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平凡人生-《天字嫡一號》
第(1/3)頁
我在黑暗里昏睡了幾天,隨著身上傳來的一股劇烈痛感,睜開眼,我又回到了人世間。
起初我是迷蒙的,畢竟我以為會下地獄,還會接受很嚴厲的酷刑,生前我曾聽王府的老嬤嬤們,人死后所受到的待遇,都是按生前所行之善惡來定奪的。
他們都覺得我罪孽深重,其實我也這樣覺得。因此我并不怕,假若我要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心甘情愿地承受,我知道如果這世的罪孽不徹底了清,那么下輩子我也還是擁有不了一個順遂的人生。
我期愿忘記那個人,忘記我曾經生為宗室女子。
但是老天爺并沒有使我如愿。
我不但沒有下地獄,而且很快,我又帶著記憶投胎重生了。
我的母親是個農婦,長得多算得上清秀,抱著我的時候一雙眼睛會變得發光。而我的父親高大魁梧,是個地道的糙漢子。他喜歡喝酒,常常席席而坐,但是走近我的時候,他也會變得異常緊張,會把手掌在身上擦幾擦才接過我。
我從來沒有接近過他們這樣的人,從前還是端親王府的郡主時,這些人看到我,是不敢抬頭的。我往往也只能看到他們的項背。
所以一開始我有些害怕,可是我既不能走又不能斥罵,我就只能哭。
我聽到母親:“別看我們丫丫生的嬌俏,嗓門兒卻大,一也不輸兩個哥哥哩。”
父親被我哭得有些慌張,手足無措地站了會兒。到底還是沒伸手了,“咱們家幾代沒出個閨女了,她這么嬌弱。我還是不抱了,別弄疼了她。”
他轉背拿過來一只繪著貓撲蝶的撥浪鼓,輕輕地搖動逗我玩兒。我看到他眼里的心翼翼,又看到他笨拙的樣子,笑了笑。
他受到了鼓舞,很高興,也咧開嘴笑起來。更起勁地幫著母親照顧我了。
屋子是土坯加茅草蓋成的尋常農院,但是屋里透著一股沁人的槐花香,我出生在五月。槐花開放的季節。我的大名叫蘇槐,名叫丫丫。同理,我大哥∽□∽□∽□∽□,m.☆.co☆m出生的時候手里正好村里的秀才在路旁下棋,叫蘇棋。而我二哥生的時候梁上來了筑巢的燕子。所以叫蘇燕。
我在江南一個有著青翠山坡的村子生根。
但我依舊身在大梁。
這個我前世父母依然還存在著的年代。
我直到三歲才開口話。
不是我有什么缺陷。而是我不想。我想我前世里想傾訴的東西太多,所以才釀成我的惡果。
我偶然會從大人們口中聽到京師的消息,但都只是只字片語,他們不了解京師,更不覺得端親王府跟他們有什么關系,他們關心的,不過是朝廷又出了什么新政令,本地這屆里又有哪個舉子中了進士。又或者,這屆的縣令走了。下一屆的新縣令會不會更加能干。
漸漸地我也不太去關注那遙遠的地方。或者我壓根就沒想再去關注。
我并不希望跟那里的人和物再有什么牽連。
我擁有一個新的人生,我的父親叫蘇二貴,母親叫慧娘。
父親覺得務農沒有出路,還是得做官才有出息,省吃儉用讓大哥去村口書塾里讀書,十三歲的他如今剛成為秀才。
二哥好淘氣,不喜歡讀書,但很愿意幫助人,村里孩子們每天都干完活都會自動到家里來找他,有時候什么也不做,跟他呆著也愿意似的。母親要種地,還要照顧我,十一歲的他負責燒水做菜,還會按時把雞窩里的雞蛋收回攢好,有多的便拎到縣里叫賣。
他去縣里回來,總會給我帶什么。有時候是一塊豌豆糕,有時候是一捧野果子。我一開始不敢吃,因為看上去讓人沒有食欲。但是我又不想讓他失望,吃一顆,味道竟然很好,吃完了,他下次就會再給我帶。
而有時候,我也會在爹娘面前給他討保,讓淘氣的他免于挨打。
我只要抱著父親的腿求情,父親手里的藤條就會避開二哥抽到旁邊的凳子上。
大哥總會當著生氣的父親戳我們的我們不省心,但轉頭又會跟我們膩在一塊,教二哥怎么下五子棋,然后用隔壁姐姐教的方法給我梳辮。
家里最像老嬤嬤的人就是大哥,愛教,愛羅嗦,又最細心。
我五歲生日的時候,爹娘例行給我準備了雞鴨魚肉與新衣服,我爬上父親肩膀,在他臉上吧的親了一口。我早就已經不怕他,有時候會讓他背著我上鎮子里買糕餅。
母親一面做飯一面看著我們樂呵呵的笑,三十余歲的她臉上已有了皺紋,但是頭發絲兒里都洋溢著滿足與幸福。我覺得她比柔弱又苦悶的顧氏美上很多,我喜歡她微黑的臉上的恬淡,喜歡她在收到父親上街回來給她買的頭花時羞澀的微笑。
這所有的一切,使我越發眷戀這粗糙而溫暖的家。
為了給我慶祝生日,二哥提前上山逮了幾只兔子山雞,然后夜里拉著我還有隔壁的石頭,鐵根,翠翠,一共十來個人一起到東山腳下烤野味吃。
天上的月亮很圓,跟前世里照在隨音堂的圓月沒有什么區別。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