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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武后征大軍前往討伐，可惜命將時卻選了建安王武攸宜這么個蠢貨，致使雙方甫一接陣就失了全部前軍，導(dǎo)致軍心大亂，雖然最后還是贏了，卻也贏得勉強，其中得饒樂奚人的助力極大。也就是在這一場戰(zhàn)事里，契丹人與饒樂奚之間結(jié)下了深仇。”

    “此外，契丹奴最是鼠兩端不講信義的，我朝開國初的貞觀年間，這些原本依附于突厥的契丹奴眼見我朝勢大。立時背突厥而附唐。武后朝的這次大戰(zhàn)之后，這些賊廝又跟后突厥勾勾搭搭。像這種性子的部族如今既然有機會一報當年的舊怨，他們怎會平空放過？更別說還有牛羊草場這等實實在在的好處，而饒樂奚現(xiàn)在又的確是虛弱的很。不管戰(zhàn)爭的原因是什么，但這些契丹奴既然連跟國朝開戰(zhàn)都不懼，還怕出兵饒樂？”。

    唐成之所以對這段歷史如此熟悉，實跟他后世大學(xué)中所學(xué)的中文系專業(yè)息息相關(guān)，在那場二三十年前的大唐與契丹之戰(zhàn)中，陳子昂這個在初唐詩壇中地位極其重要的名詩人也參與其中，他先是出任建安王武攸宜的參謀，眼見前軍兵敗之后即刻向主帥諫言，并要求親自領(lǐng)軍萬人出戰(zhàn)沙場，為國立功。但武攸宜卻拒絕了他，不死心的陳子昂隨后再次進言，乃至于徹底激怒了武攸宜，不僅沒有采納他的建議和賦予其兵權(quán)，更將陳子昂的官職由參謀貶為了兵曹。也就是在這之后沒多久，心中極度郁悶的陳子昂登上了幽州臺，寫下了那堪稱是千古絕唱的《登幽州臺歌》。

    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拜這詩及陳子昂所賜，后世大學(xué)里的老師才會在介紹作品背景時特意講到這場戰(zhàn)爭。也使得唐成記住了這段歷史。

    至于他在此前就判斷契丹會出兵的另一個理由，甚至可以說最重要的理由卻是無法說出口的，因為這緊密的關(guān)系著還未生的歷史，即便他在后世不是歷史系專業(yè)出身，卻也粗線條的知道正是契丹取代了大唐在北方的影響力，到宋朝時更成為疆域面積兩倍于宋的北方第一強權(quán)。面對一個這樣的民族，在涉及到跟戰(zhàn)爭相關(guān)的事情時就只能先把他設(shè)想為狼，而不是羊。

    聽完唐成這番話后，來福問了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若是契丹真要出兵的話，那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我手中捏著的東西太少。面對當前的局面別說主導(dǎo)，就是插手都有些勉強。除了等之外還能有什么辦法？總要一直等到機會出現(xiàn)的時候才好順勢而為”，唐成自語著將“順勢而為”這四個字又念叨了一遍后向來福擺擺手道：“既然已經(jīng)確定契丹在備戰(zhàn)，那你也不必急著回去，且先到懷戎與小桃聚上幾日，順便也幫我去看看貓蛋兒他們。修整好再回契丹之后就只盯著一件事即可”。

    “少爺指的是什么？”。

    “契丹人參戰(zhàn)的規(guī)模，他們每一次增派到饒樂的兵馬數(shù)量我都要知道”。

    來福最終也沒能跟小桃多聚上幾日，因為唐成又給他找了一件事做，且這件事催的還很急。

    柳隨風讓從人由新羅帶回的信箋被多復(fù)制了兩份，總計三分的信件中一份依舊經(jīng)由賈子興的渠道急腳送往長安東宮，另一份則被唐成以饒樂都督府司馬的身份行文轉(zhuǎn)給了幽州大都督府，至于最后一份就是由來福帶著快馬送往河北道觀察使府。

    由鴻臚寺知會新羅禁斷對契丹的軍器及鐵器貿(mào)易因路途太遠注定會花費很長的時間，而以目前饒樂局勢變化的度只怕是等不得了，為今之計由河北道觀察使府在這件事情上出出面就是最為可行的辦法。畢竟河北道不僅是唐朝最靠近草原的，同時也是唐朝第一大道，其自身的影響力實不容小覷。而這些新羅商賈的做法其實是在無形中損害閻觀察使的貿(mào)易獲利，所以不愁他在此事上會不用心。

    應(yīng)對饒樂的局勢變化，契丹人在備戰(zhàn)的同時，唐成也緊鑼密鼓的推進著自己的布置。

    親自送走來福后，已經(jīng)回到界河邊的唐成并沒有急著轉(zhuǎn)回新建的皮帳，而是遠遠眺望著前方隱約成一條黑線般的地平線，良久之后，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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