龍蛇，都在筆尖劃過紙上的那一刻無情破碎。

    朝戎舉著筆，看著紙上粗壯的三點(diǎn)，沉默幾秒，無聲嘆口氣，坦然接受了毛筆字丑的事實(shí)。

    筆尖游走，“酒譜”二字現(xiàn)于紙上，筆畫橫飛，潦草中竟詭異地透出幾分瀟灑。

    目光落在那兩個字上，朝戎閉了閉眼，思緒翻騰，另一方世界的記憶連綿不斷地涌出，逐漸占據(jù)她的腦海。

    睜開眼，朝戎靈臺清明，提筆繼續(xù)落墨，一個一個字從她筆下寫出。

    這些寫出來的東西，是朝戎網(wǎng)購時無意間看見買下的古酒譜。收到實(shí)物后，一時興起成了真正的愛好，酒譜幾乎被她翻爛，里面所涉及的釀酒技術(shù)和各種酒的配方，都被她一字不落地背下。過目不忘，是她多年背誦練就的能力。

    而倉房下面的地窖，是勾朝戎釀酒念頭的誘因……

    蕓娘找朝戎吃早飯時，朝戎已經(jīng)寫了十幾頁字。

    “長纓！長纓！”

    蕓娘的呼聲從外面?zhèn)鬟M(jìn)朝戎的耳朵里，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抬頭應(yīng)了聲，又繼續(xù)奮筆疾書。

    很快，蕓娘就奪門而入，臉上的緊張在看見安穩(wěn)坐在桌前的朝戎后消散無形。

    “長纓，你又不聽話！”蕓娘走到朝戎身旁，發(fā)現(xiàn)她寫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字符，不由愕然愣住。

    朝戎放下筆，仰頭對蕓娘說道：“阿娘，對不起，但我怕告訴你你就不讓我過來了。”

    “你這寫的是什么？”蕓娘的注意力都在桌面鋪著的紙上，問道，拿起其中一張上下掃視，可就是看不懂。

    “酒譜。”朝戎老實(shí)回答。如果真要實(shí)施釀酒計劃，那她就不能也無法瞞住阿娘。

    “酒譜？你從哪里尋得的？”蕓娘不解，因?yàn)槟介L纓從沒在她跟前提過。

    “那個……我之前從一個賣酒大叔那里看到的，他看我感興趣，就借我看了幾天。”朝戎扯了個不高明的謊。

    她亂扯的謊言因蕓娘一句話而有了破綻：“長纓，你什么時候識得字了？”

    “哦，那個大叔見我不識字，口頭念給我聽，我聽過幾遍就記在了心里。”朝戎面不改色地圓道。

    “為何娘看不懂你所寫何字？”蕓娘又一個問題問住了朝戎。

    眨眼間，朝戎腦子轉(zhuǎn)了幾個圈，她意識到她寫的字極有可能和這個國度的字體不同，蕓娘看不懂。

    “阿娘看不懂嗎？可我是照著酒譜上背的。”朝戎說道。

    “誰知道你看的到底是個什么譜子……”蕓娘笑道，沒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放下手里寫滿字的紙，去扶桌前人，“下樓吃飯吧，韓大夫約摸還有半個時辰才來。”

    蕓娘宣告了朝戎即將面臨針灸的悲慘事實(shí)。

    朝戎苦著臉，揉了揉酸麻的腿，借蕓娘之力站起來，跟著她出門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