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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指尖敲動的頻率變快了，可是為什么。

    他為什么要這樣壓抑自己的情緒。

    陳清繼續(xù)問：“時間繼續(xù)往回推，那對夫妻……”

    “那對情侶。”

    “那個被困在墻內(nèi)的女大學(xué)生。”

    他優(yōu)雅地笑了，變得異常自信：“是的。

    都是我做的。”

    他伸手指向陳清身后，肥胖的指尖也許只是在指著某一本，也許是好幾本，但總歸是那個方位。

    他順著那個方位，目光與指尖一同落到了上面，那是本純黑色的牛皮革本子，那是市面上極少見；花哨大于實(shí)用的本子。

    在第一頁：“日期‘涂抹’，實(shí)驗(yàn)成功，實(shí)驗(yàn)遠(yuǎn)比我想象中的要成功。

    她活下來了！我也活下來了……

    我們，我們都還活著。”

    他皺起眉，這書中的筆跡異常稚嫩，那不是肌肉退化后能寫出來的內(nèi)容，那更像是一個懵懂初開的孩童剛拿到書筆時，照貓畫虎式的，畫出來的文字。

    可，我們是誰。

    他環(huán)顧四周，心里的擔(dān)憂又多了幾分。

    他面對著未知的險境、受限于他人制出的陷阱。

    不由得，他感到了幾分孤寂。

    但很快，幾乎就是在一瞬間，他腦海里的聲音開始如潮水般襲來。

    那是他的聲音，他日日夜夜一直聆聽著、最熟悉的聲音。

    那道聲音在用著最惡毒的語氣，在他耳邊低聲說：“放棄吧，你幫助那些人類不會有一點(diǎn)用。

    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人類這種物種天生就充滿了卑劣與險惡。

    他們就像扒了皮的惡魔……他們要比你還可怖。

    看看你……你站在他們身前，而他們又是怎么對你的。”

    他聽著耳邊的話語，眼神中的目光微微一愣，那轉(zhuǎn)瞬間的遲疑躲不過目前的人。

    那胖子、蘇先生眉頭微皺了一下，而后輕輕敲了敲椅子，那些連接到手臂上的針頭便緊接著發(fā)出碰撞的聲音。

    于是他耳邊的聲音又說話了。

    那聲音是自己的，可語氣是如此悲憐。

    “救下他吧，你沒理由去殺死一個這樣的人。為了那可笑的約定？

    我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

    我知道你。”

    “不，他不會好好合作！殺了他效率更高！”

    另一道聲音，它們伴隨著目前的畫面開始爭執(zhí)，他們一句話接著一句話，他們就像陌生的兩個人，他們不是為了讓陳清做出決定……

    他們絕對不是。

    他們就像兩個陌生的人，只為掙個高低。

    “不……”

    “不什么？”蘇先生的眉頭緊蹙。

    “我們得出去。”

    他壓低了聲音，他以一種在咽喉中呢喃般的聲音在述說。

    那聲音——除了他自己沒人聽得到。

    除了他自己。

    “帶我們出去。”

    “把我們弄出去。”

    他看向面前，耳邊的聲音忽然消失不見。

    陳清心里犯怵，但他不能露怵。

    他看著蘇先生，看著他指尖在扶手上輕輕敲打的舞蹈，看著他那不符合人設(shè)般的目光，為什么。

    他感到了疑惑。

    “蘇先生”一直在引導(dǎo)自己，誘導(dǎo)自己去查看桌面上的書；他在自己進(jìn)來后就沒有過攻擊趨向。

    他變成如今這樣，是近些年時間；他在最開始計劃的時候……計劃失敗了，而那時的他并沒有變成這個樣子。

    他看著蘇先生，摩挲著牛皮封面的指尖忽然一愣。

    “字跡。”

    他看著目前的人，眼神變了。

    他看著眼前那個人，身形不再是先前那副肥碩而臃腫的樣子，他看著那個人，如果是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女。

    如果那是個年幼時便與世隔絕，僅依靠自學(xué)學(xué)習(xí)語言文字的女子。

    他還記得，那老太說過，這男人殺死了自己女兒，而這兩人……也許是夫妻吧、也許是情侶吧，亦或許是什么親密關(guān)系。

    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他們是親密關(guān)系，如果他們生下過孩子。

    那——孩子哪去了。

    誠然，這一切的推斷都是他們誕下過子嗣，可結(jié)合歷史來看，曾經(jīng)有過一個孩童死在別墅之中，而后墻體里的靈魂換成了成年女子的。

    而那名女大學(xué)生的死亡也許才是第一個。

    這不得不讓人做出如此推斷，他——躺在那慵懶如爛泥般的那個他，那個肥碩如小山，插滿了針管的身軀的那個他。

    那個身體里，住著的靈魂——亦或者是意志、思緒，那些能夠提供哲學(xué)、談?wù)撚钪娴臇|西，隸屬于那名少女。

    他看著目前的蘇先生，目光緩緩移到了自己面前。

    那本書上，有這樣一句話，這句話寫到了大概末尾的地方。

    筆跡有力，筆畫有順序。

    “她將與我，永生。”

    “你想死嗎？”他出聲問。

    “女士。”

    “你不該殺死……”

    他話語停滯：“不，不。

    我求之不得……”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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