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十里外的小鎮,有個很文雅的名字。 冬綠鎮。 之所以叫冬綠,是因小鎮上家家戶戶皆栽種著榕樹——榕樹是個比較特別的植物,并不隨春夏秋冬而落葉發芽。 榕樹的落葉發芽,只和栽種時日有關。 據說何時栽種何時發芽。 這是民間說法,盡管實際上也存在這種狀況,但真正的狀況是榕樹春天落葉發新芽,換葉時間極長。 小鎮又是漫山遍野的榕樹。 是以哪怕到了冬日,就算部分榕樹冬日落葉,然而依然遍地綠色。 這才有冬綠之說。 此刻已是秋季,但冬綠鎮上依然綠意盎然,只不過榕樹屬陰,這便使得滿是榕樹的冬綠鎮在秋風里格外陰寒。 小鎮唯一的客棧門前,栽了兩顆榕樹,已有百年,枝葉繁茂,樹根虬結,頗顯滄桑之氣。 榕樹外的秋日陽光里,有對夫妻相坐品茶。 丈夫是個儒雅中年人,穿紫袍,方臉高額,目光如炬,留著山羊須,越發增添了儒雅之氣,只不過渾身上下又洋溢著沙場英氣。 坐在他對面的妻子,則是個剛及笄不久的小姑娘,如今已改梳少婦髻,本就略顯方正的小臉上還有些許嬰兒肥,顯得有些可愛,肌膚極其水潤,和那待嫁閨中的大家閨秀沒甚差別。 穿著一身碧綠長裙。 佩了劍,一柄普通的無鞘長劍。 拖在身后。 兩個人安靜喝茶,并無過多言語,直到有個要錢的乞丐路過,丈夫丟了張會子給那小乞丐后,妻子才怒道:“你錢很多?” 正是從蜀中趕來的柴韶看著自己這位妻子,愕然:“不算多吧?” “那你怎么給了他十兩會子!” 拖劍在身后坐在那里一臉氣鼓鼓的女子,正是在這場戰事中聲名鵲起,如今大涼天下女子將軍第一人的李平陽。 已和北蠻安梨花齊名。 柴韶干笑了兩聲,“最小的了。” 李平陽依然氣鼓鼓的,惱道:“你就不會過日子,當年父皇真該將你丟進戶部去鍛煉一下,你知道十兩會子可以買多少碗——麻婆豆腐嘛!” 柴韶頓時大樂,一臉溺愛,“持家不是有你么,我負責賺錢就是。得了得了,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中午繼續麻婆豆腐,滿意吧。” 感情說到底,她還是在埋怨自己昨夜沒讓她吃麻婆豆腐。 可能怪自己? 到了冬綠鎮,每一餐的飯桌上,必然少不了麻婆豆腐,縱然是那對夫妻自制的豆瓣很美味,可天天吃也得吃到發吐。 自己確實看見麻婆豆腐就想吐了,不過沒辦法,娘子喜歡,自己繼續吐吧。 昨日才一頓沒吃,今天就找借口和自己發小脾氣了。 李平陽這才眉眼如彎月。 兩人忽然同時側首看向遠處,透過層層山巒,隱約可見遠處天穹霞光一片,宛若黃昏落日,然而此刻秋日尚在正天。 旋即晴空之中傳來滾滾悶雷聲。 似是人語。 柴紹整了整衣衫,又輕輕按了按腰間劍,起身,“走吧。” 李平陽嗯了一聲。 率先抬步,走了三五步,不經意的說等下如果真要咱倆也打起來,你可別逞強,我應該能拖住那個墨家矩子一劍,你就趕緊跑。 柴韶笑而不語。 傻老婆啊,哪需要咱倆出劍。 黑衣文人讓咱倆來此,根本沒想過讓咱倆出劍,而是出聲。 夫妻倆沐浴在秋日里,踽踽而行。 閑庭散步。 根本不急,就這么不徐不緩的趕向落鳳山。 …… …… “去嗎?” 安梨花從樹上跳下來,按住腰間秀戎刀,并不急于取風嘴梨花槍,站在李汝魚一旁,望著山巔,不確定的問李汝魚。 山巔,白虹迸散。 而那漫天霞光,也在白虹之下化為烏有。 無數飛鳥更是被驚散四野。 山巔之上,只有劍意如織。 李汝魚沉默,不知道是在問安梨花還是自問:“墨巨俠說他錯了,是承認我說的道理?” 這一點很重要。 安梨花翻了個白眼,“鬼知道。” 旋即眸子猛然一緊,她感覺到從那座小村子里,又升騰起三股然人無法忽視的氣息,前者充斥著玄妙的道家氣韻。 后兩者中,一犀利如刀,一隱含道法天然之意。 忍不住暗暗嘆氣,蜀中對墨家志在必得,那么墨巨俠就必須死。 這就讓臨安女帝很尷尬。 殺墨巨俠,則會讓墨家落在姬月手中,不殺墨巨俠,墨家又會繼續刺殺天策和太平軍中的名將——不過按照這個局勢來看,似乎女帝并不介意墨巨俠的生死。 否則何至于只讓李汝魚在此。 就算李汝魚的劍道再高,按理來說,也不是聶政和墨巨俠的對手才是,所以殺或者救,李汝魚都不算很重要。 李汝魚也感覺到那幾股氣息。 于是向前。 “我想和他再談一談。”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