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她出現的一剎那,天地暮靄,夢中的黃粱大世忽然變化起來,天上的云匯來,天邊的霧卷起,蕩蕩黃塵遮天蔽日,連光芒都變得朦朧。 黑色的神豹,黑色的衣衫,裙擺飛舞,她赤著足,閉著眸子,奏起笛音,喚醒過往的春秋年華。 李辟塵的雙眸中,黑與白越發分明,光與影交織而起,整個人都恍若化作了一幅巨大的太極圖。 神女停下了吹奏長笛,她仰起頭,睜開雙眸,當中有金色的火光溢出。 那聲音空靈,縹緲,又似是難以尋覓,如九天之外傳來的囈語,又是南柯樹下女兒的輕吟。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從文貍,辛夷車兮結桂旗。 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 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后來。 表獨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 留靈修兮憺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 她唱誦著歌謠,而那怎么聽都是在贊美她自己,并不是在說其他任何一人。 神豹馱著她,一步一步的從天邊的山丘上走來,清風吹過,三千青絲飛舞,那漆黑的,仿若夜幕。 李辟塵拂了袖袍,走到黃粱木下的石桌前,輕抖衣衫而坐于石凳。 大夢的威嚴收束,天地間再明黃粱。 這處夢景是仿照當年見吞天大圣時所衍化,十萬年前,吞天大圣與爛柯祖師在黃粱木下斗棋,十萬年后,李辟塵衍化這棋盤與石凳,但坐在這夢中幻景下的,再也不是吞天大圣了。 “坐——” 李辟塵開口,只是這么一言,那聲音在黃粱鄉中卻如雷霆般震響。 四面八方,山海皆起,引乾坤中云霧翻浪,神豹低沉的嘶吼了一聲,而神女卻輕笑起來。 “我們是第一次見面,我應該向你打一聲招呼。” 神豹走到黃粱木下,神女翻身下來,背著手,如鄰家女孩的模樣,她仰起頭來,看向那株巨大的黃粱木,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天長夜短,浮生一夢,黃粱之木,當中承載多少生靈的期盼與希望?” 她垂下頭,那些黑發如瀑般的披散在肩上,讓她有了一種慵懶的美。 “你是嫁夢?可這不對啊,你怎么會是嫁夢呢?” 神女發出疑問,李辟塵端坐石凳上,呼出一口氣來。 于是天地山河都開始變化了,巨大的八卦圖從足下延伸出去,龐然的陰陽魚捉尾而轉,夢里天地,似有一滴水落在鏡湖中,那聲音響徹,把整個夢幻云鄉都變得寂寥而空曠。 諸塵迭起,神女看向四方,嘻嘻的笑了起來。 “是這樣,二圣同身?嗯,這才是我所尋找的人啊!” “你既是嫁夢卻又不是嫁夢,你果然是混元啊。” 神女抬起手來,輕撫胸膛:“認識一下,我是‘山鬼’。” 她話剛是說完,忽然眼中朦朧一瞬,下一刻,她再低頭,卻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石凳上。 “坐——” 李辟塵又說了一聲:“是一位太上,很好,有什么事情,坐下來講。” 神女嘻嘻笑了:“你見到我,一點也不意外,不驚詫?不感到好奇嗎?” “你不是我們這里的太上。” 李辟塵看向她:“見得多了,也就不奇怪了,你們這些外人,總是不喜歡走尋常的道路,之前你不是已經點化了一柄鐵劍來見我嗎?這算是打過招呼,好了,你并非真身前來,僅僅是一道念頭入世?但現在,于夢中所見,可是你的真身嗎?” 神女抿嘴,眉眼輕彎:“還真是直白,既然這么容易溝通,也倒是省了我許多口舌。” “你問我現在是不是真身,這自然是的,我特意化念頭入嫁夢之世,就是為了‘真身’....不,或許說,應該是‘真神’來此。” “真靈之神念,我在此與你相見,既是有事,而且又不認識,若是貿然派遣一道念頭強與你耳語,怕是會結下梁子。” 李辟塵聽得一笑:“你這么說,倒也沒有錯了,貿然試探必然要落恩仇,你的修行,是到了真正的地仙?” “地仙啊,自然是地仙,只不過還在元神打轉,不曾窺視破入六神的關竅。” 神女撫了下頭發:“大荒之中,不成元神,可不能四處行走呢。”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