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殿下,去燕城還是絡城?-《藤妖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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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將軍,父皇已經老了!”寧墨生心急如焚,面色一片沉靜的娓娓道來:“我卻還很年輕,寧云玥有李家,即使你想投靠也得不到重用,燕王謀反,你領了平反的旨意,如今跟我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許安達的臉色一凝,他如今還不知道謀反的真相,以他如今對事態的認知,寧墨生的分析十分中肯。
“父皇是什么樣的胸襟,你也知道,你這次援兵救他,是大大的功臣,但在他心里,從此后你就是我這邊的人了,他對李家是如何忌憚的,以后也就會怎么忌憚你,你看,他其他的兒子都不爭氣,只剩下我這一個稍微拿得出手,現在現生一個也來不及,他又沒有其他像我一樣的私生子流落民間,皇族總不能在他手里斷了根,所以他不會動我,可你覺得他會不會動你?”
凌厲的長風陡然卷來,寧墨生黑色的戰袍在冷風中獵獵翻卷,好似猙獰的雄鷹,撕扯著墨色的羽翅,他的神色平靜,眼神卻凌厲無比。
猛然的夜風讓之前急行而出了一身汗的許安達渾身一哆嗦,五千訓練有素的精兵在他身后,沒發出一絲聲響,這樣的寂靜讓他的心更是惶然。
“靈睿王不必多言,我年事已高,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大志,如今唯有盡心報答陛下的看重”許安達的猶疑不過數秒,很快就有了自己的決斷:“多謝殿下能為下臣考慮,殿下的好意下臣銘記于心,但此刻救人要緊,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趕緊先去燕城。下臣也有一句肺腑之言奉勸殿下,往絡城,是千難萬險,一步踏錯,便可能萬劫不復,去燕城,將來的事情則是名正言順,殿下不要操之過急。”
許安達這一番話字字真言,但寧墨生凌厲的劍眉還是不悅的蹙起,淡薄的月色下他眼角斜斜的看著許安達。
男人的身后,是漆黑如墨的夜色,在他的鐵蹄之下,整個官道都在瑟瑟發抖,他仿佛能聽見體內血液沸騰的聲音,他緩緩牽起嘴角,聲音冷如冰霜:“聽說,許大人的妻兒一直在老家,絡城里只有一個老母親,而您的老母于半月前過世了,您申請丁憂的帖子剛遞到絡城,父皇就出發去秋獵了。大人倒是淡定的很,老母過世不悲痛,還一心為國。”
許安達覺得一股濃烈的寒意瞬間侵入骨髓,一股極大的懼意沿著腳底板一路蔓延過全身,這個他一直小心翼翼維護的秘密,應該不會如此輕易就被他知曉了吧?
但事實沒有讓他如愿。
寧墨生森冷的繼續說道:“父皇一定不知道,絡城里留下的老母親,不過是將軍的乳母,而您真正的母親……”
寧墨生突然停住話頭。
“你把她怎么樣了?”許安達壓抑聲音怒問。
“許將軍侍母至孝,讓我感動,我怎么會把她怎么樣呢?不過是將她和您的妻兒都接到了穩妥的地方,以免她們受戰亂之苦!對了,夫人心系將軍,說天氣漸涼,還托我給您帶幾雙鞋襪。”
寧墨生一示意,入木便上前,取下隨身的包袱遞給許安達懷里。
許安達雙手顫抖的打開,里面有幾雙針腳細密的襪子,在襪口處繡著一個安字,的確是自家夫人的習慣,他身子一晃,險些從馬上掉下來。
“難為殿下百忙之中還惦記下臣家事!”他幾乎是一字一字咬牙說完這句話。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既然要與將軍合作,我必定要有拿得出手的籌碼,將軍與夫人伉儷情深,四十多歲還能再得幼女,真是羨煞旁人的好福氣。”寧墨生仿佛壓根沒有感應到她壓抑的怒氣,不緊不慢的說道。
許安達想到剛剛開始學步的幼女,不由長嘆口氣,他與夫人連生了三個兒子,一直想要個女兒不得,不料夫人四十三歲還能再度懷胎,終于如愿得了個白胖閨女,如今這個幼女正是牙牙學語的時候,已經會奶聲奶氣叫阿爹了。
教他如何舍得啊!
一個時辰后,五千騎兵已經飛馳在前往絡城的官道上了。
身后,是越來越遠的燕城。
翹首期盼的梁皇,恐怕是再也等不來想要的救兵了,也許能等到的,畢竟寧墨生還調了其他的軍隊去支援燕城,不過時間會要晚一點,到那時,禁軍跟燕城軍之間的戰斗,應該已經塵埃落定了。
兵部尚書蔡金倫是他的人,這個除了入青和入木,沒人知道。
所以那次在如意酒家,他才在沒有預定的情況下,才會有蔡家的人前來退掉預定,所以他才有機會,仿制那一盒小小虎符,并在此次派上用場。
他不由回想起第一次見到梁皇。
“你是白,白素素的孩子?”梁皇皺眉回想了好一會,才將這個名字從遙遠的回憶里調動出來。
“是,父親!”他低低的叫了一聲,一年豬狗不如的日子,幾十個日夜膽戰心驚的逃離,已經將他骨子里的傲氣暫時的掩埋,他學會收斂鋒芒,伏小做低,引人垂憐。
聽到這一聲稱謂,梁皇的眉毛跳了跳,見寧墨生沒有直接叫自己父皇,而是依照平民的方式叫了父親,心里的抵觸稍稍消散,但還是直言不諱:“事情過去太多年了,我如何確定你真是我的孩子?”
十三歲的寧墨生心底一涼,一路走來千難萬險,他也知道最后認親也許還會生波瀾,但真被眼前人這樣毫不避諱的問出時,心里還是生了個巨大的空洞。
這就是母親這些年來郁郁寡歡一直牽掛著的人嗎?
他的容貌氣度都要遜于陳少君,他究竟有什么好,讓母妃這么多年死心塌地?
他緩緩的擼起袖子,處于變聲期的聲音沙啞又尖銳:“母妃說,您這里也有一模一樣的一顆痣,我與您容貌相似,您只需細細看看便會知道。”
梁皇其實早就發現眼前的少年跟自己七分相似的容貌,只是當年,他語氣變軟,雖然精心偽裝,但仍可以讓人聽出其中的言不由衷:“既然是出嫁之前就已懷孕,你母妃是如何瞞過你父王的?”他記得自己安排好了一切,把路的指明了,事后安插的探子也確實回稟親眼見到白素素喝下了府醫準備的虎狼之藥,從房內端出的血水一盆一盆。
陳少君至死也是個陳國王子,梁皇問完后便覺得失言,自己才是他的父才對,不過尊口已開,他并不準備糾正。
寧墨生靜默了許久,沒有等來梁皇的改口,心已經涼了個徹底,強忍著內心翻涌的情緒回答:“母妃用了大量金銀買通了府醫,又讓府醫開了延遲生產的藥物,才瞞過了陳國上下。”
竟然是那府醫兩頭收受好處,梁皇遲疑的看了寧墨生一眼,少年身姿挺拔,容貌清雋,一雙原本應當細心保養的手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口,想來被發現是個“野種”后,在陳國吃了不少的苦頭。
“你母妃是怎么跟你說我的?”梁皇問這話時,目光犀利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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