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艷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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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釗領命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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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晏回了府邸,又豈敢真正歇下。
走到如今這個局勢,無論是他還是霍靖,皆是完成了大半。
剩下的——
蕭晏合了合眼,且先發制人。
晌午時分,他以太子之身,傳召李素入了清輝臺。
清輝臺退了侍者,殿門合上,蕭晏開門見山。
道,“今日回去,且讓襄寧郡主攜子入宮。”
“母后骨灰離開陵寢,阿照和小葉子必須有一人先回來。骨灰入你手,她母女剩下一人也需回來。屆時,我隨你們上船。”
李素初聞還愣了愣,卻也不過轉瞬,未再掩飾。
尤其是聽到蕭晏說,他代替葉照母女上船的一刻,便知他什么都知道了。
只冷笑了一聲,復了自己本音,“果然厲害,不僅識出了我,連著我后續要作甚都猜出來了。”
“因為你入朝根基尚淺,吃不下司天監。”蕭晏笑道,“改期至十七日,胎神一說或許有幾分道理,但孤問了,更有一重,那日是罕見的冬日起東南風,且風勢盛大。”
“從洛陽往東南方向去,七百里外有城池揚州,那處是母后的故園。”
“家國大業,壯志榮華,我都沒有了。妻兒各自歸母族,我亦不得相認。”霍靖長吸了口氣,“如此,我只有母后了。母后一生所愿,一生所念,你當知曉是什么!”
“所以,看在母后面,我成全你,你、也成全我。”蕭晏道。
霍靖看著蕭晏,“我還是覺得兩人在手,我且安心些。一小一瞎,甚好拿捏。”
“這是在清輝臺。”蕭晏道,“說不定你就踏不出去了。”
“我今日踏不出去,明日你便只能給她們母女收尸了。”
蕭晏頷首,“所以,明明有兩全的法子,又何必兩敗俱傷?”
霍靖的目光始終凝在蕭晏身上,半晌方道,“你已是東宮太子,他日君臨天下,什么樣的女子沒有,子嗣亦是會繁衍昌盛。你換她倆,值得嗎?”
蕭晏亦看他,突然便笑,“所以,阿照愛我。永遠不會愛你。”
“有道理!”霍靖頷首,起身道,“便按太子殿下所言,但愿你我皆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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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后,霍靖亦算有誠意,當日下午,霍青容便帶著孩子入了淑妃處。
數日里,還送過兩封阿照的血書。
寥寥數字,不過“平安”爾。
蕭晏捧血書而垂淚,送去湘王府給慕小小告以安慰。
只道,“很快,阿照便回來了。今歲可一起過新年。”
慕小小撫著隆起的胎腹,滿是期待。
只是背后蕭旸問他,到底是何法子,他卻也不曾多言。
計劃是好的。
他也信霍靖如今沒有太多的殺意,但是總難保萬一。
萬一他反悔,恨意驟生呢?
十一月十六,先皇后周年祭的前一晚,蕭晏在清輝臺將羅帶縫制好。
他想,接到阿照的頭一刻,便交給她。
丟了這么久,她那性子,定是急壞了。
說不定,還不敢同他說。
這一晚,許是想著即將可以見到葉照。
蕭晏覺得實在太過漫長了。
便是終于到了白日里,各項事宜都依讓他覺得繁瑣而冗長。
幾乎大半日,蕭晏都在看滴漏,觀日影。
一直待到夕陽西下,執事關唱喏,“請太子封槨。”
如此,他方獨自入陵寢,給先皇后封槨。
早早備下八角纏金紫檀木盒,攏在寬大的廣袖中,如此悄無聲息地來去。
周年祭,宮中備了齋宴。
太子用了兩口,道是一日疲乏,先行退席。
禮部侍郎李素亦道。瞧太子殿下臉色不好,陪之同行。
這日事情辦得妥帖,蕭明溫懷念皇后之余,終是欣慰,自是恩準。心中唯慮一事,遺憾那豎子未來。
許是多飲了兩杯,思念愈盛,他扶著大監往陵寢走去。
而這廂,承天門口,太子殿下和禮部侍郎尚且言笑晏晏。太子上馬車時,禮部侍郎亦攙扶而行。
“看到了?”蕭晏將紫檀木盒推進車內。
霍靖頷首,“我同阿照在西郊碼頭等你!”
已經起風了,枯枝顫顫,在黑夜中格外凜冽。
至府邸,門口掌事皆喜極而泣,道是郡主回來了。
蕭晏奔進去,才入府門便看見了就在門邊的孩子。
他俯身一把抱住小姑娘,似要將她揉進血液骨肉里。
七尺男兒眼淚一下便絕了堤,蹭在女兒后頸上。
半晌啞聲道,“我去接你阿娘,你在家等我們。”
“快點回來……”小葉子追出去,喊道。
她用足了力氣,聲音很大。
但是風聲更大,也不知策馬疾奔的人是否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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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碼頭,月照寒江,朔風攜白浪,
兩艘船只早早便已準備被妥當。
霍靖、葉照、應長思一行三人正候在岸上。周圍數里之內,草澗聲格外粗重,不像尋常被風吹拂后發出的聲響。
葉照凝神辨聲,確定有人伏在此處。
是蒼山派一行,這沒什么好說的。當年應長思散功之際,被霍靖救過,如此鞍前馬后,以報恩德。
只是不止這一處,她仿若聽見岸邊,江水咕咕冒泡的聲響,這是有人潛在了水中。
她的功力恢復了四五成,奈何眼下被點了穴道,若能沖破穴道。一會蕭晏道來,勝算便能大些。
霍靖與她說了,蕭晏單騎而來。
然彼此心中都清楚,他一定會帶人手,不過是伏于較遠之地罷了。
所以,她能沖開穴道,便能撐到他的人手趕來。
若沖不開,便只能成為他的累贅。
霍靖,怎可能得了骨灰,便真的放她離開。
夜風吹得葉總雙眼生疼,她咬了咬唇瓣,彼時沖不開穴道,此處便是江河。她跳下去便罷,斷不能讓他受制于人。
小葉子已經回去。
這輩子還能再見,她該知足的。
如此思之,她則繼續凝神嘗試解穴。
不過片刻,便聽到了噠噠的馬蹄聲。
仿若踩在她心上。
額上滲出細小的汗珠,葉照告誡自己莫要分心。
馬蹄聲止,腳步漸近。
葉照勉勵控制著心跳的加速,卻依舊控制不知嘴角的揚起。
人在她身前站定,熟悉的沉水香彌散開來,還有淡淡的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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