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一章 問鼎-《贅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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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
威勝東北面的坡地之上,長著一張端方面孔的男人正以凜然的氣勢面對著整座城池。
從高空俯瞰,古城之中,騎著馬的士兵正從城市的街道上穿行而過,往城池東北邊的方向匯集。鳥兒掠過天空,大地之上,帶著兵部文書的使者從西面、南面的城門陸續出城,奔行在連接遠處的道路上。
一張大網,正陸陸續續的、鋪天蓋地的織開。
鄒旭面對著威勝城,張開雙手,無畏地等待。
但城池靜悄悄的,并無反應。
于是他將張開的手放下,復又張開,如是幾次,在附近轉了兩圈,哈哈笑了起來。
準備離開時,后方的城門,發出“吱呀”的聲響。
吊橋落下。之后,城門也漸漸地打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城墻邊上,朝這邊指了一指,或許還說了句話:“你等一等。”但那聲音太小,他聽得當然也并不真切。
鄒旭偏了偏頭。
樓舒婉慢吞吞的下了城墻,在鄒旭看不到的地方,將領們輪番過來勸說,但樓舒婉看看他們,望著遠處尚未抵達的軍隊身影,似笑非笑:“我要出去,跟我的大侄兒敘敘舊,至于怎么樣才安全,是你們要想的事情。”
她慢吞吞的上了馬,胡長書過來為她牽起韁繩,勸她披上甲胄時,她也搖了搖頭:“今日穿不了了,沒有力氣。”又道,“出去之后,若有機會,去殺了他。”
“是。”
夕陽之中,兩道身影緩緩的穿過城門。
鄒旭在對面幾乎跳起來,他張開了雙臂,隨后指著這邊,熱情地大叫:“不帶兵器——”自己在原地轉了一圈。
胡長書扔掉了長刀。
戰馬前行,漸漸地縮短著距離,雙方在相距十余丈的地方終于停下,此時樣貌也能看得清了,說的話也能聽見,鄒旭往自己的戰馬靠了靠,伸手一劃:“就這里吧,靠得再近些,怕是聊不了了。”
樓舒婉握起拳頭,在馬上咳嗽了一聲:“鄒將軍,莫不是怕我。”
“先小人后君子,怕您身邊這位啊,他若動手,我只能跑。”鄒旭望著這邊,笑著說道,隨后他偏頭端詳了樓舒婉一會兒,拱起手來,“為樓姨賀。受國之垢,為社稷主,受國不祥,為天下王。今日之后,樓姨終于更進一步,成為名副其實的晉王!”
“是要謝謝鄒將軍。”
“那當然是要謝我。”鄒旭當仁不讓,“樓姨您在晉地,原本還差些火候,最近兩日,是我在城內渲染女相去后晉地難安的想法,因此你能回來,才有這滿城的歡喜。樓姨,這便是所謂的民心,他們今日陰差陽錯能夠捧你,不代表就真的完全可靠了,往后樓姨主政于此,還得心存警惕!”
夕陽之下的暖風吹過山坡,樓舒婉騎在馬上,神色從原本的冷笑漸漸變得嚴肅,身下的戰馬微微動動,她也低下頭,想了一想。
“鄒將軍肺腑之言,我會記得。”
“許多年后,我也會記得,樓姨今日在城頭錘鼓,加冕為王的景象。”鄒旭笑著攤手,“至少眼下,我是真想在這里動手,干掉樓姨這樣的敵人,但我心懷大志,仍得有做事的信用。”
“哦。”樓舒婉點頭,“你仍有信用。”
“兵不厭詐,不損信用,可談判時動手,又是另一回事了。”鄒旭指了指這邊的胡長書,“所以也請樓姨稍作克制,否則往后,可就沒有這樣陣前談心的機會了。”
夕陽之下,鄒旭侃侃而談,樓舒婉坐在馬上,不禁笑了出來,她摸了摸身下的戰馬,突然抬頭問:“你有沒有勾結女真?”
鄒旭不答,沉默而微笑地搖頭。
“雖然問得可能有些無聊。”樓舒婉道,“為什么要這樣做?”
“若不是這樣,老師出山,我沒有生路。”
“在你們眼里,我的弱點,是不是非常多?”
“華夏軍曾詳細分析天下各路英雄,樓姨您的問題,一直都很突出,身為女子,且無嗣,以經濟之能統合晉地各家,雖有甜頭,卻都短暫,借華夏虎皮掩蓋各項矛盾,在黑旗面前撒潑打滾以為占的便宜,您只要離開,晉地即為一盤散沙。一次刺殺,便能解決所有問題,您說,晉地各家,究竟在陪您玩的什么呢?”
樓舒婉仰頭笑了笑:“說得有理……虧我還一直以為,天下各家,最近只我太平些。”
“太平是因為并無外力試探,且各方不知華夏軍態度,對您引而不發罷了。但世上真金,總得經歷火煉,譬如劉光世,經不起提煉,一把火也就燒了個干凈,鐵彥、吳啟梅,只在溫水煮青蛙中坐以待斃,反觀何文,他故意挑起公平黨的分裂,將不堅定者剔除,令自己暴露于風火之中,經受磨礪——最有趣的還是東南的周氏,幾乎摒棄原本武朝自有的一切,奪大族權,組武備學堂,拔青年上位,尊王攘夷,他幾乎將自己剔到最虛弱的程度。可只要內里屬于自己的東西成型,這些人會變得非常強大,世上君子德風、小人德草,你只要有了堅定的內核,各種外物,到時候都會紛紛來投。”
陽光之中,鄒旭的話語流暢而鏗鏘,他并沒有顯出半分的害怕或是沮喪來,樓舒婉看著他:“那……在你看來,晉地該以何物為內核?”
“便投降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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