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往事緣起-《醉臥春庭看月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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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搖籃里自娛自樂的木兒見小澤醒了,咧開嘴咯咯地笑起來,舉著撥浪鼓在空中揮舞著。
小澤覺著身體比先前有力氣了些,跳下床在屋中繞了一圈,問:“木兒,阿伯和嫂嫂去哪了?”
木兒好似聽懂了般,咿咿呀呀地比劃著,可小澤聽不懂木兒的話,只好坐在床邊逗木兒玩。
玩了沒多久,木兒突然哭起來,想著他應當是餓了,小澤便去廚房尋找些食物。
推開廚房虛掩的門,小澤嚇了一跳:“阿伯,您在家?。俊?
老人背對著他,悄悄擦去眼角的淚水:“小澤醒了啊。”
“我睡了多久?”
“多久?”老人眼神空蕩蕩的,“大概三四天吧?!?
“我嫂嫂呢?”
“她……出去了?!?
可疑的停頓引起小澤的警覺,他追問道:“去哪了?”
老人垂著頭不說話,默默把一把柴火丟進灶爐中,拿扇子慢慢扇著。
“阿伯,嫂嫂她去哪了啊?”小澤急了,他跑到老人面前,蹲下來望著老人的眼睛。
老人的目光剛和小澤接觸,眼淚就順著皺紋的溝壑流下來。
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小澤焦急地問:“阿伯,我嫂嫂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您就告訴我好不好?求您了,阿伯。”
老人拄著拐杖緩緩站起來,他把爐上的藥倒入碗中:“先喝了我再告訴你?!?
迫切地想知道嫂嫂的下落,小澤不顧藥還燙著,一飲而盡,邊哈著氣邊催促老人:“阿伯,到底怎么了?”
“你先答應我不管知道什么都不要沖動。”
得到肯定答復后,老人慢吞吞地走到房中,從破舊的棉絮下取出封信來。
小澤迅速拆開信,讀著讀著,臉色越來越蒼白。他渾身顫抖起來,只覺天旋地轉,如墜冰窟。
“不可能,怎么可能,絕不可能……”他喃喃自語著,跌坐在地下,手中仍緊緊攥著那封信。
老人一把抱住小澤,道:“小澤,以后我就當你是親兒子,好不好?咱們祖孫三代,好好過日子,行不行?”
小澤呆呆地立在窗前,日復一日,望著日升日落,望著積雪融化,望著屋前的老樹長出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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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樹成蔭,夏蟲低吟。
這天黃昏,太陽還在地平線上掙扎,粗暴的敲門聲突然傳來。
老人從廚房走到門口,僅這幾步路就已上氣不接下氣,他咳嗽著,嗓子啞啞的:“誰???”
“有個叫涴的是不是在這兒住過?”門外的人厲聲問。
聽到嫂嫂的名字,小澤的耳朵動了動,慢慢轉過身來,直勾勾地盯著門口。
剛打開門,一伙人氣勢洶洶地闖進來,推開擋著他們的老人,見著東西就砸,砸過之后還踹上幾腳。
巨大的響聲驚醒了木兒,他嚇得哇哇直哭。
“呦,這還有個小孩子?!庇腥俗哌^來,看著尚在蹣跚學步的木兒冷笑起來。
那人舉起手中的短刀,小澤瞪大眼睛,猛的沖過去,那人一時不備翻到在地。小澤順勢掄起木椅向他砸去,那人剛捂著肚子罵罵咧咧地站起來,又倒了下去。
小澤撿起地上的短刀,面無表情地向其余人走去。
此時的小澤兩眼外瞪,眼中滿是血絲,全然一頭發怒的小牛犢。
出生牛犢不怕虎,那伙人人被鎮住了,一步一步向后退著。
“從我家滾出去?!毙蓯汉莺莸氐?。
“就憑……”話音未落,那柄短刀毫不猶豫地割下了說話人的小指。
那人慘叫著,推到同伴身后:“這……這小子是個練家子?!?
“我再說一遍,從我家滾出去!”
那群人掂量著,雖說這么多人降服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應當不是什么難事,恐怕這代價……他們對視了眼,悻悻然地退了出去。
小澤丟下刀,彎下腰喘著粗氣,過久未練習骨頭僵硬了不少,加上長期的生病,這般折騰幾乎耗干了他全部精力。
好在兒時的底子打的很好,也能起到震懾人的作用。
待力氣恢復些,他急忙跑過去扶起老人:“阿伯,您怎么樣了?”
老人閉著眼睛,呼吸十分微弱,時斷時續。
小澤晃動著老人的肩膀,老人終于緩緩睜開眼睛,他喜出望外:“阿伯,堅持一下,我去找大夫來?!?
老人一把扣住小澤的手腕,此時枯槁般瘦細的指節竟如此有力,他說:“小澤,幫阿伯一個忙好不好?幫我把木兒……”
小澤拼命搖頭:“我不要,阿伯,您要自己看著木兒長大?!?
“別鬧?!崩先送O聛?,深吸一口氣,“阿伯的屋里有個包裹,里面還有些銅錢,雖然不多也夠你出城了。
“我不要你照顧木兒,你把他送給愿意收養的人家,然后你立刻出城,這些人不是沖你來的?!?
“那他們沖誰的?”
“快走,在不走就……”
老人的話戛然而止,手還保持著推的姿勢,小澤顫抖地試了試老人的鼻息,頓時淚流滿面。
他硬生生把眼淚咽進肚中,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
小澤掩上老人的眼睛,將老人抱起放在床上,為他蓋好被子,如同熟睡般。老人輕的如同凋零的落葉,落葉尚能歸根,不知老人能否歸家。
他把那些銅板塞進木兒的口袋里,又把寫有生辰八字的木牌掛在木兒脖子上,抱著木兒出了家門到了觀音廟旁。
他蹲在那看香客來來往往,這廟里供奉的是送子觀音,進出的多是些年輕少婦。
突然,他沖進到一位年紀稍長的婦人面前,把木兒塞到她手中,轉身就跑。聽到婦人在后面喊他,他頭也不回,一口氣跑出幾條街才敢停下。
夜風卷起他寬大的衣襟,宛如只欲飛的雄鷹。
他用留下的錢從小販那買了把小刀,插在腰間,慢慢向尚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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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沉,涴已在庭院中跪了一天了。
膝下是塊凹凸不平帶尖刺的石板,清逸的臉早已變的煞白,可她依然固執地挺直腰板。
尚家少夫人捏起她的臉:“嘖嘖嘖,這就是勾引我家男人的狐媚子啊,我看也不過如此?!?
涴看都不看她一眼,冷漠地直視前方。
“以色媚主的東西,現在裝什么清高?”少夫人對涴的態度極為不滿,對家仆吩咐道,“來人吶,把這賤人的臉給我撕了,看她還怎么勾搭別人?!?
家仆顫顫巍巍地不敢上前:“少夫人,她再怎么說也是大少爺納的妾室啊,這樣恐怕……”
“他?”少夫人冷笑道,“他敢帶幾個回來,我敢殺幾個?!闭f著,從身旁侍女手中拿過鞭子走到涴面前。
一下,二下,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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