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尼并不明白戴維斯的話，但在下一刻這間玻璃屋突然向窗外移動，不久后，他的腳下成為只隔著一層透明地板的萬丈深壑，他開始明白原來這是一部電梯。

    深淵下蠕動的人流就像米伽下閑適的蟻群，而飛行車似彩蝶，在形同花骨的樓宇中尋找著什么，看著頭頂突出的檐臂，感受著透明的承載，喬尼覺得像是在憑著自己的力量向上騰飛。

    一間不能由主樓電梯抵達(dá)的密室？喬尼好奇的看著大廈玻璃幕墻中反射著他徐徐上升的身體，心中不禁對這間奇怪的公司又增添了幾分神秘。

    直到韋斯利特大廈頂部的通訊塔座觸手可及，透明電梯才停止移動，兩扇玻璃門向兩側(cè)滑開。剛剛從全息影像中消失的馬爾姆.戴維斯，此時就笑吟吟的站在門外，他似乎對喬尼臉上尚未褪去的驚訝表情感到滿意，待他走出電梯進(jìn)入這間大廈頂層的密閉空間后，優(yōu)雅的伸手讓喬尼自后跟隨。

    他們在黑漆漆沒有任何燈光的走廊中行走，不久后就幾不視物，喬尼抬手欲打開腕表，想了想又放下，只是緊緊跟著黑膚男子。

    一直走到廊道盡頭，戴維斯才推開一扇門。屋內(nèi)柔光四溢，進(jìn)門一看竟是一間裝飾頗為不凡的大開間辦公室，房間的一側(cè)是一面巨大的景觀裝飾墻，此時正呈現(xiàn)著奇連鏡海獨特的湛藍(lán)海面，耳畔中則不時響起徐徐的海風(fēng)和信鷗的歡叫。

    寬廣而氣派的長桌前，擺著一張設(shè)計精美的長椅，戴維斯示意喬尼落座，他自己走到迷你吧臺處，從底部的柜子中拿出一套雪白的瓷器。

    “咖啡、麥茶、蛙奶還是果汁？”他頭也不回的問道。

    “蛙奶吧。”喬尼在椅子上坐下。

    “如果沒弄錯的話，喬尼，對吧？今年是二年級？”戴維斯將倒?jié)M蛙奶的瓷杯交到喬尼手中。

    “是的，戴維斯先生，您應(yīng)該有我的全套資料，倒也不用如此客套。”喬尼低頭啜飲一口蛙奶，果然是溫?zé)岬暮站熕乖皇恰逗脴芳选坟準(zhǔn)鄣哪欠N價格也頗為不菲的仿制品。

    “事實上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樣……肯特同學(xué)，我們并沒有什么你所謂‘全套’資料，也許這正是你今天前來的目的。”戴維斯繞行來到桌后，坐在那張與他身前這張豪華辦公桌同款的長靠椅上，他端起桌前的乙鈦合金暖杯，喝了一口。

    “全優(yōu)的學(xué)年成績，令人贊嘆的教師評語。”戴維斯按動座椅椅把上的按鈕，在他的眼前出現(xiàn)旋即出現(xiàn)了一張全息屏幕。“一名前查爾斯頓特殊學(xué)校的學(xué)生，卻搖身一變，成了著名的波菲爾德.紐頓學(xué)園的寵兒。”他將屏幕撥開，含笑望向桌前端坐的喬尼。

    “如果您所說的是占用了貴公司在紐頓名額一事，那么，對此我有一個答案。”喬尼被戴維斯那奇怪的眼神看得心中一跳。

    “不不……肯特同學(xué)，你有所誤會，《反歧視法案》不只針對我們的《益智計劃》，他屬于所有人……我是說相對特殊的那部分，如果你認(rèn)為我公司會為此而向內(nèi)斯坦先生或費雪女士提出任何疑義的話，那么大可不必。”戴維斯忍不住微笑。

    “您是說貴公司不會對我的學(xué)籍合法性提出質(zhì)疑么？”喬尼有些訝然，將手中的瓷杯擱在辦公桌上。

    戴維斯點點頭，似乎對喬尼的話有些啼笑皆非。

    “當(dāng)然，我們很高興你能從自身的陰霾中走出，過上與正常人一樣的生活，這不是正是《希望永存》創(chuàng)辦《益智計劃》的主旨么？”他笑道。“對于我們這個計劃而言，道德倫理方面的辯論比技術(shù)手段恐怕更為重要。從宣傳角度來講，公司也不允許由你這件越俎代庖的小事，再發(fā)展出任何新的輿論爭執(zhí)，一個入學(xué)名額本就微不足道。”

    這倒讓人意外……喬尼只好丟棄在心中本已打好的腹稿，但下一個問題立刻又來了，他們到底讓我來這兒做什么？

    “我看出你有些疑問，肯特同學(xué)。”戴維斯友好的微笑。“是有關(guān)于這個隱蔽的頂層么？好吧，我要交代，韋斯利特大廈的六部電梯有一部直達(dá)這里，只不過那需要一些特殊權(quán)限……一張通訊磁卡，聲紋檢測和監(jiān)控分析才能啟動，不然在這里辦公的幾個人又是怎么上來的呢？我是說玻璃電梯……不適合所有人，特別是我這樣有輕微恐高癥的。”

    “但您卻在大廈的頂層辦公……”喬尼提醒著他。

    “恐懼本身無害，傷害你的是因恐懼而發(fā)生的不恰當(dāng)?shù)男袨椤！贝骶S斯委婉的表示。“而它又會隨環(huán)境的變化而徹底改變，不是么？一堵墻，一扇窗，一層不透明的地板，那種感覺就消于無形，哪怕事實上你的位置并沒有任何的變化。”

    對于戴維斯的解釋，喬尼不自禁的點點頭，心中并不確定他所說的意思。

    “常言道久病成醫(yī)，肯特同學(xué)，我想你對兒童障礙癥一定有一些了解吧？當(dāng)然……你還只是個高中生，但最淺顯的道理……比如他的形成，我是說先天的……”戴維斯眼神中帶著某種期許之色，那是一種典型學(xué)者型的，技癢難搔的表征，喬尼不禁在心中為他做出如此評語。

    “人體理化因子的紊亂，導(dǎo)致感官功能的低效或者缺失？”喬尼能聯(lián)想到之前讀過的幾篇文章，但對此其實并沒有做過細(xì)致的研究，從某方面來說，他似乎很抵觸曾經(jīng)患病的這個事實。

    “一個標(biāo)準(zhǔn)答案。”戴維斯點頭表示贊許，喬尼則揚起臉等待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