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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墨痕艱難地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元憑之，“是誰……”

    “顏錚。”元憑之微微挪開了眼睛，沒有對上她的視線，“他不在了。”

    余墨痕腦海中一片空白。時間似乎在此刻停止了。那軍士早已走遠，雪白的盔纓卻仿佛仍在余墨痕眼前飄動，離她越來越近。

    那是代表著軍中將領(lǐng)逝世的白纓。

    余墨痕覺得她的眼睛似乎又出了什么問題。不知何時，她面前的元憑之已變得模糊了。

    “怎么會。”余墨痕低聲道，“他明明能夠以一敵百。”不止如此，軍中還流傳過顏小將軍百戰(zhàn)無傷的傳說。

    元憑之道，“夜里起了大霧，難以判斷敵情。”

    余墨痕忽然明白他今日的聲音為何這般冷淡了。一個人若想把巨大的悲哀隱藏起來，那么所有的情緒也會一并壓在心底。

    余墨痕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可是他……雖然膽子大，卻也是個謹慎的人，反應(yīng)又快。”

    “這一次也是。”元憑之的面容極為平靜，仿佛打定了主意要封死底下的哀慟，“玄女教的人一動用瘴癘，顏錚就察覺了。生還的軍士們說，顏錚的示警很是及時，可是他自己卻沒能避過對方隨后齊射的弩箭。”

    余墨痕沒有更多的問題了。對于在戰(zhàn)場上奔波的人來說，這是很常見的死法；對于許多把入伍時的宣誓真正放在心上的軍士而言，這甚至是一種死得其所的哀榮。但同樣一件事，發(fā)生在顏錚身上，卻虛假得如同一個噩夢。

    “為今之計……為今之計，”余墨痕忽然道，“我們說到哪里了？對了，玄女教冥頑不靈……不是，負隅頑抗……”她知道自己所說的話全無章法，破碎得幾不可聞，卻還是堅持說下去，“她們所用的瘴癘，凌艾求了太醫(yī)院幫忙，也破不了……”

    一滴冰冷的淚水從她面頰上滑過，落在地上。余墨痕飛快地眨了眨眼，逼著虛空中突然出現(xiàn)的幻象消散。那是一個擁抱的幻象。然而此時的余墨痕已經(jīng)無法承受任何溫暖和關(guān)懷。無論這溫暖來自縹緲的回憶還是真實，但凡有一丁點，壓在她身上，她整個人也就要崩潰了。

    元憑之只是站在原處，沉默地看著她。

    “所以如今只剩一個法子。”余墨痕繼續(xù)道，“我們開著泛日鳶，把玄天熾日送到天上去，直接攻擊那座神像塔。”

    元憑之看上去并不吃驚，“軍器監(jiān)的武器送來的時候，凌大人捎了信給我，談到了你的意見。我只是沒想到，機樞院當(dāng)真同意了此舉。”

    “我也沒想到，但總歸要拼一拼的。”余墨痕的聲音無波無瀾，“方才那位軍士來找你，是不是有事？將軍反正已經(jīng)聽說過我的計劃了，你這會兒若是有事，咱們便等著屈帥來了，再一起細說。”

    “好。”元憑之點了點頭，略有些猶豫地道，“方才那位，是來找我去給顏錚送行。你要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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