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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曾在遺書中告誡于他，此生只能返回第二次，當他再一次走出這里時，過去熟悉的一切都將離他而去。

    “愿阿蘇焉的祝福從憎恨中保護他的兒女……”

    迪亞哥念誦著讓思維升入低階心境的禱文，幫助自己正在強化的生理機能冷靜下來，讓他能夠在一個敵對環(huán)境中更好地處理信息，并毫無懼意地作出應對。

    他對周圍事物的感知正在飛速增強，讓整個世界的本質(zhì)展現(xiàn)在他的感官中，然而在這座山脈里，大地顯得一片死寂。

    如果有一面鏡子，那么迪亞哥一定會看到他的臉正在發(fā)生劇烈改變，皮膚變得光潤，五官逐漸趨向于完美，銳利的鷹眼正在轉(zhuǎn)為優(yōu)雅的杏仁眼，耳朵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拉扯變尖。

    或者說即便不需要鏡子，他也能夠感受到這樣的變化，尤其是當他注意到自己的袖子正在越來越短的時候，他的身高和四肢都在增長，但皮膚下的肌肉卻在減少。

    這一過程并無什么痛苦，有的只是某種近似迷醉的錯覺，他的靈魂似乎都被灌入了大量的美酒，但這種感覺是危險的，迪亞哥深知這一點。

    他壓制住那令人墮落的愉悅感，抬頭看到了火把與篝火的模糊光亮，大地正在發(fā)出震顫，仿佛是山脈的心跳。

    走出幻霧時，峽谷變得更加寬闊，迪亞哥看到一群人站在坡上，仿佛是死守大門的勇士，對于他們迪亞哥沒有任何感情，沒有仇恨也沒有恐懼，處在心境中的他已經(jīng)超脫了這些東西。

    身著顏色如夕陽般的長袍和皮質(zhì)胸甲，手持修長的標槍，那些戰(zhàn)士與蠻族部落別無二致，但他們并非面向峽谷之外以驅(qū)逐入侵者，而是注視著峽谷深處，某些在他視線之外的事物。

    迪亞哥活動著緊握住槍的手指，前方的那些戰(zhàn)士聽到腳步聲后卻并沒有轉(zhuǎn)過身來，迪亞哥知道他們永遠也不會轉(zhuǎn)身了。

    他越過隊伍來到前方，看向他們的臉，那上面都覆蓋著光滑的玻璃面具，那些毫無表情和生機的面具就像安放在紫宮里那些大理石雕塑一樣。

    迪亞哥嘆息一聲，為他們，也是為這個山谷而哀悼。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走了出來，還能呼吸，還有心跳，這本身就是個奇跡，尤其是現(xiàn)在。

    它是來殺死自己的，毫無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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