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酒氣上頭, 沒吃兩口攸關開始頭暈眼花。 天花板上灑落的燈光多了幾圈光暈,不斷的擴大,又縮小, 他覺得自己好像身在幻象中,四周的熱鬧隨之遠去。 心里忽然不安,攸關伸手去抓余縱撲了個空,轉頭一看,身邊的人和物都消失了。 被酒精迷惑的腦子清晰起來, 他起身,周圍的景物不斷變換, 從陳舊的家具擺設變成了干凈整潔的陽臺。 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攸關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他感覺到一種立在冰天雪地中的刺骨寒意。 怎么就突然回來了呢? 明明剛剛還在和大家笑鬧著喝酒聊天。 “250,你在嗎?” 【恭喜宿主回到現實世界,我們即將為你發放獎勵。】 “我不要什么獎勵, 我要回去。”攸關想冷靜下來, 可是不能,心臟慌得仿佛要爆炸, 跳得很快,也空落落的,要死了一樣。 【這是上面的決定, 我無法干涉, 告訴你也僅僅只是履行告知義務, 接受與否并不需要你同意。】 “你們這是強買強賣!”攸關覺得很可笑,“我說了我不要這些破獎勵!現在, 立刻, 馬上送我回去。” 他看著眼前的護欄, 不知想到什么往前走了一步, 這套房子是父母過世后他嫌棄之前的別墅太大才買的,位于三十三層。 當初覺得這里可以一眼看見大半座城市,視野很好,如今攸關有另一種感覺—— 從這里看,下面的人好小,汽車也很小,如果他跳下去身體摔得粉碎,會不會很難拼湊起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么極端的想法,可是除了拿生命去要挾高維度的掌控者,他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座房子里什么都有,一切都留在他穿越那天,可是又很空。 沒有余縱,沒有小野和三三,也沒有羅俊明和王秋天這些一直陪他走來的伙伴……攸關覺得很孤單。 他低頭,維持著站立姿勢不變,不知過了多久,他對系統道:“我能去看看我的朋友們嗎?” 250知道他說的是這個世界的人,【可以,我給你提供位置。】 三位摯友都有了女朋友,也有和美的家庭。 攸關回到房間里,打開柜門,隨手挑了件t恤和休閑褲換上,拿上車鑰匙出了門。 看著停車場中覆蓋著一層薄灰的小汽車,他有些不確定,“我離開以后這邊的時間就沒動過嗎?”車蓋上竟然一點灰塵也沒有。 【沒有,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 攸關手握著車門,遲遲沒有打開,“那個世界呢?我離開后時間會繼續往下走嗎?” 系統沒有明確回答:【這跟你有什么關系呢?】 攸關又問:“兩個獎勵還算數嗎?” 【當然算數,已經核算好了,就是之前告知你的即將發放的獎勵。】 “我不要,我要自己選。”攸關說完就發動了汽車。 他點開車載電話,分別撥通幾個好友的電話,今天正好周末,大家都有空,于是痛快的約好了聚會地點。 半小時后,攸關終于從擁堵的車龍中解脫出來,抵達大學城外一條老街道。 街道兩側種了一排枝繁葉茂的香樟樹,樹葉遮天蔽日,給炎熱的夏日帶來一點陰涼。 攸關停好車,進了一家燒烤店。 店里的老板認出攸關,“快一個月沒見你了吧?” 攸關有些恍惚,對他來說老板口中的一個月相當于一個世紀那么久,剛剛來的一路上,喧鬧的車流和路邊行走的人群,就連新換上的廣告牌,都會給他帶來巨大的陌生感。 那種感覺不只是讓人不適應,還讓他有格格不入的恐慌。 攸關明確,自己無法再適應這種平靜的生活。 可如果這種平靜,換成和余縱在一起,他又覺得很好。 身邊缺了一個人,心和靈魂也跟著缺了一塊。 “是,好久沒來了。”攸關回過神,“我們還是坐之前的位置吧,沒有人訂吧?” “沒有,你自己上去,我去給你拿飲料。” “謝謝老板娘。” 攸關上了二樓,徑直去到角落,那個位置靠窗,轉頭就能看到外面的街道。 沒多久,三位好友到了。 三人正好在樓下碰見了,一起上來,落座后小趙攬住攸關的肩膀,“之前幾次約你,好說歹說都不肯出門,今天怎么突然想通了。” “之前我忙著追劇,哪有閑工夫出門。”攸關的咸魚生活讓三人又羨慕又嫉妒,小趙呸了一聲,“劇沒有我們哥兒幾個重要。” “你們也不是真想約我啊,趙平你上次約我的時,你女朋友就在后面吧,我聽到她說想周末和你去看電影。” “你都聽見啦。”小趙訕訕道,“之前幾周一直加班,剛好那天有空,我當時也挺糾結的,想著我們好久沒見想聚一聚,又想陪陪女朋友。” “行了行了,好不容易見一面說點開心的事。”一旁的小王說,“我前幾天剛收到調任,我升成項目小組組長啦!關關就是今天不打電話,我也想晚上把你們約出來慶祝一下。” “那這頓我請了。”攸關走到邊上,對著樓下喊道,“老板娘,要一箱啤酒。” 啤酒是店里的伙計拎上來的,順帶送來兩瓶豆奶。 攸關說了謝,拿起一瓶起開,給大家倒上。 兄弟四人除了攸關,都有各自的工作和感情生活,聊著聊著免不了將矛頭對準唯一的單身漢。 “你什么時候也談個戀愛,一個人待著也不是事兒,多出去走走,認識認識新朋友。”小張一副過來人的語氣,拍著攸關的肩道,“我們公司過幾天和樓下公司有聯誼,到時候我叫上你。” “張哥,你都有嫂子了,怎么還去聯誼?”小王指著他喊,“你不老實。” “瞎說什么呢,我只負責組織,等大家到齊就回家陪我家寶寶。” “寶寶……”攸關的嘴唇無聲地動了動,想起了余縱,余縱大概從來沒聽過這么親昵的稱呼,當時他喊出聲的時候,男人嘴上沒說什么,可是眼神里的膩死人的甜騙不了人。 “你一個人笑什么呢?”小趙戳戳攸關的肩膀,“你小子不對勁,是不是有情況了。” 攸關低頭喝了口啤酒,大方承認:“有了,男的。” “噗——!”小王一口噴出來,小張嗆得直彎腰。 就年紀最大的小趙稍微鎮定一點,手指捏著啤酒杯,“你玩笑呢?今天愚人節?” 他掐指一算,不對啊,愚人節已經過去很多久了。 小王擦干嘴和衣服上的啤酒,兩手按在桌上,“你,你以前也沒有表現出來過,你確定自己真喜歡男的?要不我們陪你回家看個片吧,都說欲|望才是最真實的,說不定你看完就……” “我不看。”攸關心說要是被余縱知道了,會被揍屁股,“我和他是日久生情,不是錯覺,也不是一時新鮮,就是慢慢喜歡上了。” 從前催攸關找女朋友,他總是推脫拒絕,有時候說多了還跟他們急。今天不但主動提起,還試圖改變他們的觀念。 小趙按住又想說話的小王,語氣平和:“你想好了?到底什么時候的事情?” “快半年了吧。” 聽攸關說完,幾人激動的齊齊站起來,“半年?!” “你背著我們搞大事!” “你小子不老實。” 攸關把指著自己的幾根手指頭按下去,“我們也是最近才確定關系,不是故意瞞你們。” “這還差不多。”小趙坐下,曲指在桌面上扣了扣,“說說吧,他人怎么樣?” “挺好的,很聽話。”攸關說得認真,其他幾人聽得也很認真。 “聽話就好,對了,那什么……”小王也跟著坐下來,有些羞澀地問,“你跟他誰上誰下啊?你要是吃虧覺得委屈,可以告訴哥,我們給你出頭。” 攸關仔細想了想,抱著理論探討的態度道:“按照體格和精力,他應該在上面。” 三人:“……” 你就這么灑脫?沒有點反抗?而且聽著怎么還有種欣然接受的意思! 小趙:“你提的還是他提的?” 十一世紀了,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男人和男人之間的那檔子事他們還是知道一些的,絕對不能讓自家兄弟吃虧。 “我們誰都沒提過,真要說的話,算我默認的。”攸關覺得自己可能一直是彎的,要不然怎么會在誰上誰下上接受得這么快? “你知不知道承受方的身體有多吃虧,萬一你以后老了……” “………………”攸關黑著臉,“打住,求別說了,不會的。” 攸關知道余縱比誰都在乎他,不會讓他發生那種事。 “這誰能說得準!” 小王又有些控制不住想站起來,被小張拽住,小張道,“你冷靜點。” “我你們還不清楚嗎,對自己的身體最愛惜了,不會發生你們擔憂的事。” 這個倒是,攸關這人看著咸魚,實際上在個人健康方面很注意,老早之前他們聚會熬通宵,他早早就回家睡大覺。 煙不沾,酒偶爾喝。 整個一五好青年。 “事情已經成定局,我們也不打算當棒打鴛鴦的惡人,你過得好自然好,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們,單打獨斗不太行,三個人打一個還能打不過嗎?” “謝謝你們。”幾人中攸關的年齡最小,其他三人總是像哥哥一樣照顧他。 爸爸媽媽離開后的這些年,一直是他們在陪著自己。 攸關站起來,搞得三人有點懵。 小張仰頭看著走到自己眼前的人,“怎么了?” 攸關彎下腰抱住他,“謝謝。” 小張愣了愣,“嗐,說什么呢。” 攸關走到小王面前,同樣彎腰抱住他,“謝謝。” “你今天是吃錯藥了?兄弟之間不說謝。” “謝謝。”攸關彎腰,抱住小趙,“你們永遠是我的兄弟。” 小趙有種想哭的沖動,他有種奇怪的感覺,攸關好像要去很遠的地方了,“你這么見外,我們會生氣的。” 攸關直起身,紅著眼睛笑了。 察覺到自己鼻音有點重,他轉身就朝衛生間走去。鏡子里的青年鼻尖和眼眶微紅,臉上充滿了不舍,可是很快這些情緒就隱藏起來。 攸關洗了把臉,走出衛生間。 他站在角落看著自己那桌,三個好哥們兒似乎還在為他的事情擔心,眉頭皺得很緊,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眉頭又舒展開。 攸關陪他們吃完東西,把人送上出租車,站在原地望著汽車走遠。 紅色的車燈消失在燈火斑斕的夜景中,攸關慢慢轉身,看了眼掛著彩燈的招牌,對系統說:“送我回去吧。” 【……】 “別裝了,如果你們真打算讓我留下來,肯定會抹去我的記憶。” 系統:大意了。 【根據各方評估,上頭認為你留在末日世界才能穩住主角,所以決定讓你留下。并且此算作一個獎勵,你可以提出第二個。】 “抹掉他們的記憶,我離開后你操作一下,我的財產分成四部分,三部分通過中獎的形式送給我的朋友,剩下的捐給孤兒院吧。” 反正不會便宜那些垃圾親戚。 250:【可以。】 攸關:“你上頭的人到底怎么評估的,什么叫穩住主角?” 余縱一直在幫助大家,可是從系統的說話內容看,他仿佛是什么恐|怖|分|子,需要鎮定劑才能老實。 【余縱的黑化值其實一直停留在百分之七十,我不知道你發現沒有,他做事幾乎都是遵照你的意愿,他本人其實對拯救世界沒有興趣。】 “怎么會呢?”攸關從來不覺得余縱是個冷心冷肺的人,他和大家相處得很好。 【你真的覺得他和大家相處得好嗎?你見過他和誰單獨聊過天?聽說過他在私下幫助過別人?】 的確沒有。 難道系統說的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攸關也不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的努力白費了,至少世界沒有毀滅,余縱也好好活著。 已經很好了。 不管余縱是什么樣子,只要他還喜歡自己,攸關就愿意陪著他。 系統見他面無表情,有些奇怪:【你不害怕嗎?他兩面派。】 “……”攸關,“你在挑撥離間嗎。” 系統:【我只是陳述事實。】 攸關反問:“你會怕自己的愛人嗎?哦,抱歉,忘了你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系統:【……】 攸關眼前的燈火變得模糊,汽車的鳴笛和路人的說話聲正在遠去。 他閉上眼睛,呼吸聲在腦海中放大,心跳很快。 夜里的涼風拂過臉頰,攸關聽到了另一道呼吸,他睜開眼,是余縱放大的臉。兩人鼻尖相抵,呼吸交|纏在一起,嘴唇相距不過毫米。 “醒了?”余縱說話時的氣息噴在青年的唇上,“鄭招娣給我們騰了一棟小房子出來,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這具身體還在醉酒中,攸關額角抽痛,余縱的臉背著光,五官被陰影模糊了。 “250,我已經回來了嗎?”頭疼就算了,還有種輕飄飄的感覺,攸關知道是酒精作用,可就是想笑。 還好,他回來了。 他摸著余縱臉頰的手改為了捏,“我以后會一直陪著你。” 余縱眼神暗了幾分,“不走嗎?” “不走啦,我為什么要走。”攸關說完差點咬了舌頭。 想起余縱從前奇怪又令人壓迫的逼問,再結合剛剛的提問,攸關覺得他不是知道什么。 可是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呢? 他想問,開口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這些問題都是禁忌,不可能說出口的。】250蹦出來。 “所以他是怎么知道的?這個世界有bug?” 【應該是那次他進化進入假死狀態時知道的。】 攸關想起來了,他當時以為余縱死了,跪在地上拼命想喚醒他,激動時說出自己是為他而來的話。 “不對吧,不是不能說嗎?當時你們怎么不限制我。” 【那不是以為他死了嗎……我當時確實沒有檢測到他的生命跡象,想著如果無法喚醒就把你送回去,那一段就當是道別了。誰知道他又……】 “所以假死時余縱的意識處在清醒狀態?”攸關只想說系統是不是廢物,這算是重大工作紕漏了吧! 【……】我不是,我沒有。 余縱:“你想說什么?” 攸關一個激靈,他的耳朵被舔了一下,渾身過電似的,差點鯉魚打挺跳起來。 他縮了縮脖子,抬眸看向余縱的眼睛,這個人的心里真的很能藏事,這么久了什么也沒問,只是無時無刻地盯著他,不讓他離開視線范圍。 他心里應該很不安吧。 攸關也不知道自己是酒精上頭,還是太心疼,捧著余縱的臉,抬頭親上去。 “除了你身邊,我哪里都不去。你信我嗎?” 余縱只讓他親了一下就躲開了,大掌掌控欲十足的繞到后方,緊緊扣著青年的后頸。 他靜靜的注視著,像是在衡量這句話的可信度,又像是在思考別的。 就在攸關有些慌亂,以為他在懷疑他的時候,男人忽然開口:“我不相信口頭的單薄的承諾,我想要別的。” 攸關被那雙灼熱的眼睛看得想找地縫鉆進去,垂眸看著男人凸起的喉結,“我又沒有說不給。” 余縱的呼吸重了幾分,大掌滑到側面緊緊把住攸關的腰。男人的手掌溫度很高,通過薄薄的衣服傳遞到攸關的皮膚上,讓他的心緊縮成了一團,緊接著,他的眼睛被蒙住了。 余縱啄吻他的嘴唇,“你別這么看著我,我們慢慢來。” 攸關:“……”這是在說他眼神很迫切嗎?我真的沒有啊! “我……”只說了一個字,辯解的話被男人完全吞入口中。 余縱的吻輕如細雨,攸關忍不住陶醉其中,在溫暖安全的環境中,他可以徹徹底底放松的去感受雙方交換唾液的過程。 細雨變成了暴雨,余縱兇狠得攸關有些害怕,可還是用雙手溫柔的抱住他,輕拍男人的后背。 好像在復述之前的保證。 余縱內心暴戾的情緒一點點浮出水面,讓他變得急躁,空氣中的海水味濃郁起來,像一團粘稠的水汽將攸關包裹起來。 攸關感覺到處都濕噠噠的,呼吸困難,卻不想停下。 他想,我是真的很喜歡這個人啊。 所以才會這么縱容他。 空氣沉甸甸的,昏暗的屋子里水汽凝成了水珠,一顆一顆懸浮于半空中。 模糊間,攸關看到了兩抹金色自余縱眼底浮現,可他沒辦法保持靜止狀態,很難去辨別。 整整一夜,攸關體驗了房間一夜游,床、沙發、浴室,每個地方都參觀了一遍,每當他累得快睡著的時候,余縱就會咬破舌頭,把血喂給他。 身體適應了這種復原方式后,攸關開始從血腥味中分辨出一□□|人的甜美。 那時候的他神志不清,連腦海中閃過幾次白光都不記得,從來沒有過的瘋狂讓他興奮。可是在一切結束后,興奮又快速回落,累得連呼吸都嫌費勁。 他枕在余縱的胳膊上,酒意沒了,回歸而來的清醒讓他想起混亂中說的那些話。 什么要不要想不想的,真的是他說出來的嗎? 怕不是被奪舍了吧! 攸關紅成了煮熟的蝦米,身體蜷縮,僵硬著不肯動。 余縱圈住人,呼吸還是很燙,身體無法平靜,他的發|情期來了,并且才剛剛開始。 —— 聚會散了很久,羅俊明在所有人熟睡后,悄悄來到藏著特特的地庫。 特特的眼睛在黑暗中很亮,他僵硬地坐在那兒,羅俊明靠近后他沒有像之前那樣“哥哥、哥哥”喊個不停。 羅俊明蹲下,仰頭望他,“在生我的氣嗎?” “我一直數數,一直數數……你……你……”特特嘴巴和舌頭很僵,大腦遲鈍,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對羅俊明遲歸的不滿。 喪尸奶狗趴在地上,呲著牙盯著羅俊明,仿佛在替特特抒發憤怒。 羅俊明跟他道歉:“對不起,哥哥以后不會丟下你了。” 特特不相信,他想要噘嘴,可是沒辦法做出這個表情,就用手捶打膝蓋。 羅俊明握住他的冰冷的雙手,“哥哥沒有騙你,這次是真的,事情結束了,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了。特特高興嗎?” 特特高興,可是他不說。 羅俊明又道:“攸關要研發疫苗,成功之后特特也可以變回普通人,但是在那之前,哥哥不能讓外人知道你在這里。” 喪尸是現在各個基地要除掉的首要目標,能召喚并控制喪尸的特特很危險,必須把他藏好才行。 特特不說話。 羅俊明想了想,“我每天晚上等他們睡著后,就下來陪你,好不好?” 特特終于肯抬頭,灰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人看了會兒,終于肯喊人了:“哥哥。” 羅俊明松了口氣,他讓特特在原地待著,快速回房間卷被子,被起來撒尿的韓晨曦撞個正著。 韓晨曦打著哈欠問他:“你去哪里?” 羅俊明:“以后每天晚上我都去陪特特,你可以直接睡我的床,不用去跟榮一金擠。” 韓晨曦:“他還好嗎?” “跟我鬧小別扭呢,得哄哄小朋友。”羅俊明笑得一臉寵溺,匆匆回了地庫。 他手里的煤油燈照亮了小小一角。 特特的眼睛仿佛也有了溫度,他好奇地望著羅俊明,見他認認真真的打地鋪,眼睛里多了幾分神采。他走過去,慢慢蹲下,把腦袋靠在羅俊明肩頭。 “哥哥,哥哥。” 羅俊明鋪好地鋪,指揮特特躺好,然后才跟著躺下,跟特特說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喪尸的理解能力有限,特特聽懂的不多,他只關心一件事:“受傷……受傷……” “沒有,我很好。”羅俊明拍拍他的后背,“睡吧。” 特特閉上眼睛,和喪尸如出一轍的臉落在羅俊明的眼睛里卻有些可愛。 他忽然有個不切實際的猜想,他在找弟弟,而特特也在找哥哥,那會不會特特就是小雨呢? 他們分開的時候小雨還小,這么多年過去,輪廓和五官變化很大,別說對方已經變成喪尸,就算是一個健康的普通人類,面對面也未必能認出對方。 羅俊明的心因為這個念頭有點亂,可惜現在沒有dna檢測儀器。 他嘆了口氣,繼續拍著特特的后背。 —— 平靜的清晨難能可貴,攸關卻沒辦法賴床,余縱這個瘋子竟然還沒要夠,像只餓了幾輩子的野獸。 他渾身酥|軟,聲音嘶啞,手指攥著余縱的頭發用力扯,“我真的不行了。” 余縱趴到他身上,眼底的貪婪顯露無疑,藏都懶得藏了。 攸關想哭。 自己選的男人,跪著也要愛下去。 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持續了三天三夜,第四天,聚餐后就消失不見的人終于可以下床見人了。 吸了血的攸關狀態不錯,除了身體有點酸外,精神頭異常的好。 他任由余縱把自己抱到浴室,在腦海中問系統:“余縱渾身上下都是寶,我感覺自己現在像個吸了精氣的妖精。” 【……】 “余縱的血有修復能力,就連那個啥也那么厲害,我應該不會比他早死吧。”攸關心里有猜測,可還是想找系統證實一下。 【不會……如果不出意外,你和他應該可以同壽。】 攸關高興,勾著余縱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余縱立刻就石更了,聲音隨著呼吸有點粗,“別撩我。” 攸關:“哦。” 250的語氣忽然鄭重起來,【我要走了。】 “去哪兒?”攸關被余縱放到了地上,手里塞了一把牙刷和一杯清水。 他追問:“你要解除綁定了嗎?” 【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獎勵也已經發放。不過在疫苗研制出來后,你會獲得額外獎勵。】 攸關有點舍不得,畢竟在剛來的這段時間,250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心不在焉地問:“是什么?” 本以為系統會說不清楚,誰知道對方語出驚人:【你和余縱的和諧關系,是維持這個世界正常運行的重要因素之一,為了讓你們的夫夫關系更加美好融洽,我們為你量身打造了“天賦異稟”獎勵。】 攸關:“……” 【不用太謝我。】 攸關很抗拒,可是這個獎勵又很實用。 系統可不給他糾結的機會,說了句再見就徹底消失了,那一瞬間,攸關感覺有什么從身體中剝離。 “怎么了?”余縱一直站在青年身邊,“發什么呆?” “沒。”攸關覺得自己說話好像帶著波浪音,急忙清清嗓子,“沒什么,就是腰疼。” 余縱的手不老實的幫他揉著后腰,指腹貼著脊椎骨,一節一節的往上爬。 攸關捏著牙刷的手一顫,下一秒就被男人吻住了唇。 等抵達實驗室,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一進門,鄭招娣就沖他擠眉弄眼,“這幾天小日子過得不錯哦,臉色這么紅潤。” 攸關故作鎮定:“還好。” 鄭招娣明知故問:“余縱跟你在家里干嘛呢,連飯菜都是我們送到門口。” 再聽下去攸關就要自燃了,他快速越過,徑直走到操作臺前。 這間實驗室是新整理出來的,從星曜帶來的設備已經安置好,星曜的支援小組正在各自的電腦前計算。 攸關快速投入到工作中,與唐喜河配合著開始研發疫苗,小沈小嚴當兩人副手,劉義則帶著唐家三人打雜,負責搬運實驗用的喪尸。 新基地里每個人都在忙碌,除了實驗室,外面街道上部分破敗的房屋也被修好,投入到使用中。 林瑯和沈嵐風進了學校,林瑯負責帶小孩子,沈嵐風負責訓練年紀大一些的青年,教他們如何殺喪尸,如何自保。 榮一婷依舊做著她的機械活兒,成天東奔西跑,遇到無法修好的機器她就去請教攸關。 說來也神奇,任何疑難雜癥都難不倒攸關。他的大腦就像一個龐大數據庫,里面有他們需要的所有東西。 王秋天則進了食堂,負責給大家做飯。 做大鍋飯拼的不是廚藝,而是毅力和體力,經過每日的勞作,他圓圓的肉臉縮小了一大圈,蛻變成帥哥指日可待。 韓晨曦每次打飯,都要調侃他幾句,問他這么拼命瘦是不是急著娶媳婦。 明日基地在大家的努力下,變得越來越好。 疫苗的研制時間漫長枯燥,攸關時常在實驗室一呆就是一整天。余縱一天三頓給他送飯,晚上親自把人背回家。 每天晚上,趴在床上的攸關都要控訴:“你不是人。” 余縱親吻他的后頸,“我幫你放松放松。” 攸關絕望的望著天花板,沒多久就進入了哼哼唧唧的另一種狀態。 b市的土夯墻在其他基地的援建下,像一道天塹將這座城市和外界隔開,由羅俊明和賀歡歡帶隊的城防隊伍負責鎮守城墻,擊殺被特特召喚過來的喪尸。 李鑫良和安奇負責偵察。 步入六十歲大關的周叔,徹底過起了養老生活,偶爾讓陳亞沙給自己念書聽。 陳亞沙在城里住了下來,但但部分時間都在外面殺喪尸,被她帶回來的石康更像個小媳婦,每天都做好飯菜等她回家。 第二年夏天,第一支疫苗研發成功,并且通過了動物和人體三期實驗。 得知疫苗成功的第一時間,羅俊明找到攸關,“可以給特特注射嗎?” 攸關:“我是沒問題,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特特很害怕自己失去了召喚喪尸的作用,哥哥會不要他。所以在攸關詢問他的時候,他躲到了羅俊明身后。 喪尸總是在外游蕩,除非被聲音或者獵物引誘,否則很難聚集形成喪尸潮。除了b市,其他基地必須靠各種辦法將他們吸引至陷阱,再集中擊殺,費事費力。 從前段時間起,其他基地就打起了特特主意。 在羅俊明的眼里,特特不是工具,也不是什么擁有特殊能力的喪尸,他只是弟弟。 接被拒絕幾次后,其他基地已經開始不滿。 羅俊明把人從自己背后拉出去,雙手搭著他的肩,彎腰和他平視,“特特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嗎?等你變回普通人,哥哥可以帶你去看大海,去感受陽光,你還可以牽著繩子去遛狗。” 將被遛的喪尸奶狗已經長到兩米長,算是定型了。 它趴在地上,猙獰的臉露出可憐的表情,嘴里嗚嗚叫著。 特特摸摸它的頭頂,他什么都不想要,只要哥哥,“你……會走……走……嗎?” 羅俊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會。” 只要是他說的,特特都信。 泛著冷光的金屬針頭扎入頸側的血管,特特灰色的眼睛顫了顫,身上的深色脈絡快速褪去,卻在幾秒后又重新布滿全身。 羅俊明扶住倒地的特特,掌心落在他額頭,“他體溫很高。” 攸關沒有什么解決辦法,注射后的表現只和本人體內寄生蟲多少有關,寄生蟲越多,“凈化”的時候就會越痛苦。 特特的身體開始抽搐,眼睛在流血。 羅俊明慌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會不停地重復,“很快就過去了,再忍一忍,哥哥在這兒陪著你,很快……” “哥哥……”特特的眼睛睜得很大,幾乎要脫離眼眶。 羅俊明發現他血淚里有些黑色物質,攸關一直提著的心反而安定了,“這說明他的身體在想辦法代謝寄生蟲灰燼。” 兩個小時后,特特成為了第一個變回普通人的喪尸。 他醒來后呆了很久,記憶混亂。 羅俊明看著褪下了所有喪尸特征的臉,忽然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就在特特睜開黑白眼睛的瞬間,他覺得自己看到了小雨。 特特的眼神很奇怪,好像在高興,又好像很委屈,羅俊明以為他不舒服,急忙問:“是身體不舒服嗎?” 他求助地望著攸關,想讓他幫忙檢查一下,特特卻突然站起來沖了出去。 羅俊明追上去,好在那小子個子不高跑得不快,在實驗室外的街角把人攔截下來。 “是不舒服嗎?哥哥帶你去找攸關哥哥看看。”特特|普通人的樣子看上去很脆弱,瘦弱得像一根干巴巴的竹竿,風都能吹斷的那種。 “你不是我哥哥!”特特說完后用力咬著自己的嘴唇。 看著他牙齒下滲出來的血,羅俊明急得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我的乖乖,你這是干什么,你心里不痛快咬我,別咬自己。” 說完就把自己的胳膊伸到特特嘴邊。 特特猶豫了下,發泄似的狠狠咬住。 嘗到羅俊明的血后,他心里更加不痛快了,松開牙齒,控訴地罵道:“哪有哥哥認不出弟弟的!我不是你弟弟,你也不是哥哥,我要去找爸爸媽媽!” 羅俊明的腦海空白一片,抓住小孩兒的胳膊把人拽回來,“你在說什么?” 特特哭了,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喪尸來追我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在,我被咬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在!我明明一直牽著你的手,是你放開了我!” 當時情況很亂,所有人都在逃命,等羅俊明回過神來的時候,手里一直抓著的人已經被沖散了。 特特的話帶給他的沖擊太大,羅俊明呆呆看著哭泣的少年,嘴唇顫抖。 特特轉身又要走,他當然知道哥哥不是故意放開他的,可他就是很委屈,很想哭。望著羅俊明自責的神情,他又有些后悔。 喪尸時期的事他都記得,自然也記得哥哥一直在找自己。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羅俊明聲音哽咽,如果不是刻意隱忍,他很想嚎啕大哭出來。 他以為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卻沒想到,老天爺把最寶貴的禮物送到了他眼前。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羅俊明跪在地上,終究是沒忍住,哭得泣不成聲。 特特低頭看著男人的漆黑的頭頂。 他們分開的時候,哥哥已經十八歲了,而眼下,哥哥長成了一個成熟強壯的男人,輪廓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眼睛更加滄桑,裝著甚多他看不懂的情緒。 哭聲回蕩在寂靜的空氣中,特特聽得直皺眉,他蹲下,“喂,別哭了,我不怪你l。” 羅俊明淚眼汪汪的抬起頭,“都是我的錯。” 特特:“……” 羅俊明見他沒那么生氣了,腦袋埋到特特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自己的高興和這些年來找他的辛酸。 附近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特特害羞的扯住他的袖子,“哥,我們換個地方說吧,好多人看我們。” 羅俊明因為一聲“哥”再次破防,哭聲更加洪亮。 特特:“……” 回到實驗室,攸關為特特詳細檢查了身體,得知他居然就是小雨,感嘆道:“緣分啊。” 羅俊明從來不知道,自己這么剛的爺們兒眼淚竟然這么多,他又想哭了! —— 特特畢竟只是特例,疫苗對被“病毒”完全剝奪了人性的喪尸毫無作用,強行注射的結果只有一個,死。 明日基地沒有設備,三天后,攸關將與疫苗相關的所有資料和樣本,以及自己的血樣交給了其他基地的人,由他們帶回去復制,再大規模生產。 不到三個月,疫苗普及,每個普通人都得到了注射。 這個消息傳回來的第二天,攸關坐上了去沿海的汽車,余縱負責開車,后座蹲著m002和已經長到半米高的三三。 小怪物的成長沒有規律可言,近幾年長得很慢很慢,學到的東西倒是不少。 三三趴在窗口,好奇地望著后退的景物,m002嫌棄她少見多怪,眼睛卻緊緊盯著人,陪她一個激動翻出車窗。 小怪物哪里都好,就是小氣愛哭,特別煩人。 一點也不像他。 攸關腿上放著一個背包,是出門前賀歡歡給他們準備的,里面全是剛建成的食品廠里生產出的小零食。 他拿出一塊小餅干舉到余縱嘴邊,“啊。” 余縱張嘴含住,同時啜了下攸關的手指。 攸關臉紅,假裝正經的坐回好,別開臉看向窗外。 陽光正好,柏油馬路兩邊是綠茵茵的樹木和草坪,前路筆直,通向蔚藍的海洋,未來的每個假期都會像今天一樣愜意美好。 攸關腦海中響起“叮”的一聲,有機械音提示:【額外獎勵“天賦異稟”已經發放,請領獎人盡情享受未來的美好生活。】 攸關渾身一僵,臉變成了調色盤。 余縱看了他一眼,單手握著方向盤,用另一只手握住他,“表情怎么這么奇怪?” 攸關像被燙了似的,甩開男人的手,“好好開車,雙手握緊方向盤,不許開小差。” 余縱發現他的臉紅了。 無論兩人的關系有多親密,做過多少次,攸關還是會時不時臉紅。余縱愛死了他明明害羞,卻故作冷靜的樣子,唇角勾了起來。 大自然經過休養生息,海平面的位置有所回落,露出一大片漂亮的礁石。 余縱把車停在路邊,拎著帳篷,牽著攸關的手走進沙灘。細細的沙子調皮的鉆進腳趾縫中,溫柔的摩擦著攸關的腳心。 兩人在一個合適的露營點停下,余縱搭好帳篷,升起一堆篝火。 火焰很大,躥起來有一人高,攸關的臉被映照成了橘紅色。 噗通一聲,他猛地回身,發現身邊的余縱不見了。而不遠處的海水中,月光照耀的魚尾一閃而過。 攸關走過去,任憑海水淹沒他的雙腿。 他的衣服隨著海水漂浮起來,冰涼的海水將他圍困,攸關一點也不害怕,他繼續往前,海水已經淹沒到了胸口。 忽然,眼前的水下多了一片陰影,他的腰被人握住,直接拖入深水中。 余縱吻上他的唇,片刻后又帶著人浮上水面。 攸關攀著余縱浮在水面上,月光下的男人異常俊美。很快,余縱就發現了青年身上新的驚喜。 海水涌動,不知道是因為風,還是別的。 岸邊的m002一臉嫌棄的抱起三三舉高高,他看了眼不見人影的海灘,撇撇嘴,小聲嘀咕:“就知道丟下我們自己玩。” 嘴上這么說,他的眼睛卻在笑。 有家人的感覺真好。 * 怕不是被奪舍了吧! 攸關紅成了煮熟的蝦米,身體蜷縮,僵硬著不肯動。 余縱圈住人,呼吸還是很燙,身體無法平靜,他的發|情期來了,并且才剛剛開始。 —— 聚會散了很久,羅俊明在所有人熟睡后,悄悄來到藏著特特的地庫。 特特的眼睛在黑暗中很亮,他僵硬地坐在那兒,羅俊明靠近后他沒有像之前那樣“哥哥、哥哥”喊個不停。 羅俊明蹲下,仰頭望他,“在生我的氣嗎?” “我一直數數,一直數數……你……你……”特特嘴巴和舌頭很僵,大腦遲鈍,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對羅俊明遲歸的不滿。 喪尸奶狗趴在地上,呲著牙盯著羅俊明,仿佛在替特特抒發憤怒。 羅俊明跟他道歉:“對不起,哥哥以后不會丟下你了。” 特特不相信,他想要噘嘴,可是沒辦法做出這個表情,就用手捶打膝蓋。 羅俊明握住他的冰冷的雙手,“哥哥沒有騙你,這次是真的,事情結束了,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了。特特高興嗎?” 特特高興,可是他不說。 羅俊明又道:“攸關要研發疫苗,成功之后特特也可以變回普通人,但是在那之前,哥哥不能讓外人知道你在這里。” 喪尸是現在各個基地要除掉的首要目標,能召喚并控制喪尸的特特很危險,必須把他藏好才行。 特特不說話。 羅俊明想了想,“我每天晚上等他們睡著后,就下來陪你,好不好?” 特特終于肯抬頭,灰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人看了會兒,終于肯喊人了:“哥哥。” 羅俊明松了口氣,他讓特特在原地待著,快速回房間卷被子,被起來撒尿的韓晨曦撞個正著。 韓晨曦打著哈欠問他:“你去哪里?” 羅俊明:“以后每天晚上我都去陪特特,你可以直接睡我的床,不用去跟榮一金擠。” 韓晨曦:“他還好嗎?” “跟我鬧小別扭呢,得哄哄小朋友。”羅俊明笑得一臉寵溺,匆匆回了地庫。 他手里的煤油燈照亮了小小一角。 特特的眼睛仿佛也有了溫度,他好奇地望著羅俊明,見他認認真真的打地鋪,眼睛里多了幾分神采。他走過去,慢慢蹲下,把腦袋靠在羅俊明肩頭。 “哥哥,哥哥。” 羅俊明鋪好地鋪,指揮特特躺好,然后才跟著躺下,跟特特說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喪尸的理解能力有限,特特聽懂的不多,他只關心一件事:“受傷……受傷……” “沒有,我很好。”羅俊明拍拍他的后背,“睡吧。” 特特閉上眼睛,和喪尸如出一轍的臉落在羅俊明的眼睛里卻有些可愛。 他忽然有個不切實際的猜想,他在找弟弟,而特特也在找哥哥,那會不會特特就是小雨呢? 他們分開的時候小雨還小,這么多年過去,輪廓和五官變化很大,別說對方已經變成喪尸,就算是一個健康的普通人類,面對面也未必能認出對方。 羅俊明的心因為這個念頭有點亂,可惜現在沒有dna檢測儀器。 他嘆了口氣,繼續拍著特特的后背。 —— 平靜的清晨難能可貴,攸關卻沒辦法賴床,余縱這個瘋子竟然還沒要夠,像只餓了幾輩子的野獸。 他渾身酥|軟,聲音嘶啞,手指攥著余縱的頭發用力扯,“我真的不行了。” 余縱趴到他身上,眼底的貪婪顯露無疑,藏都懶得藏了。 攸關想哭。 自己選的男人,跪著也要愛下去。 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持續了三天三夜,第四天,聚餐后就消失不見的人終于可以下床見人了。 吸了血的攸關狀態不錯,除了身體有點酸外,精神頭異常的好。 他任由余縱把自己抱到浴室,在腦海中問系統:“余縱渾身上下都是寶,我感覺自己現在像個吸了精氣的妖精。” 【……】 “余縱的血有修復能力,就連那個啥也那么厲害,我應該不會比他早死吧。”攸關心里有猜測,可還是想找系統證實一下。 【不會……如果不出意外,你和他應該可以同壽。】 攸關高興,勾著余縱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余縱立刻就石更了,聲音隨著呼吸有點粗,“別撩我。” 攸關:“哦。” 250的語氣忽然鄭重起來,【我要走了。】 “去哪兒?”攸關被余縱放到了地上,手里塞了一把牙刷和一杯清水。 他追問:“你要解除綁定了嗎?” 【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獎勵也已經發放。不過在疫苗研制出來后,你會獲得額外獎勵。】 攸關有點舍不得,畢竟在剛來的這段時間,250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心不在焉地問:“是什么?” 本以為系統會說不清楚,誰知道對方語出驚人:【你和余縱的和諧關系,是維持這個世界正常運行的重要因素之一,為了讓你們的夫夫關系更加美好融洽,我們為你量身打造了“天賦異稟”獎勵。】 攸關:“……” 【不用太謝我。】 攸關很抗拒,可是這個獎勵又很實用。 系統可不給他糾結的機會,說了句再見就徹底消失了,那一瞬間,攸關感覺有什么從身體中剝離。 “怎么了?”余縱一直站在青年身邊,“發什么呆?” “沒。”攸關覺得自己說話好像帶著波浪音,急忙清清嗓子,“沒什么,就是腰疼。” 余縱的手不老實的幫他揉著后腰,指腹貼著脊椎骨,一節一節的往上爬。 攸關捏著牙刷的手一顫,下一秒就被男人吻住了唇。 等抵達實驗室,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一進門,鄭招娣就沖他擠眉弄眼,“這幾天小日子過得不錯哦,臉色這么紅潤。” 攸關故作鎮定:“還好。” 鄭招娣明知故問:“余縱跟你在家里干嘛呢,連飯菜都是我們送到門口。” 再聽下去攸關就要自燃了,他快速越過,徑直走到操作臺前。 這間實驗室是新整理出來的,從星曜帶來的設備已經安置好,星曜的支援小組正在各自的電腦前計算。 攸關快速投入到工作中,與唐喜河配合著開始研發疫苗,小沈小嚴當兩人副手,劉義則帶著唐家三人打雜,負責搬運實驗用的喪尸。 新基地里每個人都在忙碌,除了實驗室,外面街道上部分破敗的房屋也被修好,投入到使用中。 林瑯和沈嵐風進了學校,林瑯負責帶小孩子,沈嵐風負責訓練年紀大一些的青年,教他們如何殺喪尸,如何自保。 榮一婷依舊做著她的機械活兒,成天東奔西跑,遇到無法修好的機器她就去請教攸關。 說來也神奇,任何疑難雜癥都難不倒攸關。他的大腦就像一個龐大數據庫,里面有他們需要的所有東西。 王秋天則進了食堂,負責給大家做飯。 做大鍋飯拼的不是廚藝,而是毅力和體力,經過每日的勞作,他圓圓的肉臉縮小了一大圈,蛻變成帥哥指日可待。 韓晨曦每次打飯,都要調侃他幾句,問他這么拼命瘦是不是急著娶媳婦。 明日基地在大家的努力下,變得越來越好。 疫苗的研制時間漫長枯燥,攸關時常在實驗室一呆就是一整天。余縱一天三頓給他送飯,晚上親自把人背回家。 每天晚上,趴在床上的攸關都要控訴:“你不是人。” 余縱親吻他的后頸,“我幫你放松放松。” 攸關絕望的望著天花板,沒多久就進入了哼哼唧唧的另一種狀態。 b市的土夯墻在其他基地的援建下,像一道天塹將這座城市和外界隔開,由羅俊明和賀歡歡帶隊的城防隊伍負責鎮守城墻,擊殺被特特召喚過來的喪尸。 李鑫良和安奇負責偵察。 步入六十歲大關的周叔,徹底過起了養老生活,偶爾讓陳亞沙給自己念書聽。 陳亞沙在城里住了下來,但但部分時間都在外面殺喪尸,被她帶回來的石康更像個小媳婦,每天都做好飯菜等她回家。 第二年夏天,第一支疫苗研發成功,并且通過了動物和人體三期實驗。 得知疫苗成功的第一時間,羅俊明找到攸關,“可以給特特注射嗎?” 攸關:“我是沒問題,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特特很害怕自己失去了召喚喪尸的作用,哥哥會不要他。所以在攸關詢問他的時候,他躲到了羅俊明身后。 喪尸總是在外游蕩,除非被聲音或者獵物引誘,否則很難聚集形成喪尸潮。除了b市,其他基地必須靠各種辦法將他們吸引至陷阱,再集中擊殺,費事費力。 從前段時間起,其他基地就打起了特特主意。 在羅俊明的眼里,特特不是工具,也不是什么擁有特殊能力的喪尸,他只是弟弟。 接被拒絕幾次后,其他基地已經開始不滿。 羅俊明把人從自己背后拉出去,雙手搭著他的肩,彎腰和他平視,“特特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嗎?等你變回普通人,哥哥可以帶你去看大海,去感受陽光,你還可以牽著繩子去遛狗。” 將被遛的喪尸奶狗已經長到兩米長,算是定型了。 它趴在地上,猙獰的臉露出可憐的表情,嘴里嗚嗚叫著。 特特摸摸它的頭頂,他什么都不想要,只要哥哥,“你……會走……走……嗎?” 羅俊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會。” 只要是他說的,特特都信。 泛著冷光的金屬針頭扎入頸側的血管,特特灰色的眼睛顫了顫,身上的深色脈絡快速褪去,卻在幾秒后又重新布滿全身。 羅俊明扶住倒地的特特,掌心落在他額頭,“他體溫很高。” 攸關沒有什么解決辦法,注射后的表現只和本人體內寄生蟲多少有關,寄生蟲越多,“凈化”的時候就會越痛苦。 特特的身體開始抽搐,眼睛在流血。 羅俊明慌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會不停地重復,“很快就過去了,再忍一忍,哥哥在這兒陪著你,很快……” “哥哥……”特特的眼睛睜得很大,幾乎要脫離眼眶。 羅俊明發現他血淚里有些黑色物質,攸關一直提著的心反而安定了,“這說明他的身體在想辦法代謝寄生蟲灰燼。” 兩個小時后,特特成為了第一個變回普通人的喪尸。 他醒來后呆了很久,記憶混亂。 羅俊明看著褪下了所有喪尸特征的臉,忽然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就在特特睜開黑白眼睛的瞬間,他覺得自己看到了小雨。 特特的眼神很奇怪,好像在高興,又好像很委屈,羅俊明以為他不舒服,急忙問:“是身體不舒服嗎?” 他求助地望著攸關,想讓他幫忙檢查一下,特特卻突然站起來沖了出去。 羅俊明追上去,好在那小子個子不高跑得不快,在實驗室外的街角把人攔截下來。 “是不舒服嗎?哥哥帶你去找攸關哥哥看看。”特特|普通人的樣子看上去很脆弱,瘦弱得像一根干巴巴的竹竿,風都能吹斷的那種。 “你不是我哥哥!”特特說完后用力咬著自己的嘴唇。 看著他牙齒下滲出來的血,羅俊明急得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我的乖乖,你這是干什么,你心里不痛快咬我,別咬自己。” 說完就把自己的胳膊伸到特特嘴邊。 特特猶豫了下,發泄似的狠狠咬住。 嘗到羅俊明的血后,他心里更加不痛快了,松開牙齒,控訴地罵道:“哪有哥哥認不出弟弟的!我不是你弟弟,你也不是哥哥,我要去找爸爸媽媽!” 羅俊明的腦海空白一片,抓住小孩兒的胳膊把人拽回來,“你在說什么?” 特特哭了,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喪尸來追我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在,我被咬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在!我明明一直牽著你的手,是你放開了我!” 當時情況很亂,所有人都在逃命,等羅俊明回過神來的時候,手里一直抓著的人已經被沖散了。 特特的話帶給他的沖擊太大,羅俊明呆呆看著哭泣的少年,嘴唇顫抖。 特特轉身又要走,他當然知道哥哥不是故意放開他的,可他就是很委屈,很想哭。望著羅俊明自責的神情,他又有些后悔。 喪尸時期的事他都記得,自然也記得哥哥一直在找自己。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羅俊明聲音哽咽,如果不是刻意隱忍,他很想嚎啕大哭出來。 他以為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卻沒想到,老天爺把最寶貴的禮物送到了他眼前。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羅俊明跪在地上,終究是沒忍住,哭得泣不成聲。 特特低頭看著男人的漆黑的頭頂。 他們分開的時候,哥哥已經十八歲了,而眼下,哥哥長成了一個成熟強壯的男人,輪廓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眼睛更加滄桑,裝著甚多他看不懂的情緒。 哭聲回蕩在寂靜的空氣中,特特聽得直皺眉,他蹲下,“喂,別哭了,我不怪你l。” 羅俊明淚眼汪汪的抬起頭,“都是我的錯。” 特特:“……” 羅俊明見他沒那么生氣了,腦袋埋到特特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自己的高興和這些年來找他的辛酸。 附近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特特害羞的扯住他的袖子,“哥,我們換個地方說吧,好多人看我們。” 羅俊明因為一聲“哥”再次破防,哭聲更加洪亮。 特特:“……” 回到實驗室,攸關為特特詳細檢查了身體,得知他居然就是小雨,感嘆道:“緣分啊。” 羅俊明從來不知道,自己這么剛的爺們兒眼淚竟然這么多,他又想哭了! —— 特特畢竟只是特例,疫苗對被“病毒”完全剝奪了人性的喪尸毫無作用,強行注射的結果只有一個,死。 明日基地沒有設備,三天后,攸關將與疫苗相關的所有資料和樣本,以及自己的血樣交給了其他基地的人,由他們帶回去復制,再大規模生產。 不到三個月,疫苗普及,每個普通人都得到了注射。 這個消息傳回來的第二天,攸關坐上了去沿海的汽車,余縱負責開車,后座蹲著m002和已經長到半米高的三三。 小怪物的成長沒有規律可言,近幾年長得很慢很慢,學到的東西倒是不少。 三三趴在窗口,好奇地望著后退的景物,m002嫌棄她少見多怪,眼睛卻緊緊盯著人,陪她一個激動翻出車窗。 小怪物哪里都好,就是小氣愛哭,特別煩人。 一點也不像他。 攸關腿上放著一個背包,是出門前賀歡歡給他們準備的,里面全是剛建成的食品廠里生產出的小零食。 他拿出一塊小餅干舉到余縱嘴邊,“啊。” 余縱張嘴含住,同時啜了下攸關的手指。 攸關臉紅,假裝正經的坐回好,別開臉看向窗外。 陽光正好,柏油馬路兩邊是綠茵茵的樹木和草坪,前路筆直,通向蔚藍的海洋,未來的每個假期都會像今天一樣愜意美好。 攸關腦海中響起“叮”的一聲,有機械音提示:【額外獎勵“天賦異稟”已經發放,請領獎人盡情享受未來的美好生活。】 攸關渾身一僵,臉變成了調色盤。 余縱看了他一眼,單手握著方向盤,用另一只手握住他,“表情怎么這么奇怪?” 攸關像被燙了似的,甩開男人的手,“好好開車,雙手握緊方向盤,不許開小差。” 余縱發現他的臉紅了。 無論兩人的關系有多親密,做過多少次,攸關還是會時不時臉紅。余縱愛死了他明明害羞,卻故作冷靜的樣子,唇角勾了起來。 大自然經過休養生息,海平面的位置有所回落,露出一大片漂亮的礁石。 余縱把車停在路邊,拎著帳篷,牽著攸關的手走進沙灘。細細的沙子調皮的鉆進腳趾縫中,溫柔的摩擦著攸關的腳心。 兩人在一個合適的露營點停下,余縱搭好帳篷,升起一堆篝火。 火焰很大,躥起來有一人高,攸關的臉被映照成了橘紅色。 噗通一聲,他猛地回身,發現身邊的余縱不見了。而不遠處的海水中,月光照耀的魚尾一閃而過。 攸關走過去,任憑海水淹沒他的雙腿。 他的衣服隨著海水漂浮起來,冰涼的海水將他圍困,攸關一點也不害怕,他繼續往前,海水已經淹沒到了胸口。 忽然,眼前的水下多了一片陰影,他的腰被人握住,直接拖入深水中。 余縱吻上他的唇,片刻后又帶著人浮上水面。 攸關攀著余縱浮在水面上,月光下的男人異常俊美。很快,余縱就發現了青年身上新的驚喜。 海水涌動,不知道是因為風,還是別的。 岸邊的m002一臉嫌棄的抱起三三舉高高,他看了眼不見人影的海灘,撇撇嘴,小聲嘀咕:“就知道丟下我們自己玩。” 嘴上這么說,他的眼睛卻在笑。 有家人的感覺真好。 *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