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病來如山倒◎ 禁足的一個月對陳延來說, 更像是休息時間。 不必外出上值,工部的擔(dān)子撂下來,翰林院的擔(dān)子還沒接, 整個人處在兩條夾縫的中間,什么也不必擔(dān)憂, 快活得不行。 這樣長的一段時間, 他在家里陪著妻子、女兒。 早起為茵茵梳妝, 陳延發(fā)現(xiàn),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 茵茵的鬢角,也生了白發(fā)。 他不怕自己身上的歲月流逝,卻為妻子的衰老而難受。 不過茵茵比他豁達, 總是排開他的手背,指著他眼角的皺紋說:“誰不老?你都老啦。” “只要我們一直在一起,白頭偕老, 有什么可怕的。”她輕笑一聲, “等你更老一點, 告老還鄉(xiāng)了,我們就和爹娘一樣出去游歷。” “好。”他眸子里噙著溫柔的笑意。 茵茵出去忙事業(yè), 陳延就和女兒在院子里搗鼓小發(fā)明。 陳延發(fā)現(xiàn), 朗月身上的創(chuàng)造力是無與倫比的,她沒有系統(tǒng)的學(xué)過物理和化學(xué), 但對于世界的理解完全超脫于這個時代。 她會對制作出的工具仔細觀察、提出思考—— 為什么力向下, 為什么這樣比這樣更省力, 諸如此類。而且, 她不僅強于思考, 還有很杰出的動手能力, 簡直就是一個古代的六邊形發(fā)明戰(zhàn)士。 這一月以來,陳延偶爾提出一些超前的理論,朗月居然能根據(jù)他的理論做出很多奇形怪狀的東西。 這些東西里,甚至包含一個簡陋的小型蒸汽機。 陳延:…… 他再一次覺得這個時代束縛了自己的女兒。 陳朗月看著這個小型蒸汽玩具向前走,也覺得不可思議,她昂起頭,“爹,這這——” 她驚詫中帶著一點這種東西居然是我做出來的自豪,喃喃道:“爹,它是怎么動起來的!” 她纏著他講述關(guān)于小型蒸汽機的原理、知識。 對于一個接受過基礎(chǔ)教育的人來說,解釋清楚它其實并不難,花了小半天的時間,朗月對于‘科學(xué)’這個類目,有了一個小小的了解。 但更大的疑惑隨之而來,她問:“爹,這些東西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我問過姑父,也看過外公他們讀書……書里,會講這個嗎?” 她很疑惑問起這個問題,然陳延勾起了對自己出生地的回憶。 那是一個綺麗美好的世界,陳延問:“你想知道嗎?” “嗯。”陳朗月點頭,“我覺得它們很有意思。” 他應(yīng)該把這些東西告訴女兒嗎? 只思考了一瞬,陳延很快做出了決定,說唄,已經(jīng)說了一些,不怕再說一些。 于是,他道:“那爹過幾天再來告訴你。” 旦日,陳延就在書房奮筆疾書,寫下了一本普通的科學(xué)教案,它的名字叫——基礎(chǔ)世界。 然后拎著她,給女兒講述一些基礎(chǔ)的學(xué)科知識。 后來有一天,這東西不小心被茵茵聽到了,她也是一個腦子里藏著萬千溝壑的寶藏少女,一聽就停下了腳步,忍不住駐足了起來。 “這是在說什么?” “天圓、是個球?天氣受海風(fēng)的影響……”姜茵茵把頭伸進相公和女兒中間,“有點意思啊。” 于是,新的愛好取代了舊的興趣,在禁足的這段時日,小葵花陳延課堂開課啦~ 這對于陳延來說,真的是一段美好又快樂的時光,他幾乎忘卻了時代,和和美美講著科學(xué)的故事,說著世界的奧秘,沒有勾心斗角,只有簡單的快樂。 只可惜,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禁足的日子也總會結(jié)束。他也到了要去翰林院里上崗的日子了。 在將上崗之前的一個夜里,茵茵忽然問陳延,“那么多的東西,相公你是從哪里聽來的呀?” “可別說游記上!” 陳延失笑,沒有用敷衍的理由,而是忽然半開玩笑半正色對茵茵說:“茵茵,其實我生而不同。” 姜茵茵一時之間聽不懂陳延這話的意思,但她看到了在說出這句話后,陳延眼中的傷感。 于是她沒有猶豫,輕輕環(huán)住了他,“怎么了?” 她拍拍他的背脊,“生來就這么聰明看起來還不開心了?” “沒有。”陳延感受著懷里的溫暖,“我開心。” 新的人生旅程中,親人、朋友,愛侶以及女兒,都是他期待的、喜愛的,除了世道略有些討厭,又有什么不開心呢。 人在四十依舊壓到花枝亂顫,迷亂的一夜過去后,陳延很快換上官服、在翰林院上崗了。 說起來,自上次入此間,已經(jīng)快十五余年了。 因為上一屆的大學(xué)士乃病故在崗上,所以陳延來上崗是無人交接的,還好,老熟人許學(xué)士還在。 一過十五年,許學(xué)士老了很多,但老人家看著還挺硬朗,見陳延,嚴肅的許大人臉上也難得掛上了幾分笑意,“許久不見了,清遠。” “大人,許久不見!”陳延拱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