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席銳沒見過他這種狀態,駭然一驚,下意識否認:“我沒和他說過什么!” 秦雋嗓音啞得可怕:“每天問我喜不喜歡紀喬真的人是不是你?” 席銳想說就算是又如何,就聽見秦雋道:“不是你說的,就是你和我說的時候他聽見了,總而言之,和你脫不了干系。” 聽秦雋的意思,是紀喬真已經知道了?席銳心下一驚,為自己正名:“我問你是想確認一下你對他是不是足夠好,如果你早點承認,我用得著一直問嗎?我就是不希望紀喬真后半輩子栽到一個對他不上心的男人手里。說了這么多,你還沒告訴我,紀喬真去哪兒了?他不會被你氣跑了吧???” 秦雋下頜微微緊繃,對席銳的說法不予認同,紀喬真知道他的意圖,卻依舊云淡風輕,到底是誰在氣誰? 席銳看他神情就知道不妙:“他真的離開了?!我去!你就讓他走?你……你……哎!他都和你說什么了啊?你怎么連個人都看不住?!” 紀喬真要走,秦雋竟然沒有攔著,等他冷靜下來,有的他后悔。不說別的,真是氣死他了! “你這是徹底不給我機會了?你明明說過,哪天紀喬真不喜歡你了就讓我……你又想說我‘做夢’是吧,我看活在夢里的人分明是你。口口聲聲說不喜歡他,我看你確實不喜歡,你早就愛慘了!他在外面遇到危險怎么辦?你就不怕?新基地還在修建,你我不能同時消失,你老老實實在基地呆著。之前把我支開這么多次,現在輪到我了。秦雋我告訴你,我要是把他找到,他愿意跟著我,從今以后,他就是我的,和你沒有一毛錢關系!” “當初我就不該勸你走上這條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席銳憤憤道。 席銳出了基地門,傻了眼,四處荒蕪凋敝,沙塵漫天,他應該往哪個方向去找紀喬真?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紀喬真應該是往北去了。南邊喪尸成群,怎么都不像是容身之所。” 席銳心想道,確定好方向,挑了輛勉強能開的車,向北轟隆隆駛去。 與此同時,基地的南邊,烈陽炙烤大地,五六個人被圍困在十幾只中階喪尸中,汗流浹背,精疲力竭。 他們從北一路南下而來,遭到喪尸群襲擊,異能瀕臨耗盡,一半的人已經中暑,肌肉出現痙攣,再這樣耗下去,不出多久,所有人都會成為喪尸的盤中餐。 就在這時,越來越昏沉的視野里,突然出現一輛越野。如果不是幾人同時看到,他們甚至會懷疑,這是極端絕望的心境中產生的幻覺。 其中一人驚呼:“那邊有輛車!我們有救了!” 另一人虛弱地說:“就算有車,也不會有人愿意救我們,那輛車沒可能停……” “可是他們真的向我們的方向開過來了!我眼睛還能看見!” “我去是真的!今天碰到活菩薩了!大家伙兒打起精神來,好歹得沖破喪尸重圍,不然他們想救我們也沒法兒!” 可他們瀕臨虛脫,中階喪尸絕非那么好對付,獠牙利齒近在眼前。危急關頭,目之所及,車上竟然下來兩個人。他們不僅愿意把他們救走,還愿意下車來救他們。 他們心中升起希望,但希望很快破滅。那兩人看起來,并非是能和喪尸抗衡的體格。尤其是右側的少年,完全沒有收到烈陽炙烤的影響,肌膚瓷凈,漂亮得讓人恍惚,身板卻過于單薄。他們心是善良的,他們很感恩,但這樣貿然過來,就等同于送死。 他們喊道:“你們別過來了!我們被困住了出不去!這里都是中階喪尸,你們人太少了,對付不了他們的!快走!……東南方向三千米!” 話音未落,喪尸飛撲而來,他們絕望地閉上眼睛。預料之中的劇痛卻未到來,眼前喪尸成排,頭顱一個連一個炸開。 他們沒見過如此強大的異能,瞠目結舌,正猜測是某種精神系異能,堅實的冰盾就將他們包裹起來,抵擋腦漿的同時,也驅走炎熱,讓他們的中暑癥狀得到緩解。 而發動這一切的,正是那個身板瘦弱的漂亮少年,而他持有的異能,竟然是被視為最弱的水系。他們心中充斥著震驚,久久無言。 紀喬真注意到他們的問話:“你們剛剛說的地點什么?” “是科研所。我們從帝都一路南下,來營救科研所的科研人員。” “科研所?”聶凜冬問,“現在還有人在做研究?” “是,他們還在堅持研究喪尸疫苗,雖然不知道現在進展如何,但人類命運共同體,只要有一絲期望,我們就不想放棄。” 秦雋雙拳緊攥,指骨泛白,他對紀喬真的偏愛只建立在忠誠前提下。如今他因另一人而背叛,他也沒必要在他身上付出精力。過幾天,紀喬真就會被他從記憶中抹去。 但當他發現房間里屬于紀喬真的痕跡全部消失,只有他送給他的砍刀和槍支被整整齊齊地碼在原地,胸口像被鈍刀剜過,痛得無法呼吸。秦雋坐在床頭,點了支煙,這一坐,就是一夜一天。 “紀喬真今天沒來供水嗎?” 第二天供水時間,大家才發現紀喬真不見了。新基地面積小,供水處沒有單獨隔間,座落在很多人的視野里。 負責人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大家以為紀喬真請了假,對他態度寬容:“沒事,缺席一天問題不大,他給我們做的貢獻夠多了,多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負責人神色為難:“不,他沒有缺席,是他以后都不會來了。他已經離開基地……和秦雋分手了。” 眾人無比驚駭,頓時炸開了鍋。 “我有沒有聽錯,紀喬真和秦隊分手了?!這不是我們之前評出來的年度鬼故事嗎?!” “紀喬真走了?!就這么走了?以后我們還能看見他嗎?!” “就算和秦隊鬧了矛盾,外面環境這樣兇險,他也不該離開基地,秦隊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把紀喬真都氣走了?!” “秦隊占有欲確實太強了,處處管著人,說話不讓交友不讓,是誰在這種管束下都呼吸不過來。還有黎頌,一直留在身邊也不避嫌,誰知道他會不會動歪心思。” “紀喬真走了,我總感覺心里慌亂,也說不上來具體是什么原因,可能因為他這次精神力爆發,算是秦雋以外最強的異能者了。” “有秦隊也一樣保護我們,而且紀喬真預留了足夠多的水,夠我們支撐一陣子。至于空調,那就沒辦法了。” “現在形勢緊急,就別想著空調了。就算紀喬真在,多余的精力也應該對付喪尸。” “雖然平時和紀喬真說的話不多,但他好像一直在我們身邊,他就這么走了,我也感覺少了什么,不僅僅是安全感。” “別說風涼話,秦隊多喜歡他,你們不是不知道,離開紀喬真,他還會是以前的秦隊嗎?我賭五毛錢,秦隊肯定會把他找回來……” 黎頌聽到他們的議論聲,腳步一頓,認為有必要把話說清楚,“秦隊和紀喬真不一定是情侶關系,他們可能是床伴,時間到了自然就分開了,沒什么誰離不開誰的。你們別在這里傳播焦慮和恐慌了。” “……不是情侶關系,只是床伴?”聞言的人無不驚詫,“黎頌,你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黎頌說:“不是我這樣想,我說的是事實。”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個問題,可能只有黎頌和秦雋兩個人想不明白了。大家用一種無可救藥的眼神看著他:“黎頌,你實話說,他們這次鬧矛盾,有沒有你在其中挑唆?” 黎頌神色一僵:“當然沒有,你們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如今紀喬真離開秦雋,他就是秦雋身邊最親近的人。他遲早讓這些人知道,他跟著秦雋這些時日,絕非他們口中所說的找虐。等他得到秦雋的青睞,他會讓他們所有人都后悔。 黎頌滿打滿算地走到秦雋房間門口,門卻是鎖的。有個異能者等了他很久,板著聲線通知:“秦隊說,以后你不用來了。” 黎頌差點咬到舌頭:“什、什么?” 對方沒有太多耐性,言簡意賅:“說直白點,你被解雇了。” 從秦雋宿舍樓離開,黎頌渾渾噩噩,如同置身一場不真實的夢境。 他想不明白,秦雋把他留在身邊,和紀喬真有什么關系,為什么紀喬真離開了,秦雋會讓他也離開? 這個問題,恐怕他這輩子都想不明白了,擺在他眼前的,是一些更嚴峻的問題。 在秦雋身邊,他只需要做一些簡單的工作,沒有進階異能,沒有外出執行任務,等級比別人落下一截。 現在想彌補這個差距,只能觍著臉去求紀喬真和席銳研發出來的鎮痛劑。而在這之前,他還對它嗤之以鼻,冷嘲熱諷。 他該如何承受其他人的眼光? 而訓練室里,眾人對此毫不知情。秦雋在幫他們訓練。這個計劃已經制定許久,所有人都在等待這個機會。聽說紀喬真就是被秦雋親手訓練出來的。有了秦雋當教練,他們也許可以變得更強。 但現實比預想中殘酷得多。即使想過秦雋狠,也沒想過他能狠成這樣。重若千鈞的精神力壓下來,骨頭都被碾碎。他們只能咬牙硬扛,稍不留神,就會被秦雋的火攻轟成焦灰,尸骨無存。 訓練室一片愁云慘淡,哀嚎連連:“嗷嗷嗷嗷秦隊我不行了!秦隊今天就這樣吧!啊啊啊啊啊媽媽救我!嗚嗚嗚嗚我今天不會死在這兒吧!!!!” 秦雋冷冷掀眸,視線掠過他們,其中還包括和紀喬真抽在一支隊伍里的金溪和黎擇。 他記憶里,訓練紀喬真的強度是現在幾倍,那時候沒有鎮痛劑,紀喬真也從不喊疼。他們一個個說想成為紀喬真,拿出的卻是這點毅力。 思及此,秦雋再次增加訓練難度,下面又是一陣哀嚎遍野。直到所有人都癱在地上,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攻勢,他才神色冰冷地離去。 眾人懷疑人生地看著秦雋的背影,不僅是異能和精神力的消耗,單是他們肌肉的酸疼,都夠緩解好一陣子了。 “秦隊也太兇了……他以前訓練紀喬真都是這樣嗎?這種魔鬼訓練,紀喬真是怎么活下來的?” “……看看秦隊這黑眼圈,簡直和他本人一樣恐怖,可能是因為沒睡好心情不好。” “行了,別嚼秦隊舌根了,等他聽到后不再訓練我們,有你們后悔的。” 眾人苦不堪言。一方面想要秦雋訓練,一方面又確實受不了他的強度。他們氣喘吁吁,外邊的人突然涌進來:“秦隊現在怎么樣?” 他們氣若游絲:“先別關心秦隊,關心關心我們啊……” “……秦隊不好,你們估計也好不了。” “什么意思?” 他們這才知道秦雋和紀喬真分手了。 剛才還哀嚎不已的大家瞬間淚流滿面,如此一來,他們覺得自己現在還活著,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 黎擇得知這個消息,非常震驚,連忙跑回宿舍,果然看到紀喬真給他留的字條,紀喬真做什么事都很周全。 他盯著紀喬真的紙條,在宿舍里呆坐了半天,一出門撞見秦雋,他身上還有隊友交給他的任務:“秦隊,他們都反應……今天強度可能有點大,以后能不能適當調小難度?” 秦雋薄唇緊抿,訓練的時候慘叫連連,訓練完了還要訴苦?紀喬真訓練完了都是……他思緒戛然而止,和他道:“讓他們去找聶凜冬。” 黎擇十分詫異:“聶凜冬?他和紀喬真一起走了……” 秦雋微微錯愕,一陣涼意旋即席卷全身。他這兩天昏頭漲腦,竟連聶凜冬會跟著紀喬真一起離開都忘記了。 晚上,紀喬真再次闖入他的夢境。 少年臉上有他熟悉的脆弱表情,眼睛里含著晶瑩淚霧,眼尾都是水痕,暈染著淡淡緋色。 秦雋喉嚨發緊,下。腹滾過一陣熱流,心跳的頻率又有些不穩。紀喬真總能從方方面面勾起他的綺念,哪怕只是一個情。動時的表情。 夢里,他想去吻他的淚,但他的呼吸卻陡然一滯。匍匐在紀喬真上方的那個男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能確定,那男人不是他。 那一瞬間,他如同被一道雷劈中,心臟急劇墜落,墜入無底深淵。 以前他也沉入旖旎夢境,夢醒,紀喬真就在身側,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在他身上揉上一把,或是直接把他喊醒。紀喬真也順從,他身體柔韌性好,會按照他的要求擺成他想要的姿勢。喉嚨里發出來的聲音,全世界最動聽。 秦雋背后一身粘稠汗意,在酷暑般炎熱的夜晚感受到寒冬般的冷意,這才從混沌思緒中清醒一些。紀喬真現在在哪里,在做什么?聶凜冬和他在一起,他們睡在一個帳篷里?他們會不會已經…… 聶凜冬偏偏是治愈系異能者,足以頂替他的位置。 秦雋心臟抽絞。現在的情形,竟和夢境同等糟糕。他的身邊空空蕩蕩,紀喬真卻可能在最脆弱無助的時候,喊著別人的名字。 第二天,秦雋帶隊去周邊清剿喪尸。短短兩日,他的身形清減許多,眼底青黑濃重。大家心里都很擔憂,希望他多休息幾日再整裝出發。 一路上,氣壓極低,大家戰戰兢兢,不敢出錯。秦雋在身邊,就像中學時代教導主任,讓他們每個神經都繃起來。命中率增大的同時,傷亡率大大降低。 秦雋是唯一的例外,第二日,他背部遭受重創。 以他的異能實力,攻擊成群的喪尸都不在話下,如果狀態正常,怎么都不可能遭到攻擊。黎擇嘆了聲氣,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走到秦雋身邊:“秦隊,您去找他吧。您如果做錯了什么,就好好給他道個歉。” 他想到什么,又道:“如果是因為聶凜冬……聶凜冬就是因為去找您,才受到重傷,紀喬真當然得去照顧他。您不用覺得拂了顏面,知道紀喬真去探望聶凜冬的人不多。我們知道的,也都特別能理解。” 秦雋臉色冷得仿佛結了冰霜,這就是黎頌說的,基地里非議很多?及至這時,身體的疼痛才把他從麻木狀態中喚醒。 讓他情緒失控的,也許從一開始,就不僅是因為紀喬真的“背叛”。而是他一直以為紀喬真喜歡他,離不開他,紀喬真卻字句清晰地告訴他,他只是一個可有可無,可以隨時被拋棄,甚至被替代的存在。 他想質問紀喬真為什么有這么大的膽量,可他偏偏沒有任何立場指責紀喬真,積攢了滿腔慍氣都無處施放。因為從最開始,他的觀念就和紀喬真如出一轍,隨著時間推移才慢慢陷落。如同席銳所說,他對紀喬真早已經不是停留在淺層的喜歡,而是可以交付性命的愛意。他必須承認,此時此刻,他不僅想得到他的身體,更想得到他的感情。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