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將后一個契丹人一腳踹下了城頭,楊重貴喘息著隨手拋掉了那柄早已砍得滿是缺口的直刀,自今日卯時開戰至今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老卒踉踉蹌蹌上前,雙手把著一柄兩頭開了刃鋒的長矛遞了上來。這老卒身上血跡斑斑,肩背處帶著箭傷,左xōn處衣甲綻開,內里是六寸長的一條刀口,鮮血已經凝結結痂,老卒滿面灰塵,只有兩只眼睛依舊閃亮,楊重貴只掃了他一眼,就接過了他手中的矛槍,隨手掂了掂分量,沒有說話,轉回身望著城下。 在一陣悠長的號角聲中,契丹士兵正在有秩序地撤下去,各部族宮帳的步軍順著四道臨時架起的簡易橋梁緩緩撤過護城河,每架橋梁邊上,都有數十名契丹皮室甲士手持強弓硬弩守衛,他們一面列陣以待一面輪流朝城頭之上拋sè著一bō*冷箭,在城墻之下,一個身披鐵甲的契丹小將手中拖著一桿鐵骨朵冷冷注視著,目光如水一般沉靜。 楊重貴喘了口氣,下令道:“擂鼓” 咚咚咚的戰鼓聲擂了起來,站在用木板樹干等粗糙材料搭建的建議橋梁通道邊上的耶律休哥眉關漸漸鎖了起來,他抬起頭,再度望了城頭那個依然tǐn立的身影一眼,抬起左手緊了緊箍在頭上的鐵盔。 隨著陣陣鼓聲,一隊神情疲憊動作僵硬的弓弩兵再度出現在城頭。 隨著帶隊指揮的口令聲,一排羽箭sè了下來,sè中了正在通過建議橋梁的幾名契丹士兵,弓箭的力道不強,但撤退的步軍披甲的不多,還是傷了三四個,有一個創在鎖骨處,搖搖晃晃之下跌下了護城河。 城樓下,十幾名皮室軍頓時一撥箭雨回敬回去,將城頭上向下sè箭的漢軍弓箭手sè倒了一個。 撤退便在這樣你來我往的遠程攻擊中進行著,契丹士兵的動作很,受傷的人很便會被拖到護城河外側,不至于堵塞橋梁通道阻礙jā通,如此在傷亡了二十多人之后,這支攻城的部族宮帳軍已經建制完整地撤到了護城河西岸。 眼見著守衛橋梁的皮室軍也開始緩緩撤回,帶隊的安跋乞都長長吁了一口氣,低聲罵道:“這些南蠻野戰便是群披甲羊,守起烏龜殼倒是有模有樣。” 此刻耶律休哥帶著后一隊皮室軍通過了橋梁來到西岸,安跋乞都叫道:“遜寧郎君,你且回寨休憩,此處jā給咱家便是。” 耶律休哥沒有答他,反倒回轉了身,緊緊盯著城頭,他身邊的皮室軍開始ō撤搭在護城河兩岸的樹木和木板,他們小心翼翼地作業著——這些攻城的材料都是費盡辛苦從周圍的村莊搜集來的,明日攻城還要用到。 安跋乞都詫異地望著耶律休哥,卻見這員ún上剛剛生出了一抹細絨á的小將臉sè嚴肅神情冷峻地淡淡說道:“還沒完呢。” 隨著他的話音,城中的鼓聲鼓點突然間變得密集了起來,城上飛地墜了幾十條繩索下來,每條繩索的末端都系著一個人。 耶律休哥揮動手中的鐵骨朵,剛剛列好隊的二十名皮室甲士立刻拉動手中的弓弩,顧不上鏖戰竟日早已酸痛腫脹的雙臂,紛紛朝著城墻上sè出了一bō箭雨。 這一bō的sè擊效果差了很多,幾乎沒有sè到人,轉眼之間,三十多個漢軍士兵便已經墜到了城下,這三十幾個漢兵身形都比較矮小,卻人人披甲,落地之后毫不猶豫,揮刃砍斷了身上的繩索,齊齊順出背在背后的木槍,大聲嘶喊著朝著幾座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簡易橋梁沖了過去。 耶律休哥大喝了一聲,催馬上前,他身邊的十幾個皮室兵也揮動手中的長矛、骨朵、長刀等兵刃,大步沖上了一座橋梁。安跋乞都咬了咬牙,ō出自己的馬刀,也跟了上去。 誰都明白,若讓這股漢兵反擊成功,吃個小虧倒不算什么,這些橋梁材料毀掉了,明日就別想著攻城了。 契丹大軍駐兵晉陽城下已經有八天了,搜集攻城所需器械的制造材料就用了將近五日。倒不是守城的將軍有先見之明——大遼與北漢畢竟是盟邦,耶律敵祿轉眼打起太原的主意,也是在高平臨撤退之前與耶律休哥臨時商議的結果,關于這一點,就連在這個時代唯一稱得上有先見之明的穿越者李革太尉也不可能,何況晉陽城中的文臣武將? 李文當然不會知道,因為自己的緣故,耶律敵祿提前下定了撤退的決心,他不會知道,因為自己的緣故,使得遼國上層人物對南方局勢的關注大大加強,一批原本沒有計劃下放的少年貴族被提前分置各軍,而其中一個叫做耶律休哥的少年郎君不過寥寥數語,便將大遼驅虎吞狼的國策變成了假道伐虢。 蝴蝶效應…… 踏上木橋,耶律休哥的眉頭鎖得越緊了——打頭沖上去幾個皮室勇士幾乎一個照面便紛紛栽下了護城河去。 這批矮小的漢軍與耶律休哥見過的漢軍決然不同,他們手中端著木槍,身披皮甲,雖然只有不足十個人,卻自有一股一往無前的凜然氣勢。 木槍刺出毫不猶豫,刺中之后幾乎立刻撒手,ō出帶在身上的短刀繼續向前——不是百戰余生的血勇之士,不會有這么堅定果決的臨戰反應。 安跋乞都沒有跟著沖上來,他帶著一隊部族軍沖上了旁邊的另外一座木橋。 有耶律休哥在,這座木橋顯然不需要擔心,安跋乞都也是久經戰陣的人,的責任應該在哪里,相比耶律休哥,他的壓力要輕一些,他踏上的這座木橋上,只有四個漢軍士兵沖上來。 四名漢軍當中打頭的一名漢軍士兵頭戴鐵盔,身披皮甲,樣貌看不清楚,動作卻是格外狠辣迅捷,他手中的那柄木槍此刻已經刺中了第三名部族軍士兵,轉瞬之間便又將槍尖對準了第五個。 安跋乞都看出了些端倪,這個漢軍士兵的木槍每次出擊力道都拿捏得將將好,都是撿著契丹士兵沒有甲胄衣服保護的地方下手,或者咽喉,或者鎖骨,或者大tǐ根部,每次槍刃入rò都是點到即止,半個槍刃沒入敵人的身體便立即ō出,力道還未用完,敵人已經栽倒,槍刃已經轉向了下一個目標。 要做到這一點,不僅僅需要對力道和度有著準確地把握,重要的是,要有絕對充足的自信,自信能夠躲過敵人的攻擊和臨死的反噬,自信有足夠的反應來應對下一個敵人可能在任何一個方向動的攻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