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沐玄直白地?fù)u頭拒絕。 少宗主也不急, 不緊不慢道:“你可要想好,否則就上不了宗門的飛舟了。” “那我就不去。”沐玄道。 到世俗界招收弟子的仙門很少,時間跨度也大, 沐玄今日拒絕, 不知要多少年才能等到下一個仙門, 但進這個宗門被人拿捏,顯然是不智之舉。 慢慢等就是, 總能等到。 沐玄還聽說過, 有仙緣的人能自己走入修真界, 他從小見過不止一個修士,應(yīng)當(dāng)是有仙緣的。 他抱著貓轉(zhuǎn)身就走, 少宗主都沒反應(yīng)過來。 “站住。”背后傳來少宗主惱怒的聲音, “這里是你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 見事情不能善了,沐玄扯出池云鏡的大旗, 希望他們忌憚,“我認(rèn)識羽流仙尊,我走上修道之路, 就是他一手教導(dǎo)。” “世俗界的土包子, 扯謊都不會扯。”少宗主不屑嗤笑, “玉典劍云游四方,你說認(rèn)識他,我都能稍微信一下, 結(jié)果你居然還惦記著羽流仙尊。” “羽流仙尊認(rèn)識你, 教你修道, 誰會相信?” 他忽然出現(xiàn)在沐玄身前, 伸手打算強擄他回宗門, 其他弟子勸阻道:“少宗主不可,萬一讓宗主知道了……” 他爹管得嚴(yán),少宗主平常做事也不會這么出格,但他看著沐玄就心頭火熱,什么都忘了,若能得到這樣的美人,被爹重罰都值得。 就在少宗主擒住沐玄的前一刻,他的手被一道靈力打開。 是他爹出手。 怎么來得這么快。 少宗主瞪視周圍的弟子,懷疑是他們告密,見他們滿臉茫然才意識到,這些弟子修為較低,不可能跨越兩界傳音,給身在修真界的宗主告密。 那是誰。 宗主親至,他不能再做強擄凡人這樣荒唐的事,不情不愿放沐玄離開,然后進入飛舟,他爹已經(jīng)坐在里面。 少宗主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爹,你怎么來了。” “混賬東西。”宗主厲聲道,“還不認(rèn)錯!” 這般嚴(yán)厲,嚇了少宗主一跳。 “是羽流仙尊告訴我,你在世俗界做的好事。”宗主閉上眼,聲音掩不住驚懼,“等下仙尊會來,你好自為之。” 少宗主手一抖,茶杯掉落摔成碎片,茶水流了一地。 他聲音發(fā)顫:“羽流仙尊怎么會注意這樣的小事。” “我也不清楚。”宗主臉色難看。 少宗主本以為,自己和仙尊這輩子都產(chǎn)生不了交集,結(jié)果先是見到了口口聲聲說認(rèn)識羽流仙尊的奇怪凡人,他剛要強擄凡人,就被羽流仙尊發(fā)現(xiàn),還要親自過來,荒誕到讓他感覺在做夢。 父子兩人坐立不安,煎熬等待了將近一個時辰,沒等來羽流仙尊,卻看見一只白色的貓。 少宗主記得,這是沐玄的貓。 去仙門都要帶著,可見有多寶貝。 “這只貓怎么進來的。” 少宗主皺眉,走過去要把貓拎起來,感覺到靈力波動,登時停住腳步。 白貓化為人形,是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冷若冰霜的年輕仙尊。 是池云鏡。 少宗主目光呆滯,抖著嘴唇說不出話。 怪不得,先前的凡人說認(rèn)識羽流仙尊。 可不認(rèn)識么。 那個時候,他就將仙尊抱在懷中。 羽流仙尊竟然在給一個凡人當(dāng)寵物。 少宗主思維遲緩,尚未意識到這意味著什么,就發(fā)出慘叫,被親爹硬生生打斷了雙腿,倒在地上爬不起來,血流了一地。 宗主滿身冷汗,跪倒在地,“小兒有眼無珠,冒犯了新鬼主,求仙尊大人有大量,饒小兒一命!” 少宗主如墜冰窟。 他聽說過新鬼主轉(zhuǎn)世的傳聞,但沒想到自己會遇見,還見色起意要將人擄回宗。 他完了。 * 宗主親自登門,向沐玄賠罪。 他帶著很多禮物,但不知為何,沒帶罪魁禍?zhǔn)椎纳僮谥鳌? 按理說,他要表示誠意,應(yīng)該讓少宗主向沐玄賠罪才對。 “我就不帶那不成器的兒子,來污你的眼睛了。”不知宗主的兒子成了什么樣,他眼里含著恐懼,更是看都不敢看沐玄懷里的貓一眼。 怕沐玄生疑,他強行將恐懼摒棄,換上恭維與討好的笑容,堅強站在羽流仙尊面前。 本來這件事一不小心就會變成沐玄的麻煩,幸好宗主足夠講理,沐玄也沒有難為他的意思。 沐玄一直以來遇見的修士,好像都很講道理,這位更是夸張,高高在上的一宗之主,因為兒子犯的錯自責(zé)萬分,面對沐玄都不怎么抬頭,沐玄送客的時候,他甚至如釋重負(fù)。 “對了。”宗主臨走前道,“小友天資斐然,入我宗實在委屈了,今后必然有大機緣。” 他真心覺得自家宗門容不下鬼主,而且兒子剛得到深刻教訓(xùn),他心驚膽戰(zhàn),也不敢收下帶著羽流仙尊的沐玄。 沐玄不知內(nèi)情,以為宗主是委婉拒絕他入門。 他尚未入門就惹出麻煩,而且有那樣的少宗主,他也沒了去的打算。 “承宗主吉言。”沐玄微微一笑。 接著奇怪發(fā)現(xiàn),宗主似乎非常感動。 與羽流仙尊相比,新鬼主當(dāng)真是溫柔極了。 三百年多年前那些說沐玄狐媚的流言,不知都是怎么傳出來的。 不過,那些傳言早已消失殆盡,新修士都沒聽過,他們一踏上修仙之路,聽見的就是新鬼主挽救人族,度化各族的功績。 只有他們這些老家伙還記得。 沐玄送完客人回來,撓了撓白貓的下巴,笑道:“那位宗主好像不喜歡你。” 漂亮的貓微微仰著頭,專注凝視沐玄,眼神柔軟。 “你這么乖巧可愛,居然有人不喜歡。”沐玄道。 能執(zhí)掌一宗的都是人精,就算是小宗門的宗主,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品出羽流仙尊不想在沐玄那里暴露身份,目前只想當(dāng)無害的寵物,就盡量幫他隱瞞。 沐玄成長至今,經(jīng)歷過許多運氣好的巧合,他不是沒懷疑過其中有人干涉,但那需要有人時時刻刻看著他,過于不可思議。 若是有人幫他,也是個行事作風(fēng)果決狠辣的人,與乖巧無害的寵物截然不同,沐玄未曾聯(lián)想到小云身上。 而且,沐玄幾日前從一位高僧那里得到了答案。 這次下世俗界招收弟子的除了仙門,還有一個佛道宗門。 沐玄不打算出家,但他前往仙門測試,碰巧遇見了一位高僧,高僧說與沐玄有緣,要為沐玄測算一番。 他說沐玄上一世是有功德的大善人,今生屢次化險為夷,都是因為功德庇佑。 “原來是這樣。”沐玄恍然點頭。 錯過了一個仙門,沐玄并未焦躁,耐心等待自己的緣法。 一日,沐玄抱著白貓推門出去,沒有來到人來人往的大街,而是進入一座恢宏清幽的宗門。 落雪的石階沉淀著古典韻味,仙氣縹緲的建筑掩蓋在皚皚白雪下,廣場傳來悠揚的鐘聲,仰頭可見漂浮于天空的山峰與瓊樓玉宇,仙鶴與御劍的修士在其中穿行。 “歡迎。”有資質(zhì)直接來到昆侖境的凡人極其少見,守山弟子眼睛一亮,笑道,“這里是修真界第一宗,昆侖境。” 這就是沐玄的仙緣。 * 沐玄成為了昆侖境的弟子。 緣分代表冥冥當(dāng)中的天意,靠仙緣走到特定宗門的凡人,基本都會被該宗門收下,何況昆侖境測了沐玄的資質(zhì),十分出眾。 更重要的是,許多昆侖境弟子認(rèn)出了沐玄。 三百年對于修真界而言不算短,也不算太長,昆侖境收了許多新弟子,也還有許多老弟子,峰主更是幾乎沒有變動,只有樓崖卸任,前去云游天下,同時尋找沐玄,由突破渡劫期的楚朗風(fēng)繼承懸云峰的峰主位置。 進入昆侖境,沐玄生活更加順?biāo)臁? 整個宗門上到峰主,下到弟子,都在隱蔽照拂他,還有聞訊的鬼族偷偷過來看自家鬼主。 以鬼族與人族如今的關(guān)系,進入修道宗門毫無阻礙。 一個鬼族與修士結(jié)伴而行,在外門遇見沐玄,按捺住內(nèi)心的激動,佯裝萍水相逢打招呼。 沐玄予以回應(yīng)。 待沐玄走后,鬼族熱淚盈眶:“尊上和我說話了。” 旁邊的修士嘴角微抽:“不至于,兄弟 。” 進入昆侖境后,沐玄得知,這里居然是池云鏡曾經(jīng)待過的宗門。 他聽說了許多池云鏡的事,以及池云鏡鐘情的新鬼主。 三百年前發(fā)生的大事,改變了各界局勢,沐玄的功績本就流傳極廣,在仙洲與修真界近乎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池云鏡猶覺得不夠。 阿玄度化了妖鬼,妖鬼都記得。 他度化過人族,人族也該記得,新生的人族同樣。 時至今日,鬼族都在孜孜不倦宣揚沐玄的事,一方面是池云鏡的意思,一方面也是鬼族自己樂意。 除了鬼族,楚朗風(fēng)講法時經(jīng)常會提起沐玄,不少弟子都能將沐玄的事跡倒背如流。 樓家人也差不多。 楚朗風(fēng)從一介資質(zhì)平平的凡人走到今日,經(jīng)歷頗為傳奇,而且十分年輕,還是新鬼主的義弟,講法深入淺出,令聆聽的修士收獲頗多,無論是沐玄的崇拜者還是他自己的崇拜者,都喜歡聽他講法。 隨時間推移,聽楚朗風(fēng)講法的越來越多,沐玄也去聽過,那節(jié)課楚朗風(fēng)格外賣力,將沐玄夸得天上有地上無,到了失憶的沐玄都覺得肉麻的地步。 楚朗風(fēng)還用類似大狗的眼神看了看沐玄,沐玄恍惚覺得他好像在搖尾巴求夸獎。 應(yīng)該是他的錯覺。 那可是懸云峰主,而他只是個外門弟子。 聽完楚朗風(fēng)的講述,沐玄最大的收獲就是,他對池云鏡的好感徹底沒戲。 回到房間,沐玄抱起貓,嘆了口氣:“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但是他不可能喜歡我。” 懷里的貓陡然僵住。 沐玄目露擔(dān)憂:“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眼見沐玄打算去找醫(yī)修,池云鏡勉強扯住神經(jīng)讓自己回神,裝成往常的模樣,令沐玄安心。 池云鏡神思不屬,魂魄與身體似乎分離,接下來的時間渾渾噩噩,都不知是怎么度過的。 沐玄睡著后,他變回人形,靜靜坐在床邊,垂頭看著睡夢中的沐玄。 他守了阿玄十幾年。 阿玄何時喜歡上的旁人。 月光自窗戶灑落,勾勒出白衣仙尊美到極致的側(cè)臉,銀白色小麒麟無聲打開門,探進來一個頭:“主人,我想看一看沐玄,我好想他。” 三百年過去,殘月劍已經(jīng)形成完整的神智,能夠離劍化形。 池云鏡側(cè)頭看向他,一縷鴉發(fā)落在臉上。 殘月劍靈嚇得險些驚叫,急急忙忙跑走了。 它跟隨池云鏡多年,明白池云鏡這是心情極度糟糕,想要殺人的樣子。 是發(fā)瘋的前兆。 池云鏡神色平靜抬手,隔空合上殘月劍忘關(guān)的門,然后重新垂下眼睫,視線回到沐玄身上,動作輕柔幫他掖好被角。 阿玄說,那個人不可能喜歡他。 怎么可能。 他要找出那個人。 * 沐玄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就是傳聞中的新鬼主,在池云鏡小時候,救他于城鎮(zhèn)的火海中。 這次的夢,沐玄睡醒以后沒有遺忘,但他以為自己是聽多了新鬼主的傳聞,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可是做這樣的夢,好像他對池云鏡著魔到將自己代入新鬼主,幻想池云鏡一樣。 沐玄分明沒有這樣的想法。 他陷入了自我懷疑。 很快,沐玄就無心再糾結(jié)夢境的事。 小云表面正常,但沐玄與它相處多年,敏銳察覺到它的狀態(tài)不對。 身體沒問題,應(yīng)該是心理毛病,不管沐玄怎么問,它都不回答。 沐玄對它關(guān)懷備至,每天做完正事,剩下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陪它,小云的狀態(tài)好了些,沐玄見狀,索性走到哪里都帶著它。 沐玄尚未完全辟谷,每隔幾日還需要吃頓飯。 他到外門的食堂剛落坐,就有妖鬼進來。 修為低的鬼族無法進食,進來的都是高境界的。 沐玄每次到食堂都是這幅光景,已經(jīng)見怪不怪,并且能理解那些鬼族,如果他變成鬼,也無法完全放下吃飯。 內(nèi)門機要,妖鬼進不去,在外門進食也不奇怪。 沐玄將貓放在大腿上,拿起筷子,沒注意到附近一桌的妖鬼正在傳音爭吵。 一個鬼族打飯回來,見自己提前占好的靠近鬼主的位置,被別的鬼族坐了,氣道:“起來。” 坐著的鬼族道:“先來后到,我為什么要起來。” “這個位子是我先占的,上面留著我的鬼氣,你眼瞎嗎。” “那么弱的鬼氣,我一擦就掉,世上不止分先來后到,還有弱肉強食的道理,你這般弱小,哪配靠近鬼主,滾一邊去。” 兩個鬼族的火氣越來越旺,因為沐玄在附近,才忍著沒打起來。 神識注意到新進來的人,他們立刻老實下來。 外門食堂也靜了靜,弟子紛紛起身行禮:“羽流仙尊。” 沐玄有些驚訝,慢了半拍才起身,隨其他人一同行禮。 “不必多禮。”池云鏡道,“諸位都是我的師弟師妹。” 他走向沐玄。 沐玄道:“多年不見了。” “是。”池云鏡道,“我來昆侖境講法,會在這里停留數(shù)日,你修煉上有何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我。” “我小時候,你還說自己道法不精。”沐玄笑道,“都是假的吧。” 他說話的時候,習(xí)慣性捏著懷里白貓的耳朵,沒發(fā)現(xiàn)仙尊藏在發(fā)間的耳尖微微發(fā)紅。 站在沐玄面前的池云鏡是化身。 變成貓的,才是他的本體。 池云鏡這些年不遺余力溫養(yǎng)沐玄的魂魄,沐玄還有大量功德加身,魂魄痊愈的速度很快,已經(jīng)逐漸在恢復(fù)記憶,池云鏡感覺到自己施加的封印在松動。 他可以開始在阿玄面前露面。 只要別以池云鏡的身份,與阿玄相處太多時間,刺激他的熟悉感,一口氣喚醒他太多記憶就好。 阿玄恢復(fù)記憶,就能重新喜歡上他。 池云鏡張了張口:“你高燒不起,確實是我的問題,其中原因現(xiàn)在不好解釋。” “仙尊的事,我確實不懂。”沐玄也沒有刨根究底的意思,他該做的是避嫌,盡量與池云鏡拉開距離,斬斷自己不該有的好感,“我小時候說要保護你,如今看來,你不需要我保護,但我也不知該如何報答仙尊。” “不必報答。”池云鏡道,“你也無需這樣叫我,像小時候一樣就好。” “與小時候不一樣了。”沐玄搖了搖頭,起身道,“我會努力修行,以后想辦法報答仙尊,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池云鏡掩在袖袍下的手指蜷了蜷。 本體還被阿玄抱在懷中,也無法緩解心頭的冰涼。 阿玄待他生分了。 在躲他。 之后池云鏡講法,沐玄也沒去聽。 他不想再做上次那樣的夢,反而做得越來越頻繁。 其中還有些特殊的。 他躺在一間寢殿的床榻上,被池云鏡以嵌入身體的力道抱著,池云鏡將臉埋在他頸間親吻,越來越往下,散落的發(fā)絲在沐玄身上流連,激起戰(zhàn)栗。 池云鏡的身體太燙,燙得沐玄微微打顫。 聲音也是。 沐玄聽見自己小聲道:“你吃了很多我的鬼氣,對身體不好。” 他以兄長自居,拉不下臉討?zhàn)垼陀眠@樣委婉的說辭,暗示池云鏡該結(jié)束了。 “阿玄很好吃。”池云鏡親了親他的下巴,看著沐玄的眸光越來越渙散,唇瓣微張的樣子,耐心解釋,“我已成仙軀,這些鬼氣造不成影響,阿玄不必?fù)?dān)憂太多,專心吸收陽氣休養(yǎng)就好。” 這算什么休養(yǎng)。 沐玄睡醒后,發(fā)呆了很長時間。 他對池云鏡的幻想,怎么越來越離譜了。 今日出門,沐玄還遠(yuǎn)遠(yuǎn)望見了池云鏡,嚇得一個激靈,掉頭就走。 上次就是見了池云鏡一面,他的夢才越來越奇怪。 池云鏡站定,黑眸晦暗望著沐玄離開,直到沐玄的背影消失,仍對著那個方向一動不動。 沐玄竭力控制自己別再做那樣的夢,但還在做。 他夢見自己被池云鏡哄著凝聚了實體,結(jié)果池云鏡和瘋了一樣。 沐玄是被驚醒的。 他怎么會做自己都受不了的夢。 沐玄努力忽視夢里一些特殊的內(nèi)容,認(rèn)真整理思緒。 整理好前,他還是不想直面池云鏡。 池云鏡主動來找他,問他修煉有沒有不懂的地方,沐玄不好像上回一樣掉頭就走,敷衍了兩句再提出告辭。 轉(zhuǎn)過身沒走幾步,白衣的仙尊就出現(xiàn)在前面。 沐玄心頭一跳,再度轉(zhuǎn)過身,面前還是池云鏡。 池云鏡輕聲問:“為何躲我。” 沐玄覺得奇怪,想要離開,卻被池云鏡擁入懷中。 “阿玄開始恢復(fù)記憶,為何要躲我。”池云鏡吸了口氣,依然克制不住流露出忍到極致的崩潰,“是不是喜歡上了別人。” “你才喜歡了我多久,怎能轉(zhuǎn)而戀上他人。” 池云鏡放輕聲音,哄道:“阿玄告訴我,那個人叫什么。” 他要殺了他。 沐玄在掙扎,愈發(fā)刺激到與他分別了三百年的池云鏡,池云鏡目露慌亂緊緊抱著他,語氣懇求,帶著死都不愿放手的執(zhí)念,喃喃道:“別不要我。” 殘月劍靈化為麒麟,咬著池云鏡的衣袖死命拉扯,發(fā)出叫聲提醒他。 池云鏡如夢初醒。 他怎能這樣刺激阿玄。 池云鏡的墨瞳被自責(zé)覆蓋,手抖著緩緩松開,結(jié)果沐玄忽然往他懷里撲,反過來摟住池云鏡的腰。 “乖一點。”沐玄聲音溫和,“不會不要你的。” 池云鏡紊亂的氣息平復(fù),安靜下來。 * 沐玄開始恢復(fù)記憶。 以前聽羽流仙尊與新鬼主的故事時,他就聽過池云鏡喚新鬼主為阿玄。 池云鏡也是這樣喚小時候的他。 當(dāng)時沐玄就該結(jié)合兩件事察覺端倪,但識海里的封印阻止他太早回憶起自己的身份。 免得傷害到自己。 楚朗風(fēng)帶著黑劍來看沐玄,幫他喚起更多記憶。 “當(dāng)年阿沐就是裝作劍靈,陪在我身邊,幫了我許多。” “想起來了。”沐玄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你竟然都成了懸云峰的峰主。” “暫時的而已。”楚朗風(fēng)在人前頗有一峰之主的樣子,在沐玄面前則笑容靦腆,“待韓師兄陪師尊云游歸來,我就會讓出峰主之位,專心準(zhǔn)備渡劫飛升的事宜,前往仙洲。” 在外云游的樓崖,聽聞沐玄進入昆侖境的時候就回來了一趟,確認(rèn)他平安。 沐玄恢復(fù)記憶后,他再次回來,還帶了東西。 “這些是我多年云游獲得的體悟。”樓崖將一片玉簡交給沐玄,“你如今也修煉人族體系,對你會有幫助。” 非常符合樓崖作風(fēng)的禮物。 他的死板至今未改。 “我打算多留些日子。”樓崖道,“至少等你登上鬼主之位。” 等來看望沐玄的人都離開,沐玄看向椅子上的白貓,笑道:“不用裝了。” 貓變成了清冷漂亮的仙尊。 “要不是你的封印,我早就能恢復(fù)記憶。”沐玄道,“也不會搞出你誤以為我喜歡別人的事。” 池云鏡垂眸的樣子,像做錯了事,低聲道:“就算阿玄的魂魄痊愈,我也希望恢復(fù)記憶能慢慢來。” 多年前沐玄高燒,著實嚇到了他。 沐玄歪頭:“但你還刺激我。” 池云鏡的睫羽顫了顫,“是我的錯。” 他還問:“阿玄真沒有喜歡別人么。” 沐玄:“沒有。” “阿玄生前心儀的表兄,是否也是假的。” “對。”沐玄無奈,要不是池云鏡提醒,他都把自己扯過的這句謊忘了,“都三百多年了,你怎么還惦記著。” “你要殺我喜歡過的人,那只能殺你自己。” 池云鏡眉眼浮現(xiàn)如釋重負(fù)的淺笑。 他帶沐玄來到妖鬼界。 厄難宮已重新修建好,沐玄在里面看到了不可思議的對象。 “師尊。” 池云鏡道:“厄鬼神君轉(zhuǎn)世成為鬼族,他手段厲害,于三年前恢復(fù)前世記憶,我便將代管妖鬼界的權(quán)力轉(zhuǎn)交給他。” “我總覺得前世有個虧欠的徒弟,無法安心,便想方設(shè)法恢復(fù)了記憶。”重見沐玄,厄鬼神君顯而易見的開心,他不習(xí)慣這樣情緒外露,有些不好意思,“你平安回來就好。” 沐玄道:“鬼主之位,其實可以由師尊來當(dāng)。” 若沒有厄鬼神君的傳承,他斷然沒有那樣的成就。 “不行。”厄鬼神君認(rèn)真道,“實際度化妖鬼,改變局勢的是你。” “坐上鬼主之位的只能是你,這是眾望所歸。” 宮殿外跪著許多鬼族,目光夾雜激動與期待。 他們看著終于等回的新鬼主,緩慢坐到御座上,美麗而纖細(xì)。 沐玄的鬼核還在,魂魄痊愈后,就可以在鬼族與人族間切換。 池云鏡身具兩種血脈,有經(jīng)驗?zāi)軒豌逍瑫r修煉鬼核,以及人族的丹田。 沐玄的修為尚未恢復(fù),但鬼族眼神狂熱,沒有絲毫不敬。 “拜見尊上。” * 沐玄成為鬼主,不能坐一下御座就結(jié)束,還要舉辦大典。 一些鬼族負(fù)責(zé)寫請柬。 仙洲的四大圣地都要請,還有修真界的許多宗門。 真武宗要不要請,沐玄有點猶豫。 在他印象中,真武宗頗為排斥妖鬼,還有些歧視,金立就是例子。 這么多年過去,真武宗發(fā)生多少變化,沐玄尚不得而知。 葉言薇有事來妖鬼界,特意到厄難宮拜訪沐玄,聽聞這件事,她果斷道:“一定要請。” 沐玄微怔。 葉言薇竊笑:“金立估計正在抓耳撓腮準(zhǔn)備賀禮,要是沒收到請柬,估計要氣死。” 沐玄不理解,他和金立的關(guān)系什么時候變好了。 不過他隱隱記得,除魔大會時,金立聽從了樓崖與楚朗風(fēng)的調(diào)度。 五大宗門其他四個都請了,漏下真武宗也不好。 于是,沐玄將真武宗添了上去。 “以前葉仙子對我多有照料,我還未好好謝過。” “我的師妹都拿曾幫過新鬼主的事炫耀,不必言謝。”葉言薇眨了下眼,“要真想謝我,你成婚時一定要邀請我們,給我們吃喜糖。” 池云鏡出聲應(yīng)下。 葉言薇走后,他將銀色麒麟從沐玄懷里拎了出來。 自從沐玄恢復(fù)記憶,殘月劍靈徹底不再怕池云鏡,喜歡黏著沐玄。 渾然不知,池云鏡已經(jīng)打算更換隨身佩劍,讓它去閉關(guān)修行。 池云鏡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我?guī)О⑿ヒ粋€地方。” 沐玄點頭,握住他的手。 隨池云鏡離開妖鬼界前,沐玄在厄難宮轉(zhuǎn)了一圈,各方面井井有條。 沐玄第一次身居高位,沒有經(jīng)驗,而且有時候犯懶,不喜歡處理太多事務(wù),就請池云鏡或厄鬼神君幫忙。 若只有沐玄自己,他會努力做好,但身邊有疼愛他的親近之人,沐玄偶爾就會依賴。 厄鬼神君恢復(fù)前世記憶,就是為了他疼愛的唯一徒弟,自然應(yīng)允,留在厄難宮輔佐沐玄。 至于池云鏡,沐玄本來沒打算找,是他自己過來,問沐玄怎么不找他。 “你還有人族的事情。”沐玄笑道,“我不是心疼你嗎。” “沒關(guān)系。”池云鏡細(xì)細(xì)親吻他的手,“我可以。” 巡視了厄難宮一圈,沐玄放心與池云鏡前往仙洲。 宮殿的走廊上,一個容貌精致的少年鬼族呆呆凝望他離開的背影。 “阿霧。”父親叫他,“我們送完東西,該回家了,爹娘給你買了柄新劍。” “真的嗎。”少年露出孩子氣的興奮笑容。 樓霧身為劍靈,與正常人的魂魄構(gòu)造不同,也不能轉(zhuǎn)世成人,只能選擇當(dāng)劍靈,或者鬼族。 他潛意識選擇了鬼族。 不是人死之后變成,而是鬼族夫妻孕育而生。 回去的路上,父親道:“阿霧學(xué)劍太厲害,爹很快教不了你了,等大典結(jié)束,爹送你去人族的劍道宗門。” “嗯。”樓霧笑著點頭,“等學(xué)有所成,我要向新鬼主效力。” “想向新鬼主效力的太多了。”父親道,“你天賦夠高,也要好好努力。” * 玄羽圣地張燈結(jié)彩,掛滿大紅色的裝飾,海面上漂著無數(shù)花燈,掛在樹枝上的紅燈籠貼著喜字。 聽池云鏡應(yīng)下葉言薇的話,沐玄就產(chǎn)生了猜想,但沒料到池云鏡準(zhǔn)備這么齊全,隨時都可以成婚。 葉桃走過來,使勁朝沐玄揮手。 “平陽城異變過后,葉桃萌生了修道的念頭。”池云鏡道,“她沒有天資,也不愿麻煩我,只是拒絕了婚嫁,專心鉆研武道。我聽你的話回去找她,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就給她丹藥,令她萌生資質(zhì),將她帶來仙洲。” “丹藥能給她的資質(zhì)有限,若無其他機緣,我最多只能將她堆到化神期。” 化神期的壽命已經(jīng)頗長。 而且,修士死后可以選擇成為鬼族,來到沐玄的妖鬼界。 妖族群龍無首,三百年間都是由池云鏡與厄鬼神君統(tǒng)治,被沐玄接手,他們也沒有意見。 至于葉氏夫妻,他們已經(jīng)逝世。 池云鏡給他們用了延年益壽的丹藥,但凡人能延續(xù)的壽命有極限。 “之后我去祭拜他們。”沐玄道。 “他們一直想看我娶妻。”池云鏡道,“我告訴他們,我已經(jīng)有妻子,就是當(dāng)年救了我們的阿玄,他們囑咐我許多遍,要我好好待你。” 沐玄有點臉紅:“你待我夠好了。” “我答應(yīng)過要補上婚禮。”池云鏡迫不及待,“我已算好日子,待你成為新鬼主的大典結(jié)束,我們就成親。” 沐玄茫然眨眼,“是不是太趕了。” “不會。”池云鏡道,“一切事宜都由我包辦,你不必勞累,阿玄今生的爹娘,我也會接過來。”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沐玄盯著他,“我要你改的那些毛病,你都沒改。” “我轉(zhuǎn)世后,你起初表現(xiàn)很好,結(jié)果都是假的,你一直在暗處看著我,知不知道這樣也很嚇人。”沐玄掰著手指算,“還有我收到的情信,是你扔的。” “當(dāng)年副城主家的公子,把自己撞得那么嚴(yán)重,我就覺得奇怪,原來都是因為你。” “我會改。”池云鏡忙道,“當(dāng)真。” 沐玄不信:“你對我保證過多少回了。” 池云鏡手足無措。 沐玄嚴(yán)肅的表情忽然一變,轉(zhuǎn)為笑容。 “我也沒有讓你違逆本性,徹底改變的意思。”沐玄道,“以前我的所作所為也有不妥,我們沒在一起多久就分開,沒給你足夠的安全感。” “今后我會給你。” 池云鏡輕吻他的額頭,驚喜得呼吸都在微顫。 “阿玄親口說的,千萬不要反悔。” 即便反悔,他也不會放手。 * 沐玄與天道進行了溝通。 天道一直好奇,他是從哪里來的。 “以后或許就會知曉。”沐玄道。 池云鏡頓悟到成神的契機,厄鬼神君有經(jīng)驗,也可以教導(dǎo)他們,但沐玄覺得,將仙洲建設(shè)回上古時期的仙界,意義不大。 該走一條新路。 天道有興衰,衰落時期已過,該到了興盛的時候。 待天道被建設(shè)得遠(yuǎn)比上古時期更加繁榮,也許能找到這方世界以外,更廣闊的天地。 那條路具體怎樣走,沐玄可以慢慢想,池云鏡會陪著他。 至于沐玄對后期劇情的記憶為何會模糊,天道給了他答案。 因為它發(fā)現(xiàn)沐玄窺探到了天機。 天機不可泄露。 就算沐玄掌握天機,更方便行事也不行,這是鐵律。 所以,天道模糊了沐玄腦海里那些東西。 若沐玄未曾出現(xiàn),星羅神君會一直尋找黑珠,直到池云鏡重回仙尊境界也不露面。 待他找到黑珠,便能利用里面自己的一縷魂魄操控黑珠完成計劃,神尊留下的殺手锏,會成為人族的催命符。 原書池云鏡登頂?shù)慕Y(jié)局,不過是災(zāi)難前的片刻寧靜。 沐玄與天道交流,是在成為新鬼主的大典上。 大典結(jié)束,他就要開始準(zhǔn)備成婚。 沐玄沒有任何需要忙碌的地方,十分輕松。 成婚的前一日,他偶然找到了自己在凡間的日志本。 自從沐玄進入昆侖境,記錄就徹底斷了。 他心血來潮,提筆在上面多添了一句。 “明日,與池云鏡拜堂成親。” * 成親的多年后,池云鏡窺見了關(guān)于沐玄的那部分天機。 他已然站得太高,天機不可泄露的鐵律,也無法完全掣肘他。 “阿玄并非害了我,而是救我。” 若沒有沐玄,他無法想象自己會如何活下去。 成婚這么些年,池云鏡的迷戀日益加深,就算沐玄給了足夠的安全感,他也無法與沐玄分開超過一日。 “當(dāng)年在火海當(dāng)中,若是玉典劍或者昆侖境的弟子救我,我都不會那般念念不忘。” “只有阿玄。” [正文完] “阿玄很好吃。”池云鏡親了親他的下巴,看著沐玄的眸光越來越渙散,唇瓣微張的樣子,耐心解釋,“我已成仙軀,這些鬼氣造不成影響,阿玄不必?fù)?dān)憂太多,專心吸收陽氣休養(yǎng)就好。” 這算什么休養(yǎng)。 沐玄睡醒后,發(fā)呆了很長時間。 他對池云鏡的幻想,怎么越來越離譜了。 今日出門,沐玄還遠(yuǎn)遠(yuǎn)望見了池云鏡,嚇得一個激靈,掉頭就走。 上次就是見了池云鏡一面,他的夢才越來越奇怪。 池云鏡站定,黑眸晦暗望著沐玄離開,直到沐玄的背影消失,仍對著那個方向一動不動。 沐玄竭力控制自己別再做那樣的夢,但還在做。 他夢見自己被池云鏡哄著凝聚了實體,結(jié)果池云鏡和瘋了一樣。 沐玄是被驚醒的。 他怎么會做自己都受不了的夢。 沐玄努力忽視夢里一些特殊的內(nèi)容,認(rèn)真整理思緒。 整理好前,他還是不想直面池云鏡。 池云鏡主動來找他,問他修煉有沒有不懂的地方,沐玄不好像上回一樣掉頭就走,敷衍了兩句再提出告辭。 轉(zhuǎn)過身沒走幾步,白衣的仙尊就出現(xiàn)在前面。 沐玄心頭一跳,再度轉(zhuǎn)過身,面前還是池云鏡。 池云鏡輕聲問:“為何躲我。” 沐玄覺得奇怪,想要離開,卻被池云鏡擁入懷中。 “阿玄開始恢復(fù)記憶,為何要躲我。”池云鏡吸了口氣,依然克制不住流露出忍到極致的崩潰,“是不是喜歡上了別人。” “你才喜歡了我多久,怎能轉(zhuǎn)而戀上他人。” 池云鏡放輕聲音,哄道:“阿玄告訴我,那個人叫什么。” 他要殺了他。 沐玄在掙扎,愈發(fā)刺激到與他分別了三百年的池云鏡,池云鏡目露慌亂緊緊抱著他,語氣懇求,帶著死都不愿放手的執(zhí)念,喃喃道:“別不要我。” 殘月劍靈化為麒麟,咬著池云鏡的衣袖死命拉扯,發(fā)出叫聲提醒他。 池云鏡如夢初醒。 他怎能這樣刺激阿玄。 池云鏡的墨瞳被自責(zé)覆蓋,手抖著緩緩松開,結(jié)果沐玄忽然往他懷里撲,反過來摟住池云鏡的腰。 “乖一點。”沐玄聲音溫和,“不會不要你的。” 池云鏡紊亂的氣息平復(fù),安靜下來。 * 沐玄開始恢復(fù)記憶。 以前聽羽流仙尊與新鬼主的故事時,他就聽過池云鏡喚新鬼主為阿玄。 池云鏡也是這樣喚小時候的他。 當(dāng)時沐玄就該結(jié)合兩件事察覺端倪,但識海里的封印阻止他太早回憶起自己的身份。 免得傷害到自己。 楚朗風(fēng)帶著黑劍來看沐玄,幫他喚起更多記憶。 “當(dāng)年阿沐就是裝作劍靈,陪在我身邊,幫了我許多。” “想起來了。”沐玄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你竟然都成了懸云峰的峰主。” “暫時的而已。”楚朗風(fēng)在人前頗有一峰之主的樣子,在沐玄面前則笑容靦腆,“待韓師兄陪師尊云游歸來,我就會讓出峰主之位,專心準(zhǔn)備渡劫飛升的事宜,前往仙洲。” 在外云游的樓崖,聽聞沐玄進入昆侖境的時候就回來了一趟,確認(rèn)他平安。 沐玄恢復(fù)記憶后,他再次回來,還帶了東西。 “這些是我多年云游獲得的體悟。”樓崖將一片玉簡交給沐玄,“你如今也修煉人族體系,對你會有幫助。” 非常符合樓崖作風(fēng)的禮物。 他的死板至今未改。 “我打算多留些日子。”樓崖道,“至少等你登上鬼主之位。” 等來看望沐玄的人都離開,沐玄看向椅子上的白貓,笑道:“不用裝了。” 貓變成了清冷漂亮的仙尊。 “要不是你的封印,我早就能恢復(fù)記憶。”沐玄道,“也不會搞出你誤以為我喜歡別人的事。” 池云鏡垂眸的樣子,像做錯了事,低聲道:“就算阿玄的魂魄痊愈,我也希望恢復(fù)記憶能慢慢來。” 多年前沐玄高燒,著實嚇到了他。 沐玄歪頭:“但你還刺激我。” 池云鏡的睫羽顫了顫,“是我的錯。” 他還問:“阿玄真沒有喜歡別人么。” 沐玄:“沒有。” “阿玄生前心儀的表兄,是否也是假的。” “對。”沐玄無奈,要不是池云鏡提醒,他都把自己扯過的這句謊忘了,“都三百多年了,你怎么還惦記著。” “你要殺我喜歡過的人,那只能殺你自己。” 池云鏡眉眼浮現(xiàn)如釋重負(fù)的淺笑。 他帶沐玄來到妖鬼界。 厄難宮已重新修建好,沐玄在里面看到了不可思議的對象。 “師尊。” 池云鏡道:“厄鬼神君轉(zhuǎn)世成為鬼族,他手段厲害,于三年前恢復(fù)前世記憶,我便將代管妖鬼界的權(quán)力轉(zhuǎn)交給他。” “我總覺得前世有個虧欠的徒弟,無法安心,便想方設(shè)法恢復(fù)了記憶。”重見沐玄,厄鬼神君顯而易見的開心,他不習(xí)慣這樣情緒外露,有些不好意思,“你平安回來就好。” 沐玄道:“鬼主之位,其實可以由師尊來當(dāng)。” 若沒有厄鬼神君的傳承,他斷然沒有那樣的成就。 “不行。”厄鬼神君認(rèn)真道,“實際度化妖鬼,改變局勢的是你。” “坐上鬼主之位的只能是你,這是眾望所歸。” 宮殿外跪著許多鬼族,目光夾雜激動與期待。 他們看著終于等回的新鬼主,緩慢坐到御座上,美麗而纖細(xì)。 沐玄的鬼核還在,魂魄痊愈后,就可以在鬼族與人族間切換。 池云鏡身具兩種血脈,有經(jīng)驗?zāi)軒豌逍瑫r修煉鬼核,以及人族的丹田。 沐玄的修為尚未恢復(fù),但鬼族眼神狂熱,沒有絲毫不敬。 “拜見尊上。” * 沐玄成為鬼主,不能坐一下御座就結(jié)束,還要舉辦大典。 一些鬼族負(fù)責(zé)寫請柬。 仙洲的四大圣地都要請,還有修真界的許多宗門。 真武宗要不要請,沐玄有點猶豫。 在他印象中,真武宗頗為排斥妖鬼,還有些歧視,金立就是例子。 這么多年過去,真武宗發(fā)生多少變化,沐玄尚不得而知。 葉言薇有事來妖鬼界,特意到厄難宮拜訪沐玄,聽聞這件事,她果斷道:“一定要請。” 沐玄微怔。 葉言薇竊笑:“金立估計正在抓耳撓腮準(zhǔn)備賀禮,要是沒收到請柬,估計要氣死。” 沐玄不理解,他和金立的關(guān)系什么時候變好了。 不過他隱隱記得,除魔大會時,金立聽從了樓崖與楚朗風(fēng)的調(diào)度。 五大宗門其他四個都請了,漏下真武宗也不好。 于是,沐玄將真武宗添了上去。 “以前葉仙子對我多有照料,我還未好好謝過。” “我的師妹都拿曾幫過新鬼主的事炫耀,不必言謝。”葉言薇眨了下眼,“要真想謝我,你成婚時一定要邀請我們,給我們吃喜糖。” 池云鏡出聲應(yīng)下。 葉言薇走后,他將銀色麒麟從沐玄懷里拎了出來。 自從沐玄恢復(fù)記憶,殘月劍靈徹底不再怕池云鏡,喜歡黏著沐玄。 渾然不知,池云鏡已經(jīng)打算更換隨身佩劍,讓它去閉關(guān)修行。 池云鏡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我?guī)О⑿ヒ粋€地方。” 沐玄點頭,握住他的手。 隨池云鏡離開妖鬼界前,沐玄在厄難宮轉(zhuǎn)了一圈,各方面井井有條。 沐玄第一次身居高位,沒有經(jīng)驗,而且有時候犯懶,不喜歡處理太多事務(wù),就請池云鏡或厄鬼神君幫忙。 若只有沐玄自己,他會努力做好,但身邊有疼愛他的親近之人,沐玄偶爾就會依賴。 厄鬼神君恢復(fù)前世記憶,就是為了他疼愛的唯一徒弟,自然應(yīng)允,留在厄難宮輔佐沐玄。 至于池云鏡,沐玄本來沒打算找,是他自己過來,問沐玄怎么不找他。 “你還有人族的事情。”沐玄笑道,“我不是心疼你嗎。” “沒關(guān)系。”池云鏡細(xì)細(xì)親吻他的手,“我可以。” 巡視了厄難宮一圈,沐玄放心與池云鏡前往仙洲。 宮殿的走廊上,一個容貌精致的少年鬼族呆呆凝望他離開的背影。 “阿霧。”父親叫他,“我們送完東西,該回家了,爹娘給你買了柄新劍。” “真的嗎。”少年露出孩子氣的興奮笑容。 樓霧身為劍靈,與正常人的魂魄構(gòu)造不同,也不能轉(zhuǎn)世成人,只能選擇當(dāng)劍靈,或者鬼族。 他潛意識選擇了鬼族。 不是人死之后變成,而是鬼族夫妻孕育而生。 回去的路上,父親道:“阿霧學(xué)劍太厲害,爹很快教不了你了,等大典結(jié)束,爹送你去人族的劍道宗門。” “嗯。”樓霧笑著點頭,“等學(xué)有所成,我要向新鬼主效力。” “想向新鬼主效力的太多了。”父親道,“你天賦夠高,也要好好努力。” * 玄羽圣地張燈結(jié)彩,掛滿大紅色的裝飾,海面上漂著無數(shù)花燈,掛在樹枝上的紅燈籠貼著喜字。 聽池云鏡應(yīng)下葉言薇的話,沐玄就產(chǎn)生了猜想,但沒料到池云鏡準(zhǔn)備這么齊全,隨時都可以成婚。 葉桃走過來,使勁朝沐玄揮手。 “平陽城異變過后,葉桃萌生了修道的念頭。”池云鏡道,“她沒有天資,也不愿麻煩我,只是拒絕了婚嫁,專心鉆研武道。我聽你的話回去找她,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就給她丹藥,令她萌生資質(zhì),將她帶來仙洲。” “丹藥能給她的資質(zhì)有限,若無其他機緣,我最多只能將她堆到化神期。” 化神期的壽命已經(jīng)頗長。 而且,修士死后可以選擇成為鬼族,來到沐玄的妖鬼界。 妖族群龍無首,三百年間都是由池云鏡與厄鬼神君統(tǒng)治,被沐玄接手,他們也沒有意見。 至于葉氏夫妻,他們已經(jīng)逝世。 池云鏡給他們用了延年益壽的丹藥,但凡人能延續(xù)的壽命有極限。 “之后我去祭拜他們。”沐玄道。 “他們一直想看我娶妻。”池云鏡道,“我告訴他們,我已經(jīng)有妻子,就是當(dāng)年救了我們的阿玄,他們囑咐我許多遍,要我好好待你。” 沐玄有點臉紅:“你待我夠好了。” “我答應(yīng)過要補上婚禮。”池云鏡迫不及待,“我已算好日子,待你成為新鬼主的大典結(jié)束,我們就成親。” 沐玄茫然眨眼,“是不是太趕了。” “不會。”池云鏡道,“一切事宜都由我包辦,你不必勞累,阿玄今生的爹娘,我也會接過來。”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沐玄盯著他,“我要你改的那些毛病,你都沒改。” “我轉(zhuǎn)世后,你起初表現(xiàn)很好,結(jié)果都是假的,你一直在暗處看著我,知不知道這樣也很嚇人。”沐玄掰著手指算,“還有我收到的情信,是你扔的。” “當(dāng)年副城主家的公子,把自己撞得那么嚴(yán)重,我就覺得奇怪,原來都是因為你。” “我會改。”池云鏡忙道,“當(dāng)真。” 沐玄不信:“你對我保證過多少回了。” 池云鏡手足無措。 沐玄嚴(yán)肅的表情忽然一變,轉(zhuǎn)為笑容。 “我也沒有讓你違逆本性,徹底改變的意思。”沐玄道,“以前我的所作所為也有不妥,我們沒在一起多久就分開,沒給你足夠的安全感。” “今后我會給你。” 池云鏡輕吻他的額頭,驚喜得呼吸都在微顫。 “阿玄親口說的,千萬不要反悔。” 即便反悔,他也不會放手。 * 沐玄與天道進行了溝通。 天道一直好奇,他是從哪里來的。 “以后或許就會知曉。”沐玄道。 池云鏡頓悟到成神的契機,厄鬼神君有經(jīng)驗,也可以教導(dǎo)他們,但沐玄覺得,將仙洲建設(shè)回上古時期的仙界,意義不大。 該走一條新路。 天道有興衰,衰落時期已過,該到了興盛的時候。 待天道被建設(shè)得遠(yuǎn)比上古時期更加繁榮,也許能找到這方世界以外,更廣闊的天地。 那條路具體怎樣走,沐玄可以慢慢想,池云鏡會陪著他。 至于沐玄對后期劇情的記憶為何會模糊,天道給了他答案。 因為它發(fā)現(xiàn)沐玄窺探到了天機。 天機不可泄露。 就算沐玄掌握天機,更方便行事也不行,這是鐵律。 所以,天道模糊了沐玄腦海里那些東西。 若沐玄未曾出現(xiàn),星羅神君會一直尋找黑珠,直到池云鏡重回仙尊境界也不露面。 待他找到黑珠,便能利用里面自己的一縷魂魄操控黑珠完成計劃,神尊留下的殺手锏,會成為人族的催命符。 原書池云鏡登頂?shù)慕Y(jié)局,不過是災(zāi)難前的片刻寧靜。 沐玄與天道交流,是在成為新鬼主的大典上。 大典結(jié)束,他就要開始準(zhǔn)備成婚。 沐玄沒有任何需要忙碌的地方,十分輕松。 成婚的前一日,他偶然找到了自己在凡間的日志本。 自從沐玄進入昆侖境,記錄就徹底斷了。 他心血來潮,提筆在上面多添了一句。 “明日,與池云鏡拜堂成親。” * 成親的多年后,池云鏡窺見了關(guān)于沐玄的那部分天機。 他已然站得太高,天機不可泄露的鐵律,也無法完全掣肘他。 “阿玄并非害了我,而是救我。” 若沒有沐玄,他無法想象自己會如何活下去。 成婚這么些年,池云鏡的迷戀日益加深,就算沐玄給了足夠的安全感,他也無法與沐玄分開超過一日。 “當(dāng)年在火海當(dāng)中,若是玉典劍或者昆侖境的弟子救我,我都不會那般念念不忘。” “只有阿玄。” [正文完]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