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 風(fēng)慢,光慢,人慢,聲聲慢。 距離太虛山已經(jīng)很近了,再前行萬里,便能到那岸口,入那龍華境中。 而時日,從太安出行,至如今,也不過才四十余天而已。 長香還不曾燃盡,腳步也不曾留停。 踱步踱步,慢慢的,走到了一處集市。 老遠就能看見那些歪斜的青石板,老舊的身軀沾滿了泥土。 集市前的牌坊刻著字,那上面寫著的是.....“長安”二字。 谷城外,長安集。 李辟塵盯著這兩個字看了許久,仿佛能從這兩個刻印中看清楚一些過去的事情。 長安啊..... 長治久安? 亦或是.... 長久不安? 字放在這里,怎么解釋,那都是讀書人的事情。 讀書人的事,那就是文化人的事情了。 李辟塵扶了扶額前的斗笠,光影灑落下來,現(xiàn)在正是清晨剛過。 大日掛上了天闕,在它的光華照耀下,有云煙不斷升起。 “哐啷.....哐啷.....” 銅板響動的聲音傳入耳中,李辟塵的蓑衣被人扯住。 一個少年蓬頭垢面,此時手里拿著一個銅碗,那里面有三個銅板,正被他抖的哐啷哐啷的響。 他和自己的外貌年歲,幾乎一般大。 “道爺,給點錢吧,好人一生平安。” 他這么說著,聲音沙啞無比,那雙眸子抬起來,看著李辟塵,而李辟塵看了看他,這乞兒身上衣衫襤褸,發(fā)出陣陣惡臭,顯然很久沒有洗刷過身子了。 李辟塵沒有多想,那從袖袍之中取出一吊錢來,此時放到了乞兒手里的銅碗中。 “多謝道爺!多謝道爺!” 乞兒的面上綻開笑容,拿著那吊錢,蹦蹦跳跳,開心的極了。很快,他消失在李辟塵的視線當(dāng)中,而在這時候,邊上有人走了過來,開口言了話。 “小道爺,你出手的錢也太多,不過這孩子,日后你若是能離他遠些,也不要再靠近了。” 一個老人走過來,手里拿著一桿朱色長幡,上面寫著“黃石赤丸”四個大字。 這是個江湖行醫(yī)客。 “哦,老丈如此說,是何故呢?” 李辟塵有些興趣,于是于是和他細細詢問,一番折騰,倒也了解了一個大概。 那襤褸的乞兒喚作陰生,這賣藥的老人喚作崔文。 二人之間有些恩怨,而這恩怨的起始,便是那家打酒的鋪子,當(dāng)然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那陰生,實在是一個不好的命相。 “那孩子剛剛出生,母親死了,一年之后,父親也死了,再后來,他被人收養(yǎng),約莫連續(xù)換了三四戶人家吧,結(jié)果那些人都死了個干干凈凈。” “而他倒是一直好好活著,直到如今,十七年了.....” 崔文這么說著,李辟塵聽了,哦了一聲:“命有天煞?” “不錯,正是天煞命,所以后來也就沒有人敢和他走的近了,當(dāng)時這小子應(yīng)該是被野狗吃了的,但道爺你可不知道.....那些野狗都被他吃了。” 崔文咳嗽了兩聲:“陰生....這是我們給他起的名字,生而殺母,可不是陰間人么,至于他的本名,沒人知道。” 李辟塵點點頭:“那酒肆又怎么說?” “嗯...這就是古怪之處了,這整個谷城,這片長安集,只有那釀酒的小娘能和他搭上兩句話,并且關(guān)系還有些近,算是好友一樣了,而那小娘,卻也一直沒有事情。” “有人覺得是陰生的惡氣消了,于是本有和他交談的念頭,但很快,有人發(fā)現(xiàn),陰生收留的一些流浪狗,莫名的也死了。” 崔文搖搖頭:“我是個賣藥的,看命不是我能做的事情,不準(zhǔn),我曾經(jīng)聽聞,世間曾有一本奇書,喚作《知命》,只要得此書者,參悟透徹,便能觀人命相,乃至于看其壽元幾何,何時該死,何時有難.......可惜,這輩子我也見不到這書。” 李辟塵的神色微微一愣,知命二字,他當(dāng)然熟悉了。那是曾經(jīng)游道行提起過的妙書,至于著書人....則不知。 念頭轉(zhuǎn)了轉(zhuǎn),李辟塵的目光搖搖向人群中望去,那乞兒的背影再度出現(xiàn),只不過每一個和他擦肩而過的人,都下意識的拉開了距離。 他們懼怕他。 李辟塵看了一會,直到崔文開言辭行,這才恍然回神,于是笑著別過這位老丈,那腳步繼續(xù)行走,向集市的盡頭而去。 步伐放緩,一陣響動傳入耳中,李辟塵頭顱微微一轉(zhuǎn),那又有一陣酒香飄來。 不同于林中遇壺公,更不是那迷仙引,如果說,壺公的酒水充滿了縹緲的意,那這家的酒,里面滿滿的,都是紅塵的味。 這是人間的味道,濃重,刺鼻,讓人流淚,但卻....很好喝。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