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到底是那蕭言瘋了,還是他種師中耳朵不好使了? 種師道靜靜的看著種師中,種師中也終于反應了過來,只是直視著自己老態龍鐘的哥子:“局勢將有大變!蕭言是宣帥幕府贊畫,這功勞,說不得宣帥全部都要了,還反襯出我們西軍作戰不利,宣帥可以將白溝河敗戰責任,推得干干凈凈!說不得到時,真的能以劉延慶那老匹夫來領我西軍全軍!” 想到種師道在擔憂什么,種師中頓時就是一身冷汗! 蕭言此舉,一下將還在北伐大軍當中勉強維持的平衡全然打破。功績固然是奇功,可是即將激起的變故,同樣是讓人驚心動魄! 種師道只是淡淡一笑:“無妨,這事情,宣帥自然有他的盤算,可也總有法子應對……蕭宣贊是降人,功名心切,不惜冒此奇險。此子對時局判斷極其敏銳,一下就能抓住對手軟弱處,下定決心,就能再不更易,冒萬死也遂行到底,如若是生長在兵間,說不得這西軍將來都要歸他統帥!可惜,只是一個燕地降人啊…………” 種師中沒心情聽哥子夸獎蕭言,只是急切的問道:“什么法子?” 種師道臉上泛出了深重的疲倦,仿佛這六十八年人生當中的廝殺,奮力向上,勾心斗角,苦心維持西軍這個團體的全部辛勞,都在這個時候讓他感到再也無法承受了也似。他低聲道:“蕭宣贊是降人…………總得尋找靠山。這靠山,大宋并不只宣帥一處…………誰許的好處多,給他的支持大,也許他這份奇功,就能多分潤一些罷…………” 種師中立刻明白過來,童貫可以借蕭言之言,說戰事不利,是西軍的責任。可反過來,又何嘗不可?畢竟楊可世還不是童貫直領,蕭言麾下,也是白梃兵居多。此等功績,必將直達天聽,到時候蕭言如何應對,就關系西軍是否還能作為一個整體生存下來! 種師道揚首向天,仿佛在喃喃自語:“現在蕭宣贊身處險地,最需要的,只怕就是兵馬的增援…………宣帥不見得有膽子,將王稟楊可世這他麾下唯一能戰的所部馬上就投入白溝河北,畢竟蕭宣贊不知道能在涿易二州維持多久…………劉延慶所部,又全然指望不上。現在能給蕭宣贊提供強兵勁卒支援的,無非就是你我的涇源軍和秦鳳軍!” 種師中直通通的反問:“怎么去?未奉宣帥之命,怎么調兵?” 種師道一笑:“難道宣帥就不許我們派兵前出哨探了?哨探人馬是多是少,我老糊涂了,也分不大清楚…………” 種師中卻猶自不放心,追問道:“兵馬某等可以支援,總能敷衍過去。現在姓蕭的自然是需要兵馬,但是別忘了,那蕭宣贊通報的官銜,是兵部左司郎中!他是文官!將來有所寸進,得指望汴梁權貴,不是某等這些邊地老粗!這一點上,某等如何和宣帥爭競?” 種師道奇怪的看著自己弟弟,反問道:“汴梁權貴,就只宣帥一人么?” 種師中一下想起哥子提到過的一位大人物的名字,這位暫時賦閑的大人物的門人,此時似乎也在哥子營中掛著參議之名閑住…………“老公相…………” 種師中才喃喃的吐出這三個字,就被種師道示意不要說下去。種師道苦苦的一笑,彎腰曲背,沒精打采的道:“你且去安排前出至涿州哨探人馬的事情罷,涇源軍出一營,秦鳳軍一營,帶足輜重器械,再多抽調兵馬,也沒什么,同行說動蕭宣贊之人,我來安排…………縱然如此,只怕成與不成,也只是五五之數…………為何就不能踏實打仗?我們大宋,究竟怎么了?” 他老臉之上,滿滿的都是愧色:“蕭宣贊一個燕地降人,猶自為大宋冒死渡河,拼死血戰,我等世受國恩,卻在盤算其他事情,細思起來,寧不愧殺人也!” ~~~~~~~~~~~~~~~~~~~~~~~~~~~~~~~~~~~~~~~~~~~~~~~~~~~~~~~~~~~~淶水河中,滿滿的都是遼軍人馬尸首載沉載浮,黑紅的血痕,被水流扯得一絲絲一縷縷,只是在水波當中漾開。 淶水河東岸河岸之上,遼人騎兵尸首更是堆積如山。有的一層層的堆疊著,被戰馬踐踏得有如爛泥。什么樣的死狀都有,各色各樣的兵刃甲胄,拋棄得到處都是。失卻了主人的遼人戰馬,在戰場上踟躕獨行,找到了主人尸首,只是不住的用馬鼻子去翻拱,偶爾發出一聲嘶鳴,卻是凄慘已極。 遼軍大敗! 勝捷軍冒死突進,正選在了遼人渡河過來,還未結成陣列的時候。只能引發一場亂戰。蕭菩薩戰死,更是讓越來越多的遼軍加入了戰團。遼軍大隊騎兵猬集在一處,連遠攔子都被牽動,只是加入進來。 白梃兵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近三百人馬皆備重甲的騎兵自上而下沖擊。所過無不摧破,遼軍混雜,竟然無抗手之能,之能被壓倒,被沖垮,被擊破! 遼軍最后一個指揮使耶律長保,試圖上前組織起抵抗,掩護大軍退回淶水西岸的時候,當即戰死。遼軍頓時失卻了全部指揮,試圖以個人武勇抵抗,在近三百重騎的結陣沖鋒之下,也之能是螳臂當車。白梃兵在馬擴李存忠的率領之下,轉眼之間就不知道踏翻了多少遼騎,直沖到河岸邊上,一路過來,都是血肉開路! 到了河岸,白梃兵向兩邊翻卷。遼人騎兵已經失卻了全部抵抗能力,要不就撥馬逃跑,要不就只有遭受白梃兵的屠戮。三百白梃兵,一直在默默等候忍受,聽著外面勝捷軍弟兄為了他們最有利的出擊時機而苦苦廝殺,一旦出動,每個人都殺紅了眼睛!沒有憐憫,沒有退縮,沒有留手,甚至也不顧惜馬力,殺到后來,白梃兵的陣型也解散了,淶水河東岸,就看見黑甲騎士四下追殺著遼人潰軍。不知道有多少下馬請降的遼人騎兵,同樣被砍翻在地! 更多的遼軍卻是被壓迫進了淶水當中,能循原路退回東岸的百中無一,絕大多數都被趕到了河水深處。披甲的遼軍拼命丟掉身上甲胄,抱著馬脖子想游出生天。白梃兵張弓而射,幾乎象在射活靶一般,不知道多少遼軍,在水中泛著血花,直沉下去,喂了淶水河中的魚! 宋遼此次北伐交戰以來,雙方會戰,遼軍從來未曾敗得如此之慘過。千名精銳,其中還有一百遠攔子,死傷大半,有命投降的兩百余,能逃回淶水東岸,不敢回顧,心膽俱裂而去的,不過寥寥數十騎,蕭言引著四百人馬,摧破了涿州,更贏得了一場絕對稱不上小的野戰勝利! 蕭言獨立在淶水河岸,看著河水中載沉載浮的遼軍尸首。只覺得自己精力體力,似乎都已經透支干凈,心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想不起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