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最后一戰(三)-《劍修風評被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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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界之中, 天色愈發昏暗。
云閑用牙齒將左手上的布帶系緊,有點癢,她忍不住撓了一下,傷口處霎時星星點點滲出血來。
這是方才被碩鼠噬咬出來的, 誰也沒想到河岸中會藏著這么多眼睛血紅的老鼠, 層層疊疊涌過來的時候就像黑色潮水,若不是解救及時, 末尾處的兩名弟子就得殞命當場了。
現在換了個位置, 蕭蕪和云閑在最前面,云瑯與宿遲殿后, 盡管如此,也只是堪堪能護住門人性命而已——現在全門上下, 已經找不出一個沒有負傷之人。
這已經很不可置信了。就連刀宗,也不慎損失了幾名弟子,更何況那些實力不濟的宗門, 四面埋伏, 防不勝防, 被卷進來不到半日, 至少折損了三分之一的人馬。
冷風刮過,風吹草動, 喬靈珊看向天際,揉了揉自己生疼的腿, 道:“在魔教的認知里,世界就是這么暗的?”
先不說這一界到底是妖怪創出的還是蚩尤創出的,但至少這是蚩尤一手維持的結界, 自然便是他眼中的世界。
“又是凄風又是冷雨, 又是天昏又是地暗。草是枯的, 更別提什么花了,到處都是長相詭怪的魔物?!彪y得找到一個安全所在可以暫時喘息,云閑虛虛靠在身后巨石上,道:“雖然沒去過魔教,大概魔教里也是這樣吧?!?
蚩尤的身世只有寥寥幾人得知?;蛟S萬千年前,他還能分得出四季芳菲,人間紅塵,只是在吞下心臟的那一刻起,他便成了“它”,將這屬于人族的能力拱手讓出了。
風燁把琴放好,也跟著坐下,額角流下的血染到眼皮上,他費力地眨了兩下,道:“也不知道現在外面怎么樣了?!?
按照太平的說法,自然是不怎么樣。結界中都亂作一團,更何況沒有統率的散修小宗?只怕是能拖一刻是一刻,已盡全能了。
說來也是,越到了這種時候,那些從前看來天都塌了的恩怨情仇反倒都不重要了,畢竟天是真的要塌下來了,再顧及那些事,也沒什么用了。
原本渺遠的祭壇似乎越來越近了。剛開始被云霧纏繞,只能隱約窺見輪廓,現在離得近了,看得清楚了,卻令人膽戰心驚。四面石壁之上,遍布著血紅色的陣法,密密麻麻,層層疊疊,表面邪惡血光流動,宛若活物,不像是畫上去的,更像是硬生生嵌進去的。
如此天縱奇才,若不是劍神察覺,及時出手,否則,她真有可能顛覆一整個四界。
不行,吃個蘋果冷靜一下。云閑手剛伸進去,就一頓——忘記儲物戒也沒了。
“方才我們一路走來,遇到不少宗門,唯獨沒遇到佛、醫、鍛三門?!蹦沁呌袆屿o,不知又是哪一方在打斗,云閑的耳朵動了動,警惕地朝那頭看去,毒瘴掩蓋,一片空茫,“按理來說,不該啊?!?
太平道:“你還有空關心別人?佛門那群禿驢是不用太擔心了,妙手門有三個掌門在也不用太擔心,唯獨需要擔心的只有鍛體門吧,姬融雪受傷了,鬼知道刀宗會不會趁亂下手?!?
姬融雪受傷,也不知受傷到了何種程度,但現在任何的聯絡方式都被切斷,不論是誰,也只能連蒙靠猜、走一步算一步了。
原本眾人邊走邊停,還有喘息機會可以說幾句話,現在駐扎在此,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和默默包扎傷口的窸窣聲,每個人都在盡力恢復,已經很久沒有人再說一句話了。
強行吊起心神,朝著末路狂奔,看著同行之人逐漸減少、消失,心境又怎能平復?只有四字可以形容,疲于奔命??杉谙疑?,就此一發,即便前路茫茫,也沒有人敢回頭,甚至不敢流露出一絲惴惴不安,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有第一個泄氣,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這只不過是一個手段而已。
直到現在,蚩尤都沒有現身。
那頭的動靜愈發強盛,云閑起身,拿劍,看向后方那卷席而來的毒霧,靈敏的聽力告訴她,那里傳來了一些不太妙的嗡鳴聲。
宿遲陡然道:“走!”
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下一瞬,就有幾個面色鐵青的修士從中奔襲而出,眼中猶存恐懼,仿佛看到了什么極為可怖的東西,見到劍閣一行人,連停頓都未停頓,而是嘶啞道:“快走??!”
在此時,這已經是最為仁至義盡的舉動了。
所有人如臨大敵,訓練有素地立刻站起,連回頭都不曾,立馬御劍向前踏去,鉆進更深一層的叢林,云閑卻沒有走,劍身上逐漸攏起靈光,橫在身前。
接下來自毒瘴中沖出的人,和此前之人像是兩個門派,身上雖沾有血跡,但看不出什么致命傷,能跑能逃,可僅僅是兩個呼吸,云閑就眼睜睜看著一個鮮活的人變成了一具皮囊。
他黑壓壓的后腦勺上,正釘著一只碩大的魔蚊。魔蚊長長的口針自后方刺入,顫動之間,不僅腦髓,就連渾身的內臟血肉都被霎時掏空。
那具人皮軟軟耷在地上,腿腳還維持著逃命的姿勢,如一副凝固的壁畫。
云瑯凝重道:“小心。這東西難纏得很。”
如果只是三四只、五六只,斬了便是。只是,自毒瘴中沖出的,是黑壓壓的魔蚊群,每一只都飽食了血肉,肚腹飽漲,陰翳的眼死死盯著下方的獵物。
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它們身上。
“宿遲,你先走。”蕭蕪道:“弟子群龍無首,怕他們又進了什么險地。”
宿遲并未動作,先是看了眼云閑,見云閑微微點頭,方才化光離去。
“嗯?”蕭蕪感覺不太對勁:“他還看你一眼?……他現在是完全只聽你的話。這是怎么回事?”
“啊,哈哈,娘親,這種事情不重要,之后再說之后再說?!痹崎e指腹拂過劍身,火紅光芒暴亮,她看著這隨時要發動攻擊的猖狂魔蚊,輕聲道:“現在……看我一把火燒了你們?!?
下一瞬,火光沖天!
“……”
這一戰,云閑手臂上的傷又撕裂開來,重了三分,身上添了不少傷口,鮮血淋漓。
拖著疲憊不堪的軀體,望著天際的祭壇,跑,絕不能停滯一瞬的跑。
她已無暇顧及其他,只有在這奔襲途中,才有空閑繼續艱難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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