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假意-《寒妃執墨染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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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哥離開之前,一再叮囑他要照顧好葉雪梅,現在卻要眼睜睜看著她被公良容若的人帶走。若是最后平安尚好,否則他真是沒臉再見五哥了。
見公良延慶沒有異動,張華緩緩松開握在刀柄上的手,拱手道:“卑職告辭!”
在他們離去后,公良延慶也一臉陰沉的往穆王府走去。與其在這里懊惱浪費時間,不如回去好好籌謀,看怎么把人救出來。
張華押著葉雪梅與容香一路走到禁軍營中,交由一隊禁軍看守。過了一會兒,他重新走進來,對葉雪梅道:“陛下要見你,走吧!”
一聽這話,容香當即道:“我也要去!”
張華盯著她,眼中透出一絲狠厲,“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一邊待著去!”
容香雖然有些害怕,卻還是堅持道:“姑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張華冷笑道:“還挺有膽色的嘛!可惜呀,這里可沒人保你,再敢多嘴,讓你嘗嘗皮鞭加身的滋味。”
葉雪梅拍了拍容香的手,安慰道:“只是去見一見陛下罷了,很快就能回來,沒事的。”
“可是……”容香瞅了一眼張華,一個勁的搖頭。
葉雪梅知道她的心思,溫言道:“當年夏國那么兇險,我不也平平安安的闖出來了嗎?放心吧!”說完這句話,她拂開了容香的手,對張華道:“我們走吧。”
容香也知道自己無法阻止這件事,只好目送她離開。
張華在御書房門前停下腳步,“陛下就在里面,進去吧。”
葉雪梅點點頭,推開厚重的殿門走了進去。公良容若聽到腳步聲,自御案后抬起頭來,待看到是葉雪梅后,展顏歡笑道:“你來了?”
葉雪梅淡淡一笑,屈膝道:“是,如陛下所愿。”
“如朕所愿……”公良容若細細咀嚼著這句話,下一刻,已然笑道:“多日不見,姑娘還好嗎?”
“承陛下記掛,我很好。”葉雪梅目光微微一轉,心中升起幾絲疑惑。奇怪,怎么不見小順子?他不是從不離公良容若身邊的嗎?難道……
公良容若長眉微挑,起身走到她身邊,似笑非笑的道:“姑娘可是在找小順子?”
葉雪梅心中一驚,卻仍舊不動聲色的道:“我不明白陛下之意。”
公良容若淡然一笑,“姑娘冰雪聰明,又豈會不明白。”說罷,他搖頭嘆息,“朕自問對小順子,對老五老七他們一直不薄,不曾想他們竟然狼子野心,這會兒更是聯起手來對付朕,想要奪朕的帝位,實在令朕失望。”
果然出事了……
葉雪梅在心里嘆息一聲,漠然道:“是當真不薄還是別有用心,陛下心中最是清楚不過。”
公良容若眸光一寒,隨即很快恢復了溫和之色,“看來姑娘對朕誤解甚深。”停頓片刻,他道:“其實朕一直想與姑娘好好說話,無奈被小順子這個吃里扒外的賊子阻撓,直至今日才見到姑娘。”
“順總管……怎么了?”幾經斟酌,葉雪梅還是忍不住問出這句話。
“姑娘放心,朕暫時還不會要他的性命。”在示意葉雪梅坐下后,公良容若接過宮人端來的茶,親自遞給她,“這是采自雪山頂的雪蓮花茶,有舒經活血的功效,最適合女子飲用。”
“多謝陛下。”葉雪梅接過茶盞卻不飲,“陛下特意召我過來,想必不只是為了飲茶那么簡單。”
公良容若淺淺的笑了笑,“倒也沒什么,朕只是想不明白,姑娘為何會選擇輔佐老五,只因為他救過你性命嗎?”
葉雪梅舉目迎向他,緩緩道:“若我不助寧王,不出三年,他必遭陛下殺手。”
公良容若淡然道:“那是他咎由自取,明明無才無德,卻妄想帝位,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葉雪梅搖頭道:“論才,五王并不輸陛下,論德,五王仁義心腸,賞罰分明,更在陛下之上。”
公良容若臉頰微微一抽,冷眸道:“姑娘可知自己在說什么?”
“陛下以為,今日宋國不定,根源在寧王,卻不知,這一切,皆是陛下一手所為。”
“哦?”公良容若冷聲道:“朕洗耳恭聽。”
“若陛下朕聽得進去,又何至于如此。民與民同心,則家安之;君與民同心,則國興之。宋國之所以能有今日之昌盛,就是因為歷代宋國皇帝與民同心,將民心民意擺在第一位,憂民之憂,樂民之樂。可是到了陛下這里,卻是高高凌駕于百姓之上,在陛下眼里,百姓只是供您驅策的螻蟻,根本就不會也不屑在意他們的喜怒哀樂。不止是百姓,就連您的手足兄弟也不例外。信王是第一個,但絕不是最后一個。如此心狠手辣,難怪明帝不肯將暗夜營傳給你。”
公良容若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當面指責,大怒道:“你好大的膽子!”
葉雪梅淡然道:“陛下與太后所做作為,早已是天怒人怨,我不過是將實情說出來罷了。”
她的話令公良容若臉色越發難看,寒聲道:“朕不管你什么實情,朕只知道,只要老五死了,一切都會恢復原樣!朕是一個惜才之人,只要你歸順于朕,過往之事一筆勾銷。朕還可以答應你,覆滅夏國,幫你報仇!”
夏光蓬勃燦爛,穿過薄薄的窗紙照在公良容若的臉上,明暗交錯之間,猶如一半陽間一半陰世,說不出的詭異。
葉雪梅輕輕一笑,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謊言,“只怕江山一統之日,就是我命喪黃泉之時,又何來的報仇?陛下不必白費心機,我此生,只會輔佐一人,那就是寧王。”
“只輔佐老五一人是嗎?那看來……老五是非死不可了!”洶涌澎湃的殺意從公良容若的話里透出來,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甚至嫉妒過一個人,偏偏這個人還是他一直以來看不起的公良語止。
葉雪梅隨手折了一朵供在花瓶中的木槿,遞到公良容若身前,“花開花落無間斷,春來春去不相關。無論陛下今夏如何攀折,來年都會再長出一樣的花來。這是天地間永恒不變的規律,縱使陛下為天子,也無法改變。”
公良容若揮手將她遞來的花拂落在地,冷笑道:“誰說改變不了,只要將那根莖拔出來一把火燒了,莫說來年,就是再過百年千年,也休想長出花來。”
“陛下自以為刨土毀根就可永絕后患,殊不知在此之前,種子就已經飛去別處,重新生根發芽,開出比今夏更燦爛的花朵,到時候又該如何?”
公良容若冷哼道:“那就把所有木槿都刨出來燒了,朕看它還怎么開花!”
葉雪梅輕聲嘆息,“陛下從來都是如此心狠手辣,不留余地,難怪明帝不愿將江山交給你。”
她幾次三番的用這話刺他,令他很是惱怒,強行抑制住心中的怒氣后,他道:“朕再問你一次,歸順于否?”
葉雪梅看著他,目光平靜而堅定,“無論陛下問百次千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樣!我此生只助寧王一人!”
“啪”一聲,公良容若狠狠的摑了她一掌,“不知好歹的賤人!”
他的力道很大,令她當場摔倒在地。他上前嵌住她的下巴,陰冷道:“真以為朕不會殺你嗎?”
葉雪梅看著他冷笑道:“在除掉五王之前,陛下怎么舍得殺我。”
公良容若氣極,走到御案前,捧起一疊奏折當頭往她身上砸去,恨聲道:“朕自登基以來,每日閱看的奏折是這里的數倍,六部十三道,二十七省一百一十二府,朕都了如指掌。為了這個江山,這個天下,朕付出了所有心血。可為什么?為什么在你,在父皇眼里,朕都不配做這個皇帝,為什么?”
葉雪梅抹去唇角滲出的鮮血,自地上站起來,迎著他怨恨的目光,緩緩道:“陛下捫心自問,你所做的這些,真是為了宋國江山嗎?不,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你自己,為了你與萬氏一族的利益。為了這些,你什么都可以犧牲,就像之前追隨五王出征的那十幾萬將士。當他們為宋國殊死征戰的時候,你呢?在做什么?斷援斷糧,一步步將他們往死路上逼。若非五王堅毅剛強,不肯放棄,那十幾萬活生生的人早已成為戰場上的一堆白骨。無數人失去兒子,失去丈夫,失去父親。這樣的你,怎配為宋國皇帝!”
公良容若惱羞成怒,再次抬起手向她打去,“朕配不配為宋國皇帝,輪不到你來評論!”
這一次,葉雪梅忍著眩暈,勉強站穩身子,冷笑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陛下好自為之!”
公良容若盯了她片刻,拍了拍掌,一抹綠色身影走了進來,正是瑩衣,“陛下有何吩咐?”
公良容若冷聲道:“把她押下去,單獨關押起來,沒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準見她!”
瑩衣回道:“是!陛下!”說完后,便讓一旁的內侍將葉雪梅押了下去。
在葉雪梅離去后,瑩衣跪地道:“陛下,暫時只查到了他們昨夜去了燕王與恪老王爺的府邸。是奴婢疏忽,沒想到他們竟能避開禁軍與奴婢派去的人。請陛下責罰!”
“罷了!”公良容若擺了擺手,冷聲道:“她想憑那幾個人制約朕,簡直是癡心妄想!”頓了頓,他道:“派人監視京中各處府邸,凡有異動,立刻回報。朕要借這次機會,除去所有不忠于朕之人!”
瑩衣連忙應聲,“奴婢遵旨!”
在開封城暗潮涌動,危機四伏之時,在離城百余里之處,一支十幾萬人的大軍正在有條不紊的行進著。他們正是前不久大敗吳國夏國聯軍,班師回朝的宋國軍隊。
這會兒正是盛夏時分,明晃晃的陽光毫無遮攔的照落下來,夏蟬在被烤蔫的樹上嘶聲力竭的叫著。
烈日炎炎下,每一個士兵都汗流浹背,但沒有一個人喊累喊熱,安靜的走著。這支龐大的隊伍,除了腳步聲與馬蹄聲,再沒有半點聲音,可見軍紀之嚴。黃昏時分,前面傳來軍令,命大軍原地安營扎寨,在此修整過夜。
這時,正在帳篷外面修整的彌囚聽到一陣熟悉的“咕咕”聲,抬眼望去,只見夕陽西下,一只白鴿越過歸巢的鳥群,往這邊飛來。
彌囚叩指唇下,吹出一聲清脆的哨響,白鴿聽到,立刻往他這邊飛來,盤旋數圈后,落在他肩上。
彌囚解下系在白鴿腳上的竹筒,取出里面的紙條,在看到里面的內容后,臉色頓時大變,趕緊來到寧王的營帳中,“王爺,出事了!”
正在與影囚議事的公良語止抬起頭,“怎么了?”四個余月的艱苦征戰令他整個人瘦了一圈,氣質也有了極大的變化。若說以前的公良語止只是一柄用寒冰打造的利劍,那么現在,就是一把看似無華,實則無堅不摧的絕世神兵!
“王爺您看。”彌囚將攥在手里的紙條遞了過去,公良語止看過后,臉色陰沉如鐵,“身為宋國皇帝,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還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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