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容恪番外十一 被遺忘的時光-《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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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潤長長嘆息一聲,她看著被擦得透亮反光的茶幾玻璃板,那上面倒映著她和紀容恪兩個人的身影,他們隔著一張桌子,隔著一片虛無的空氣,她覺得很遠,這看不到摸不到的距離,比能丈量出的千山萬水不知還要遠上多少倍。
他們什么時候變得如此遙遠。
哦錯了吧,她始終在用力爬,往他的地方爬,可他何時對自己親近過呢,他站著動也不動,面無表情那般冷漠的看著她的蠕動,一直就這么遠,而她忽然不爬了,不再為此努力掙扎,她知道了羞恥,知道了如小丑般的自己多么荒誕,她停下了,再努力的人也總有累了想休息的時候吧,這距離便被拉得更遠。
對這個男人,賀潤失望了太多次,以致于她此時真切覺得自己麻木了,她每一個問題每一個要求都不再抱著期待,她開始收斂自己付出的東西,盡管她知道覆水難收,可能撈回來一絲是一絲,撈不回來愛,她撈回來一點恨,她難道不該很他嗎?倘若有生之年不曾和他狹路相逢,她還是天真快樂的賀潤,也許遇到了疼她入骨的丈夫,她不曾見過紀容恪,又怎么知道她可以這樣愛一個男人,那她就會和另外的那個他過得簡單滿足,而不至于變成最落魄的瘋子。
她癡癡笑出來,眼底那光多蒼涼,“原來在你心里是十年啊,那可能還有一段時光,被你遺忘在了角落里,只有我記得。”
紀容恪喘不過氣來,他忽然覺得這屋子里太悶,壓抑得人窒息,怎么那般與世無爭的賀潤也開始用她的方式咄咄逼人了,他扯開了兩顆襯衣紐扣,還覺得悶氣,他索性將所有扣子都解開,露出全部的胸膛,他看著那份協議目光一點點下移,最終落在那句女方凈身出戶上,他緊了緊拳頭,聲音沙啞著,“你怎么生活。”
賀潤無所謂笑了笑,“我老了嗎?如果我還不老,總能找到一份差事吧,也許所有人都落井下石,可我不怕,因為我不是你也不是哥哥,我沒有過高的奢望,我不會覺得湮沒在平凡人中有多么凄慘,相反那很好,我可以忘記我是賀潤,我曾經有過怎樣的家庭與婚姻,從頭開始,從頭再來。”
紀容恪心里泛起隱隱的疼,他用掌心蓋住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氣,他差點脫口而出不需要離婚這樣的話,他受不了,他知道賀潤為他犧牲了多么大的東西,他有資格有義務照顧她終老,而她唯一可以接受的方式,就是丈夫對妻子,不是其他任何的救濟與施舍。
但他不能說,他還欠馮錦那么多,如果注定他這輩子要辜負女人,他寧可是十四億天下人也不要是半個馮錦。
紀容恪將手掌移開,他眼圈有些紅,他低垂著眼眸無法面對賀潤,他提筆在財產分割一欄添上了兩項,一項是賀家祖宅拍賣到手后歸賀潤所有,另外一項是一次性付清三千萬補償費。
賀潤在紀容恪第二項還沒有寫完時,她忽然起身按住了他手腕,將他在紙上流暢劃動的筆尖按停,“我只要祖宅,我不想用那一筆錢,褻瀆了我七年半的婚姻。”
紀容恪手倏然狠狠一顫,他所有要繼續的動力都在頃刻間從身體四面八方的角落流瀉掉,他握住筆的手因那一下劇烈的顫抖而松開,賀潤從他肘下抽出協議書,她折疊好壓在一只杯子下,笑得一臉輕松,可當她轉身背對紀容恪朝樓梯走的霎那,她忽然間就垮了臉,垮得天翻地覆,垮得暴雨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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