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立儲-《農門科舉奮斗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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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宇帝和清遠的日常小事】◎
其實, 把目光放到上輩子,陳延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會說話、阿諛奉承的人。
畢竟導師總說他雖然學文,但在很多社交場合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將來找工作是要吃虧的。
現在看來, 當年的自以為,還是早了, 如今改頭換面、甜言蜜語, 已然張口就來。
成宇帝到底該不該立太子、培養繼承人?當然該!
每一任帝國的合格繼任者都該這么做, 早早定下繼承人, 好好培養, 才能在一代一代的傳承中,維持住帝國的和平,不令百姓經受奪嫡的風雨。
但在實際操作過程中, 君王枕畔,豈容他人鼾睡?
成宇帝現在是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不留后路不行, 又不想這么快, 覺得可以再等等。
陳延決定用另一重話語, 打破他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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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長嘆了一口氣,然后立即跪在了地上, 用十分痛惜的語氣說:“臣知道陛下不舍, 但您的確已經到了該立太子的時候了!”
此時的陳延,像是朝堂上的每一個‘諫臣’, 不畏懼這高堂之上的天子, 只為了臣民, 說出會令君主發怒的話。
成宇帝知道, 這樣的臣子是好臣子, 但……
如果清遠是這樣, 也會令人好失望。
是的,六十歲的帝王,就是這樣的喜怒無常,他甚至想立刻拿起桌邊的什么東西,狠狠地摔在陳延的身上。
看吶,你就是這樣令我是失望,他想瀉火,他想——
但他的想法還沒有付諸行動,臣子輕緩又帶著關切的聲音再度響起,“陛下,臣知道您心系天下,想守著,想等等看,但到如此關頭,您實在等不了了。”
“?”成宇帝一懵,什么東西,清遠他,他在說什么?
他目光里閃過疑惑,陳延又說:“臣知道,您是對殿下們不夠滿意。”陳延快速為成宇帝不立皇子的原因定了性。
他深諳陛下想聽什么:“大名是從在您的手中走向盛世的,臣知道,您對大名、對天下子民有著深厚的情懷,您一直都是這四海的君父。”
“往前數這三四十年,您一直勵精圖治、兢兢業業,縱病,只要能起,絕不遲朝,奏章、奏表,也不會在閣內停三日。雖然富有四海,但您從不享樂。總想著這京內百姓、天下百姓。”
“可人的精力畢竟四海有限的,你看看你……四十年了,為天下,您已病得這么重,雖然諸位殿下尚且稚嫩……”陳延跟著嘆了口氣,“去歲,陛下您將他們遣至前朝,臣觀察過,諸位殿下的確大不如陛下。”
“可陛下您累成這樣,實在需要一人來分擔了。”陳延說:“朝堂內事情繁多,也總有不需要您操心的小事,若有太子,他可代為處理這些繁雜之事。陛下只需要掌舵即可,能輕松許多。”
這一連串的輸出,把成宇帝捧得高高的。
他自己都沒想過……啊,朕久不立太子,是為這個?但一想,可不就是嗎!
是朕不想立嗎?誰能擔此重任?!老大,吃喝送禮還行,做君主……
老二,印象不深,不愛說話,老三心眼小,老四老五也不提,倒是老九,有幾分自己的神采,但太小了,難堪大任。
他神色松了松,陳延知道自己說對了方向,又接著補充:“不過臣雖催促,這一時半會兒也選不好,陛下總歸令殿下們多歷練歷練,總能選個同陛下有幾分相似的。”
“畢竟是您的孩子。”
高興了!
如果勸他立太子的人,都能這樣勸,成宇帝覺得自己還是能聽一聽的,他談話的興致又上來了,長嘆一聲:“確是如此,朝堂上的人只知催立,可誰又能挑這樣的擔子呢……朕亦在想。”
陳延也跟著點頭,然后打蛇上棍,佯怒‘怪’起了各位殿下不給力,要是出一個陛下第二,何須如此糾結。
他這樣捧哏,倒讓天子有些不好意思,言:“也怪朕,實在太不中用,前些年心在前朝州府與變法,后來放在皇兒們身上,他們已經大了,如今朕的確是知道了,要立儲……”
“可時間有些晚了,朕想再帶一帶,江山社稷何等重要,怎能草草定人?”錦繡江山,他還沒有看夠,可身體已經在催促他了。
每每到此,成宇帝就覺得不公,平常沒人聽他嘆,今日陳延在,他忍不住嘆:“若是如前朝那哀帝,那朕還有數十年可選……能慢慢挑,慢慢培養。”
陳延:“正是如此,才要快立太子啊!陛下,您是天子,受天庇佑,為何而病,還不是太過勞神?要臣說,您也為這大名做得夠多了,該歇歇了。”
“于養生一道看,哀帝壽數能有近百歲,未嘗不是因為他鎮日貪圖享樂,空于社稷……”
此刻的陳延,就像是成宇帝的兒子一般,與他閑話家常,說著連他的親子都不敢說的放肆話。
可成宇帝,就最吃這樣的放肆。
他恍然,好像被說動,心里一個大大的疑惑立刻得到了解釋——
為什么哀帝的命看著要比他長這么多?就是因為哀帝什么也不想,躺著享福,而他太勤勉了。
一樁樁、一件件的事疊在一起,成宇帝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該立太子了。
太子監國,他做太上皇,亦是美哉啊!
成宇帝的眼睛真的亮了起來。
誰也沒有想到,各種人輪番死諫、天子都沒有改變想法,而就是一次談心,令天子心中植根多年的想法變了。
是啊,他已經這個年歲了,權利固然美好,但是身體也很重要,前半生,他已為大名鞠躬盡瘁,后半生,何不能休憩?
就是這一刻,在成宇帝心中,選擇太子的新標準變了。
他得是一個有為之君,只有如此,肩負起這樣的重擔,才不會把事情弄得稀爛。
他得拿得起權利、放得下權利,這樣才不至于太愛權利,影響他為君的日子。
要有些重情……此一條加一句大度,這樣,其余的孩子才能過得更好。
條件在心中涂涂抹抹,大抵還要再加一句,最好無外戚,這樣才不會在還是太子的時候,生出那么多的野心。
這條件似乎很具體,已有所指,但深想,成宇帝又覺得一切也不會太完美,便先看著吧,先選選,說不定在歷練之后,會有新的人,讓自己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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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宇帝這人有個優點,那就是說干就干。
想到了,那就去執行,于是次日,還不等大家輪番催立儲,成宇帝自己就跳出來了,說他要立儲。
“諸位愛卿擔心的不錯,一日不立太子,國本便易動搖……”他說了很多話,最后總結:“朕欲等一段時日看看,就在——”
“就在明年春日,定下太子的人選!”
然后,他又唰唰唰給幾位在前朝的皇子安排了幾個任務,儼然是一副要開始考察的樣子了。
這事兒來的太突然,大臣們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擁立三皇子一派的臣子也有些懵。
所有人都在懷疑,陛下是真的要立太子了嗎,還是在放長線釣大魚,把餌拋出來,看誰是‘孝子賢孫’、誰是‘汲汲營營’之人。
這任務,到底該怎么完成,完成到什么程度,完成到什么樣子?
誰也不知道,只能摸著石頭過河。
唯有陳延在翰林院內,聽著陛下的話,老神自在。
只在二皇子來藏書閣的時候,笑著跟他說了一句:“殿下,若心有丘壑,便無須立于虛處,置于事外了。”
楚江嵐有些驚訝,似乎是沒想到陳延會對他說這些,對他拋出橄欖枝,“陳大人,您這是?”
陳延:“只是覺得殿下頗有陛下之風。”
……
楚江嵐想要那個位置嗎?
那是肯定的,只要是有追求的人,誰不想坐上那個位置?
從小,他就聽著眾人說,大哥如何如何、三弟如何如何,所有人都尊貴,他出身差,他并不這樣覺得。
每個人,都是父皇的兒子,從身份上來說,是沒有區別的。
但宮內的環境,令他不能如此外放,令他克制自己,和其余的兄弟交好,保持著平淡如水的姿態,看上去什么都不想要。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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