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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乙？”

    見玉尹半天不說話。趙福金忍不住輕聲喚了一句。

    玉尹陡然醒悟過來，“師太勿怪，方才想到了一件事，以至于失禮了，還請師太恕罪則個。”

    “小乙直恁客氣。”

    趙福金展顏一笑，旋即道：“想到了什么事？”

    “這個……”

    玉尹搔搔頭，露出一抹憨笑之態(tài)，“卻想不明白。”

    “看來小乙。還是擔(dān)心。”

    玉尹沒有回答，但卻表明了態(tài)度。

    沒錯，他的確是不放心，因為他隱隱覺著，整件事當(dāng)中似乎少了最為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也使得他更加迷惑。若不弄清楚這關(guān)鍵一環(huán)，只怕事情也不會如趙福金說的那么簡單。

    可是，該怎么開口呢？

    就在玉尹想著該如何說的時候，趙福金又開口了。

    出家之后的趙福金。似乎少了幾分早先的矜持，卻多了些許靈動之氣。

    “小乙莫非還是不放心？”

    玉尹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你想要怎地？”

    閉上眼。沉吟片刻，玉尹輕聲道：“不瞞師太，自家而今最擔(dān)心的，還是小哥的安全。

    或許官家已有了萬全之策，可難保會有疏忽出現(xiàn)。

    所以，自家想請師太幫忙，把拙荊燕奴和李娘子帶進宮中，便守在柔福帝姬身邊。

    而且，師太最好也留在宮中。等事情結(jié)束，回寺院。

    我此前已托人，讓王燕哥王娘子重新入宮，拙荊武藝高強，搏擊之術(shù)猶在我之上。王娘子長于馬戰(zhàn)，兩陣搏殺少有人能敵。至于李娘子，可隨行護衛(wèi)。她精于毒術(shù)，且為人機敏。到時候萬一發(fā)生了意外，讓小哥前往柔福帝姬處躲避。自家也能放心。”

    趙福金眉頭一蹙，顯得有些猶豫。

    說實話，若非不得已，她真不想再回到那皇宮大院里。

    可玉尹說的也有道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又敢保證，到時候不會出差錯？

    別看趙福金和趙桓翻了臉，可是對趙諶，卻頗為喜愛。

    這孩子很懂事，也很有禮貌，更不似趙桓那些人整日來算計來算計去，顯得非常單純。

    而且趙福金在出嫁前，和趙諶的母親，也就是皇后朱璉還是閨蜜，關(guān)系極好。若真?zhèn)€發(fā)生意外，自己在宮中，說不得也能護持一二，總好過在一旁坐視，袖手旁觀。

    想到這里，趙福金的眉頭便舒展開來。

    她輕聲道：“小哥得你這個老師，確是好福氣。

    也罷，貧尼便應(yīng)你這一回，權(quán)作在這觀音院出家的報答。不過，小乙若真擔(dān)心小哥安危，貧尼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讓小乙能更近小哥，方便保護他的安全。”

    “哦？”

    玉尹聞聽，便直起了身子。

    若能這樣子，的確是一樁好事。

    想到這里，玉尹便問道：“不知師太有何主意？”

    “小乙可還記得周鳳山？”

    “周鳳山？”

    玉尹愣了一下，旋即點了點頭，笑道：“怎能不記得？”

    “當(dāng)初虜賊圍城，你讓周鳳山到蔡府做貧尼護衛(wèi)。

    不過，去歲貧尼出家，也不好再帶著周鳳山，便走了王宗濋的關(guān)系，讓他安排周鳳山進了殿前司，而今做了茶酒班祗應(yīng)，專門負責(zé)宮廷宴飲茶酒事宜……貧尼雖已出家，但周鳳山倒是乖巧，幾次來看望我，卻被我攔下。小乙若不嫌棄，便充作茶酒班殿侍，可以混入宮中。你與周鳳山也認識，想來他會愿意幫這個忙。”

    王宗濋是趙桓的表哥，與趙福金并無血緣關(guān)系。

    但如果是趙福金出面找他幫忙，想他堂堂殿前司都太尉，安排一個茶酒班祗應(yīng)卻不在話下。

    這茶酒班祗應(yīng)，也是皇帝儀衛(wèi)隊的重要組成部分。

    而且人員也最多，每個祗應(yīng)下轄百五十七人，也不宜被人覺察。

    說實話，這開封城市井中，認識玉尹的人有很多；可是在皇宮大院里，認識玉尹的。并無幾人。

    趙福金道：“貧尼也知道，這般做是委屈了小乙。

    若小乙不愿意，待貧尼入宮之后，與嬛嬛商議一下，再想個辦法，讓小乙入宮便是。”

    算算時間，而今已是正月三十。

    明天便是正月三十一，趙桓便要和女真人簽訂盟書。

    二月初二。趙桓赴西臺山祭天……到時候把徽宗手下一網(wǎng)打盡，這件事便告以段落。

    也就兩三天的功夫，倒也不必費那么多心思。

    再者說了，做這茶酒班的殿侍最不容易被人覺察，是一個極好的掩飾……

    “有甚委屈，自家本就是市井屠戶出身，做個殿侍倒也無妨。”

    “那好，小乙而今住在何處？”

    “便住在秀才巷。”

    “這樣吧，明日我讓周鳳山準備一身衣服。帶小乙進宮。

    聽說官家明天要和虜賊簽訂盟書，晚上肯定會在宮中擺設(shè)酒宴，小哥也一定會出席。

    到時候。小乙便自想辦法與小哥相見吧。”

    是啊，和金國簽訂議和盟書……這原本是一樁極好的事情，朝廷怎可能不擺酒慶祝？

    只是不曉得到了明晚，趙桓是否還有心情吃酒。

    “如此，小乙告辭。”

    玉尹站起身正要離開，卻聽得外面?zhèn)鱽硪宦曒p呼，緊跟著噗通一聲，似有人摔倒在地。

    玉尹連忙閃身出去，就見燕奴扛著一個人走來。

    “九兒姐。怎么回事？”

    燕奴輕聲道：“不知怎地，妙音師太方才過來……奴剛要上去阻攔，卻忘了翠兒姐在門外灑了曼陀羅香。妙音師太便昏了過去，奴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她了。”

    妙音師太。便是李師師。

    玉尹也沒想到，會出這么一個意外。

    曼陀羅香他倒是知道，當(dāng)初李小翠便是憑著這曼陀羅香，將封龍山九龍寨的赤天王一行數(shù)十人迷昏過去，而后取了他們的性命。李小翠曾說過。曼陀羅香藥力奇強，可以持續(xù)三個時辰。而且醒來后，若不以冷水洗面，還會出現(xiàn)劇烈頭疼。

    若李師師是在睡夢中被迷昏過去也就罷了，到時候大可以裝作不知道。

    可現(xiàn)在……

    這時，趙福金也走了出來，見昏迷不醒的李師師，眉頭不禁一蹙，便輕聲道：“煩請李娘子讓妙音師太多睡一會兒。天亮之后，咱們便入宮，便把她也帶過去就是。

    到時候在與她解釋，省的現(xiàn)在浪費口舌。”

    “這樣，也好！”

    玉尹想了想，點頭表示贊成。

    目的已經(jīng)達成，玉尹看看天色，已近丑時。

    他與趙福金告辭，便準備翻墻離去……剛走幾步，卻被燕奴拉住。

    “夫君，你要多小心。

    還有一件事，劉娘子和云哥兒他們?nèi)缃癖阕≡诒銟蚺赃叀甯缫患叶荚谀沁叄惺畮讉€人，都精通拳腳。岳翻當(dāng)年，雖未拜阿爹為師，但也隨阿爹學(xué)過弓箭，射術(shù)不差。若小乙哥需要幫手，可以讓去找他們，說不得也能為小乙哥分憂。”

    玉尹聞聽，便一拍額頭。

    怎地把這件事給忘了？

    當(dāng)初他勸岳飛，把家眷送來開封。

    只是后來燕山之戰(zhàn)開啟，他整日忙于戰(zhàn)事，也沒有功夫去打聽岳飛家人的情況。

    回來東京后，更是把此事拋在腦后。

    岳翻？

    嗯，說不得可以使一回。

    想到這里，玉尹便點了點頭。

    “小乙哥，要多小心。”

    玉尹笑了笑，伸出手輕輕撫摸燕奴的面頰，“入宮之后，九兒姐也要多小心……宮中不必外面，規(guī)矩甚多。到時候可莫要耍脾氣，有什么事，便與妙玉師太商量。”

    “奴家，省得！”

    玉尹不再廢話，便翻過墻頭，離開了觀音院。

    看著玉尹消失的背影，燕奴幽幽嘆了口氣。

    以前，總期盼著小乙哥出人頭地，可如今真?zhèn)€出人頭地，家境也改善許多。燕奴卻沒了往日的快活。總覺著小乙哥越是出人頭地，地位越高，遇到的風(fēng)險也就越大。

    這般下去，雖錦衣玉食，卻真?zhèn)€不快活……

    趙福金悄然來到燕奴身邊，輕聲道：“九兒姐，莫再擔(dān)心。

    小乙非比等閑，人聰明的緊。斷不會發(fā)生意外……天亮以后，九兒姐便隨我入宮，只是要委屈九兒姐則個，便裝作寺廟里隨貧尼帶發(fā)修行的居士。等這件事過去了，貧尼再想辦法，讓小乙哥脫了武職回來，到時候便與九兒姐再也不分開。”

    燕奴粉靨羞紅，嗔怪道：“長老說得甚話？奴才未擔(dān)心呢……”

    趙福金聞聽，咯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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