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告別灰色-《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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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細想起來,羽禾的浪子身份是天性使然。父母所贈予他的一切,他沒有感恩,因為他本身就不需要。
我們在一群小孩的異樣目光中度過了小學,他只愛和我玩,我去哪兒他都跟著,除了我去廁所。老師說:薇安,你不能總和你的哥哥在一起。
我說:老師,他是我的護身符。
老師不解,老師說:你們不能總在一起,男孩和男孩一起,女孩和女孩一起玩。
我搖了搖頭,我說:不,他是我哥哥。
老師無奈,不再勸說。我的父母來學校的時候,老師把他們叫到辦公室里,談了半個小時。
出來的時候,媽媽對我說:薇安,我們只希望你快樂。
我問:媽媽,那你希望羽禾快樂么?
母親沉默,對我說:你快樂,他就快樂。
那一年我12歲,羽禾13歲。我越來越覺得,父母之所以讓他陪著我,只是為了讓我快樂而已。
羽禾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我,他的皮膚已經慢慢變白,小時候的高原紅漸漸消退,他的眼睛還是那么大那么明亮,他的身材抽條了,變成一個比我高半個頭的俊朗少年。
羽禾喜歡撫摸我的頭發,他說:薇安,你像天山上的雪蓮。
我笑嘻嘻地問他:那是什么樣的?
他抬頭仰望西藏所在的地方,他說:那是世間最圣潔的一種花。
羽禾和我一樣,愛。父母不在家的日子,我們除了在院子里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畫畫和看書。
羽禾喜歡看暗黑系列的那種,看這種的時候,我總覺得他身上霧氣騰騰的,像很快就會被黑氣籠罩一樣。羽禾說:薇安,我終有一天會離開你的。
我不解,我問:羽禾,為什么?
他說:我的全部現在是你的,以后就不是了。
我問:什么時候開始,不再屬于我?
他說:等我長大。
此時,我們已經雙雙從小學升入初中。他的成績依然起起伏伏的,我弱的他就強,我強的他就弱。我知道,他之所以學習,純粹就是為了配合我。
我深得同學和老師的喜歡,他深得同學和老師的唾棄。那時候,我們從書中汲取了一個貼切的詞形容這一切:勢利眼。
羽禾第一次學著書里的人罵臟話,羽禾說:他媽的,他們算什么東西。
我當時覺得好玩,也跟著學了一句:他媽的,他們狗眼看人低。羽禾,在我眼里,你比他們高貴得多。
羽禾挺了挺胸脯,驕傲地說:那是。
我就知道,羽禾是一個內心驕傲的男生。升入初中,我同樣深得老師和同學的喜歡,他們不知道我私下里的詭異和不正常,只有羽禾知道。
那時候,我已經學會了假笑。父母以為我正常了,不再自閉了,是時候讓羽禾離開我了。此時,我們都長大了,也懂了男女有別。羽禾看我的眼神,總是有一團火,在燃燒似的。不單單是他,班上好幾個男生,都是這樣看著我。
我懂,他們愛上我了。我在書本上看到的,一個男的對一個女的充滿愛慕之心,就是這樣,著火入魔似的。
有一天傍晚媽媽對我說:薇安,羽禾有運動方面的天賦,我們聯系了一家寄宿學校,我們要把羽禾送去那里去進行專業的訓練。
羽禾看著我,眼里居然有一種釋然的感覺。我紅了眼眶,我說:媽媽,不要,我不要和羽禾分開。
羽禾卻笑了,他說:媽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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