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牛輔(完)-《三國縱橫之涼州辭》
第(3/3)頁
來人自然就是一直在帳門口竊聽的胡赤兒,他心里對甘陵、馬藺等人懷有忌恨,連帶著也恨上了閻行本人,心知他們兩人相見必有密言竊語,自己跟隨牛輔多年,深知牛輔心意。牛輔要用甘陵,終究還有這層顧慮,故意應許閻行來見甘陵,也是出于一種試探,而之所以要派胡赤兒過來,正是為此,故此胡赤兒假意退出軍帳,實則一直躲在帳門口偷聽兩人的談話。
不料閻行和甘陵兩人的談話,三言兩語不離甘陵的心病、舊疾,仿佛那個甘陵還真的是舊疾復犯,而閻行是來探病的一樣,愈發讓牛輔覺得異常,再加上兩人對話中間的間隔隔了許久,已經超過了尋常對話的時間。
胡赤兒心知兩人在軍帳之中必有隱情,他在帳門口竊聽了許久,聽不出個所以然來,心中正著急不耐,害怕再拖下去,讓兩人商議完畢,還隱藏了罪證,因此索性掀開帷幕,大步走了進來。
一掀開帷幕,看到閻行和甘陵兩人正對坐在案幾之間,胡赤兒心中一動,步伐不停,大步流星地沖了過來。
他雖然看似粗魯,但卻也有著自己的一番心機,哈哈大笑著,對著對坐的閻行、甘陵兩人說道:
“在下在帳外看著天色不早,料想閻軍候明日就要拔營返雒,此時雖牽掛甘司馬病情,但卻難久留,為了免得閻軍候耽誤明日行程,卻是要冒昧做一回惡客了!”
口中說著話,胡赤兒的眼睛卻是四下亂瞄,巡視著一切可疑的東西。
閻行冷冷一笑,也不懼胡赤兒亂瞄的眼光,從容不迫地站起身來,對著胡赤兒說道:
“倒是有勞足下掛心了!”
說完之后,閻行又轉而對甘陵說道:
“賢弟,為兄明日就要拔營隨軍返回雒陽,此次見面,也是告別,你的藥方我會盡快回營派人送來,還請多多保重,既得牛中郎將厚愛,自當盡忠王事,相信你我很快就會有再次會面之時!”
“兄長之言,陵當謹記,兄長保重!”
甘陵也起身向閻行行禮告別,閻行含笑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看到胡赤兒眼光還在掃視,他笑了笑,說道:
“足下,還請前頭帶路!”
胡赤兒眼光此時正好落在被酒水打濕的案面上,他心中有些奇怪,還未細想,又被閻行出言打斷,他輕哼一聲,轉身就先行出帳。
閻行和甘陵相顧點頭交心,再不言語,直接也邁步出帳。
···
等到閻行帶著大牛一行親衛策馬返回自家的營地時,馬藺正站在營門的門樓上,翹首張望,看到閻行一行人的身影,他心中一喜,繼而看清還是原先去時的人數,心中又開始不安起來。
馬藺快步奔下門口,沖到營門口處,等到閻行等人策馬來到,他親自上前牽馬,同時口中著急地問道:
“軍候,瘦子等人呢,莫非是那個牛中郎將不可放人不成,那日那個胡狗是我故意出手讓他難堪的,就算要找人抵罪,也是找我,怎么可以讓瘦子替我身赴險地呢,不行,我要去將他帶回來!”
說著,馬藺轉身又要去牽自己的馬,閻行連忙苦笑著拉住他,口中跟著他說道:
“你莫要著急,叔升他沒事,只是因為他蒙牛中郎將重用,已經被擢為佐軍司馬,留在中郎將營中了。”
“不可能,瘦子那日跟我說由他周旋應付,他很快就能脫身返回,他絕不是攀附權貴之人,不行,我還是要去找他。”
說著話間,馬藺又掙扎著想要去牽自己的馬,結果閻行只能夠再次將他拉住,再次正色說道:
“明日拔營在際,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屯中的士卒物什可曾準備妥當,你如今也是一介軍吏,又豈可再如以往一樣,任意行事。再說,中郎將的營地戒備森嚴,又豈是你沒有傳召,就能夠見到人的,還不快些給我回去你的屯中!”
說完,閻行松開了手,馬藺心中還是接受不了這個消息,他不由自主地呆立在原地,他和甘陵跟隨閻行從隴西到三輔,再從三輔到河東,從河東到雒陽,都是軍中最早的一批老人,起初還互相斗氣拌嘴,后面則是惺惺相惜,兩人的情誼也是日益深厚,現在聽到甘陵中途離開自家的陣營而去,若不是這個消息是從閻行的口中傳出的,只怕他立馬就要將來人痛揍一頓,質問他假傳消息,是何居心。
他呆立想了一會,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有些期待地又看向閻行,口中問道:
“軍候,叔升他絕不是這樣的人,他接受那牛輔的任命,這到底是你的意思,還是他自己的意思?”
閻行聞言心中一咯噔,果然,最熟悉的朋友,也是最危險的敵人。馬藺和甘陵相識已久,也是最容易能夠識破自己和甘陵定下的計策的一批人,只是害怕馬藺為人魯莽,被他說漏嘴,閻行卻是不能夠將此事的機密泄露出去,他只能狠下心,讓馬藺繼續承受這種內心的苦楚,將手一攤,口中說道:
“這既非我的意思,也非叔升的本意。”
“那是誰的意思?”
“是牛中郎將的意思!”
聽到是牛輔的意思,馬藺臉色變了變,先前臉上帶有的那點期望之色也隨即黯淡下去,他憤怒朝空中揮了揮拳,口中吼道:
“可恨,可恨!”
閻行能夠真切感受到身邊的馬藺內心的苦楚,但他卻不能夠將真相現在告訴他,只能夠伸手拍了拍馬藺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不禁也在想,只怕牛輔這個時候,也正因為成功挖走了自己麾下的一員驍將而得意不已,卻不知道,雒陽之中的局勢和這河東一地的局勢一樣,表面平靜,而私底下暗流洶涌。他也不知道,他身邊看似忠誠的心腹,實地里早就對他心生怨恨。
就像身在雒陽,權傾一時的董卓不知道他委任的地方長吏正在密謀一場掀翻整個朝堂的起事,也不知道,他日后會死在和他約為父子的呂奉先手中。
想到這些,閻行突然想起了一首在金城邊地聽過的箜篌謠,他望著斜陽西照的天空,輕聲吟誦道:
“結交在相知,骨肉何必親。”
“甘言無忠實,世薄多蘇秦。”
“從風暫靡草,富貴上升天。”
“不見山巔樹,摧杌下為薪。”
“豈甘井中泥?上出作埃塵。”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