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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見自己一身血污，站在汴都的城門上，上輩子她從這里一躍而下，萬念俱灰，死后才能尋到一丁點(diǎn)微弱的自由。

    如今再看，那女子眼中，重新燃起了不屈的火焰。

    “你還有事情沒有做完，記得嗎？”

    “不要死去，要好好活著啊。”

    *

    再次路過清溪時(shí)，周檀沒有寫那首悼亡詩。

    天闊云高，任氏一家、曲氏一家、高云月，還有隱在暗處的蘇朝辭、艾笛聲、周彥和周楊，以及許久未見的丁香和芷菱都來遠(yuǎn)遠(yuǎn)相送。

    周檀撩開簾子朝后看了一眼，垂首示意。

    馬車載著二人再次離開汴都，宋世翾禮重周檀，并未奪他分毫家產(chǎn)，只是此次二人輕車簡行，將能散去的都散去了。

    韻嬤嬤和德叔早先去了臨安打點(diǎn)，跟著曲悠的侍女則被她送到了高云月那里，想來是再無牽掛了。

    曲悠聽著馬車行駛的聲音，忽地想起，上次離開時(shí)，宋世翾送來一封信，道“待他年，整頓乾坤事了，為先生壽”。

    他并未食言，這些年每到周檀的生辰，總會(huì)親自相賀，御史臺(tái)上了許多他過于寵信周檀的折子，他也是能忽略便忽略。

    世事無常，從來沒有人想過，他們竟會(huì)走到這一步。

    不知周檀是不是想到了這件事，握住了她的手，二人沉默了一會(huì)兒，聽見簾外傳來潺潺水聲。

    曲悠輕聲道：“是清溪。”

    撩開簾子，果不其然，清溪周遭下起了朦朧細(xì)雨。

    周檀的眼睛中似乎也被細(xì)雨映出霧氣，他“嗯”了一聲，沒有向外看。還是曲悠摸了筆，在車壁上默出了那首悼亡詩。

    清溪濯新雨，飄搖送故衣。

    木凋骸骨見，雪融世界新。

    見她寫完，周檀一時(shí)愣住：“這是……”

    “倘若我死了，你離開汴都去臨安時(shí)，就會(huì)在清溪邊寫下這首詩。”曲悠平靜地道，“你比自己為雪，說自己融化之后，才會(huì)有新世界……恐怕在那個(gè)時(shí)候，你便心存死志了罷？”

    周檀的手顫了一下，強(qiáng)迫自己把目光從這首詩上移開：“幸虧……你還活著。”

    “是，我還活著，周檀，你看看我，”曲悠湊近了些，雙手?jǐn)堊∷牟鳖i，送上一個(gè)略帶苦澀的吻，聲音中帶了一二分淚意，“不管你還能活多久，我只希望你在剩下的日子里能夠快樂些，和我在一起，什么都不必想。你想做的一切，我都沒有攔過你……你欠我的，剩下的所有時(shí)間，都要賠給我。”

    周檀啞聲答應(yīng)：“好。”

    “縱然朝生暮死，我也會(huì)陪著你。”

    曲悠抓著他的衣襟，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勉力露出了一個(gè)蒼白的笑容。

    作者有話說：

    修了一下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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