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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歲南征失敗，宗翰與那該死的希尹為求脫身，便一直跟大家伙兒哭訴西南的厲害。這種破了膽的家伙原本不該再統(tǒng)兵，但陛下豁達(dá)，說這老兄于太祖起兵時便隨侍身旁，便無功勞，也有苦勞。再加上他一直陳述不再爭權(quán)奪利，只愿發(fā)揮余熱，于是這次南下，西路便仍舊由他出手——這也是對爾等的督促！”

    “上次南征，西府慘敗，諸位可都是拿到了好處的，要加兵源的加了兵源，想要驅(qū)口的分了驅(qū)口，各家各戶的甲胄、兵器不缺，甚至火藥都有添置，反觀西府，希尹死后，他名下的許多好處，也都?xì)w了你們。我知道宗翰打的就是最后一搏的心思，也正好，讓他來考驗(yàn)咱們，這次的南征，牛刀小試，山東若定，酌情可往長江去——你們可別在這里丟了大伙的臉——”

    人一撥一撥的來，元帥府中的接見便每天每天的進(jìn)行。完顏?zhàn)阱鰳用踩笪宕郑饺绽锏故窍矚g吳曲，他在府中養(yǎng)了一批漢奴女子，平日里演奏——若是跟他打交道多年的宗室，會知道數(shù)年以前這些女子還是不允許穿衣服的，當(dāng)時宗弼還讓她們戴了鐐銬銬在一起，心動時便行淫戲，近些年位高權(quán)重起來，又收了許多漢將在麾下，這些女子才被允許穿了衣服。

    那溫柔的曲調(diào)中，宗弼說到最后，板起臉來，猶能看見森然的金戈之氣。眾人知道厲害，無不凜然。

    這樣的大軍出動，自然也需要時日，眾人離開元帥府，交談之間也都忍不住的向西面望望。宗翰在西南的遭遇難以解釋，但如今的處境，大家伙兒卻很明白，有的人希望他是真的老了，也有的人早年便見識過西府、屠山衛(wèi)的厲害，也不知道這次那位老人的全力一搏，竟會發(fā)出怎樣的光芒來……

    又想想南邊，以及自己這邊的一切，新君上位后，能夠果斷放棄內(nèi)斗，著眼于天下。隱約間，眾人的心里又有了一股氣吞萬里如虎的豪情，遙想女真的第一代，又何嘗不是這樣，打下整個天下的未來的……

    ……

    狂風(fēng)呼嘯。

    云中，天氣陰霾。

    宗翰從睡夢中醒來，端詳銅鏡，滿頭都已是白發(fā)了。

    最近幾日，城池里市面喧鬧、氣氛肅殺，因?yàn)椴簧俚耐郎叫l(wèi)老兵，如今都已被動員起來，即便年邁傷殘的，也都將家中青壯，送到了云中府內(nèi)。老將要朝這世間再取一次榮耀，為后人們奪回立身之本，跟隨著他多年的將士，也就做出了回應(yīng)。

    士兵的聚集，還需要數(shù)日時間。宗翰喚來管家，讓他為自己將頭發(fā)染黑。

    染到一半，下人來報(bào)，活女將軍到了。

    “讓他進(jìn)來。”

    完顏活女乃婁室的長子，繼承了父親的勇猛，如今四十多歲，亦是軍中的宿將，上一次南征之中，他與希尹等人鎮(zhèn)守后路，因此沒有折損在西南，如今也已是西府當(dāng)中不多的可堪大用的猛將。

    “元帥，活女來了。”

    進(jìn)了房間，對方向宗翰行禮，還在染發(fā)的宗翰轉(zhuǎn)過身來，看了他兩眼。

    “你的軍隊(duì)，還有幾日可到？”

    “尚有兩日路程。”

    “不用到云中了。”宗翰道，隨后拿出一紙文書，遞了過去，“方才傳來消息，晉地內(nèi)亂，你的八千人，直接轉(zhuǎn)往雁門關(guān)，見機(jī)南下。一應(yīng)糧草輜重、軍械補(bǔ)給，也已發(fā)往雁門關(guān)，等你點(diǎn)收。”

    “是。”活女接過這記錄了各類物資的文書，隨后抬頭，“不知這時機(jī)……具體是指……”

    “晉地的女相，三月派人北上求和，且請求通商，實(shí)際上，是希望借此時機(jī)，經(jīng)營太原。她在那座廢城，筑了些防線，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宗弼既然愿意南下，也就由不得這個女人高興了。”宗翰嘆了口氣，“你找到機(jī)會，便過去，將那里再屠一次吧。”

    “是。”

    “另外……晉地在叛亂。”宗翰的手指隨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倘若這些搗亂的人接近雁門關(guān)，不必出擊，甚至可以給他們一些方便……這次要滅絕晉地，他們的敵人，便是我們的朋友了。將來說不定，還能用作傀儡，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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