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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遼軍方陣，已經(jīng)止步于宋軍弓弩射程之外。和宋軍交戰(zhàn)那么久，宋人弓弩之利，遼軍深知。哨探騎兵早就站好位置，大隊步兵卷起滾滾煙塵走到之后，紛紛停步。軍陣當(dāng)中，只聽見一聲高過一聲的林牙歡呼！

    遼軍雖然不再前逼，可眼前這望不到頭的大隊軍陣，仍然讓宋軍營寨每個迎著他們的人，呼吸為難！

    誰也不知道，耶律大石突然擺出這么大陣仗，到底要干什么！

    簇?fù)碇纱笫尿T隊，滾滾而直出在遼人大陣之前，到了前頭，這數(shù)百騎馬，只是從東至西的來回奔走。耶律大石踞坐馬上，只是讓每個人都看得見他的旗號。遼軍陣中，歡呼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高，和著他們激起的煙塵滾滾直上云霄。天地當(dāng)中，仿佛就聽見林牙兩個字！

    耶律大石猛的勒住了坐騎，轉(zhuǎn)而面南，周圍騎士也紛紛勒住戰(zhàn)馬。就聽見跑發(fā)了性子的戰(zhàn)馬一片嘶鳴跳躍的聲音，漸漸才寧定下來。軍陣當(dāng)中號角聲轉(zhuǎn)為悠長之聲，軍陣內(nèi)的歡呼也漸漸低沉下來，直至無聲。

    到了最后，只能聽見晨風(fēng)掠過旗角的聲音。宋軍長濠內(nèi)外，數(shù)萬將士遙遙相對，無數(shù)把弓矢弩機(jī)，已經(jīng)全部張滿，箭鏃閃動著一層層的寒光。

    耶律大石看著宋軍大營如臨大敵之狀，淡淡一笑，放聲大呼：“昨夜闖營之人為誰？客人往來，豈有不拜會主人的道理？今日某前來面客，但求尊客，切莫吝于一面！”

    他一開口，周圍騎士就開始大聲重復(fù)他的話，一圈圈的傳出去，到了后來，就是幾百人同聲大呼：“切莫吝于一面，切莫吝于一面…………”

    望樓之上，王稟和楊可世看了蕭言一眼，楊可世低聲道：“直娘賊的耶律大石，這點銳氣也不肯輕挫！帶著全軍來討回這個面子…………不必理他！”

    王稟臉色冷淡，抱臂冷笑：“且看他有沒有這個膽子撲營！若他昏了頭，俺們弓弩倒是能大發(fā)一場利市…………不如且去營中歇著，看他要鬧騰到什么時候！”

    蕭言卻緩緩搖頭：“大石林牙，要撤軍了…………”

    王稟楊可世都是神色一凜。他們都是宿將，一下就能想明白。耶律大石昨日挫動銳氣，如果他要據(jù)守下去，也不算什么大事，總能找回場子。現(xiàn)在急切的帶著大軍來耀武揚(yáng)威，正是兵書上示形的道理，壓迫得宋軍不敢有什么花花腸子，在他撤退的時候尾而追之。

    昨夜蕭言幾十人突營，要是讓宋軍有什么他遼軍也不過如此的想法，今天就要趕緊找回這個場子！動作如此急迫，卻又不是撲營，只能說明，這耶律大石真的有撤軍的打算了！

    想到此處，王稟和楊可世忍不住佩服的看了蕭言一眼，這個來歷古怪的所謂蕭宣贊，心思動得恁快！

    其實蕭言只不過是沾了穿越客的光，知道耶律大石在歷史上就是在這個時候撤退罷了。

    知道他這個時候撤退又能如何？

    自己一步步，都是摸索著朝前撞。是不是能說動童貫，說動現(xiàn)在內(nèi)部四分五裂的北伐大軍，提前兩個月北上，他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單單看這眼前局面就知道了，宋遼兩軍實力差不太多，要是士氣相當(dāng)，怎么也不會就這樣任憑對手大軍壓到寨濠之前，只是打定一個死守的主意。對手出營，這邊也出營野戰(zhàn)一場，勝則逼之，敗則退守，這才是正理！

    宋軍已經(jīng)是破膽，只是勉強(qiáng)維持戰(zhàn)線，自己要將歷史上這場戰(zhàn)事翻盤，當(dāng)真是千難萬難！

    想到這里，他就有點灰心，搖搖頭，也沒什么搭理耶律大石的心思。

    耶律大石等了一會兒，看宋軍營寨鴉雀無聲，只是微微冷笑。他揮手一擺，軍陣當(dāng)中，已經(jīng)分出一條路來，數(shù)騎士馳出，兩人一組，用長矛戳著昨夜常勝軍騎士血的尸首，高高舉在空中，每具尸首，都是血肉模糊！

    耶律大石大聲冷笑：“此等皆是忠義敢戰(zhàn)之輩，某豈能讓他們拋尸異鄉(xiāng)？既然一心向南，某就還他們歸南！昨夜尊客，還請笑納！”

    他身邊騎士轟然而應(yīng)，將耶律大石的話大聲轉(zhuǎn)述，直傳到望樓上蕭言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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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蓉在營寨當(dāng)中，雖然看不到這場面，可是這些話也聽得清清楚楚。她猛的慘叫一聲，抽出腰間佩刀就要上寨墻，小啞巴在她身側(cè)，拼命的拉住她，郭蓉力大，帶得小啞巴跌跌撞撞只是被她拖著走！

    在望樓之下的牛皋他們，立刻奔過去將郭蓉攔住，郭蓉過不去，只是沖著望樓上蕭言大聲而呼：“姓蕭的，別忘了你的話！”

    楊可世在望樓上冷著一張臉揚(yáng)手，讓旗號不動，任那幾十遼人騎士奔到長濠之前，將那些常勝軍士卒甩落濠中。

    耶律大石同樣在那頭冷著臉，大聲而道：“非某心狠，無有大將氣度，此等勇士，本當(dāng)厚葬！然則宋遼兩國百年盟好，值此存亡斷絕之際，汝等大宋卻趁人之危，凌迫我國。斯時斯地，再沒什么氣度好講！只是讓汝等知道，犯我大遼者，都是這種下場！如若不夠，還有白溝河數(shù)萬汝宋軍將士尸身在！”

    蕭言看看下面慘痛至極的郭蓉神情，再看看身邊王稟楊可世鐵青的臉色，猛的張口大呼：“大石林牙，謝過你的好意！昨夜沖營而過，未及拜訪，委實憾甚！大遼已經(jīng)是茍延殘喘，非人力所續(xù)！燕云十六州，本我漢家國土，你大遼不能守之，我大宋物歸原主，又有何錯？大石林牙此去，還望善攝此身，燕京城中，我們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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