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光線中，邱無病辨別出了維托的身影，按在腰間的右手放松了下來，他身子后撤，應該是知道事不可為了，按原路退了回來，來到維托的身邊。維托也不說話，一把拉著他就往隱蔽的角落里隱藏下來。

    犬吠聲直沖到鋼絲鐵翼的圍墻旁邊，隨之而來的就是哨兵的腳步聲和光電特種步槍配有的強光電筒，光影綽綽，腳步凌亂，不一會便到了鐵翼邊，電光將這邊一一照遍，哨兵嘴里咕囔著,“狗東西，你們又聞到野味了吧，亂叫喚。”說完，哨兵牽著軍犬回向哨位。

    “你怎么來了？”“我一直跟著?！薄澳闶钦f前幾次你也跟著我，我怎么沒察覺?！本S托想搖頭，但卻點了點頭，這樣會讓邱無病以為自己已經(jīng)窺知了他的秘密，便不會再隱瞞心里的秘密。

    “你這樣做太危險，遲早會被發(fā)覺?！薄拔抑?，只是我來這就是沖他來的，我要報仇，除此之外，我什么也顧不了。”“可是你想過沒有，一旦你被人察覺，因此送了命，你再想做什么都做不成的?！?

    邱無病臉上一僵，愣住了，然后囁喏地道：“我，我真沒想過自己會失手。”

    “渾話，這是別人的地盤，別人的身手比你高明不知多少，現(xiàn)在的你殺不了他?！?

    “你知道我要殺誰？”邱無病有些不敢相信?！安痪褪且κ科鎲?！”維托說出了自己的猜想?！鞍?！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邱無病一把扣住維托的膀子。

    “用這么大力干嘛！痛呢！”邱無病放開了手，但卻一直盯著維托的臉，等他說出答案。“你第一次見別人的時候，眼睛里有要躥出火來，后來幾次見面都是這樣，你是沒讓姚士奇看到，不然指不定那個時候別人就能察覺出點什么，然后想辦法查出你的底細?！?

    “真的！”邱無病悻悻地低下了頭：“我還以為我掩飾的很好。”“什么呀，你還狂妄的可以，自欺欺人呢，我都能看出來，換個有心人，你早暴露了。再說你現(xiàn)在連我都不一定打得過，你還想刺殺姚士奇，我可以肯定，就算他再沒有防備，你的成功率也不到一半，說不定一擊不成，就會把自己斷送掉?！?

    維托的話顯然戳中了邱無病的痛處，按照他的想法，他就沒有想過自己失敗，只想著會成功，所以維托把話挑明了，他就顯得不知所措，和這樣結(jié)果出現(xiàn)后的嚴重性。

    “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可以想辦法，我在一本書上看過，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如果真是血海深仇，那就更要謹慎行事，等綢繆周全，一擊必殺，這不正是他教給我們的嗎!”維托始終都沒問他們之間到底有何仇怨，他認為如果邱無病愿意說，他就會告訴自己，如果不能說，自己問了，倒是讓他為難。

    “好了，我們先回去，你想想我說的話?！本S托站起身來，邱無病躊躇著也站了起來，兩人折返營房，一路上，邱無病只言不發(fā)，等快到的時候，他忽然開口道：“有空么，我跟你說說我的心事！你幫我那個主意，你剛才一說，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薄昂??！本S托欣然答應。

    兩人來到一個開闊處，這樣有人過來就會馬上察覺。兩人席地而坐，邱無病看著遠處的大海，半晌不語，像是在想著怎么開口。

    “我出身武者聯(lián)盟，武者聯(lián)盟是一個以修行武術技藝的聯(lián)盟，并沒有嚴格的組織性與政治目標綱領，只不過是大家有著共同的興趣與研究的社會團體，他的成員是功能區(qū)分和界定的非常明確一小部分人，具有很大的開放性。經(jīng)過幾十年的發(fā)展，武者聯(lián)盟在幾乎所有的城邦都建有自己的分會，每個洲際建有自己的分部。我的父親是武者聯(lián)盟東滬分會的會長，我的叔叔是武者聯(lián)盟亞細亞分部的次席長老，組成這個團體的都是各個地區(qū)對武學技藝有著濃厚興趣的人，每個地區(qū)的核心成員并不多，都是一些門派公會的當家人，他們也訓練一部分與各自有淵源或血統(tǒng)的家族子弟成為聯(lián)盟的固定成員，比如像我，訓練這一部分人的目的就是為了在這個亂世紛爭、浩劫將至的時代保護自己的家族家人，也就是抱團取火，卻并沒有其它的政治目標與導向?！?

    “但是，五年前的4月3日夜里，那時我才十幾歲，東滬城邦分會被一群身著黑衣制服的人攻擊，我被我父親藏進一個小地窖里才躲過此劫，幾乎所有的人全部被殺死，而我父親將我藏起來之前命令我不許沖出去，叮囑我要活著，要我把一句話帶給我叔叔，就是姚士奇出賣了我們。我當時不知道姚士奇是誰，但是我牢牢地記住了這句話，我親眼看著自己所有的親人和聯(lián)盟的叔伯兄弟們被人當場殺死，我咬著牙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可血卻滴在心頭，所有的殺戮場景我都記在心頭，將我一次次從噩夢中驚醒。我逃過了這次殺劫，然后通過原先聯(lián)盟外圍的一個沒有遭到打擊的秘密渠道逃出了東滬城邦，去往京華，可是當我到了京華后才知道，聯(lián)盟的分部同樣遭遇了血洗，那些外圍的成員告訴我，所有城邦的武者聯(lián)盟在同一個日子遭遇了屠殺和血洗，能躲避屠殺的人寥寥無幾，因為死的人太多，死狀難辨，所以沒辦法清點，沒辦法查到誰死了，誰又能有幸得活，可即便活著，還要防備著后面持續(xù)的追殺。”

    邱無病說話的時候沒有流淚，但眼中的寒光閃爍，在漆黑的夜里像兩盞寒星，刺向大海，刺向天穹。

    “發(fā)起攻擊的一方很容易查，能發(fā)起這樣大規(guī)模襲擊的組織并不多，因為我們武者聯(lián)盟從不會和其他組織有什么矛盾沖突或利益糾紛，想清除聯(lián)盟的組織且具備這樣強大實力的，就只有神殿騎士團，他們不想看到一個龐大的社團組織崛起，對他們的統(tǒng)治權(quán)產(chǎn)生威脅，他們一旦察覺有這樣的苗頭，就一定會出手將這樣的組織扼殺在搖籃里，這些年神殿騎士團一直就是這樣做的，不單單像武者聯(lián)盟這樣結(jié)構(gòu)松散的社團，就連一些小型的黑白道的幫會社團都遭受到了清洗，在一夜之間突然蒸發(fā)，毫無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