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燕云亂 第七十七章 兩方-《宋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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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早到一日,就多一分好處。渡河這兩天,上下都拼了性命趲趕路程。又要披甲行軍戒備,上下都是人困馬乏,疲憊不堪。現在聽到韓世忠居然不讓他們進城,頓時就有了火氣,不過兩位相公交代得仔細,這次前來,是以情動之,也只能按捺住。
這群騎士帶隊軍官只有勉強笑道:“潑韓五,這里卻是你最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罷!俺們就在城外扎下,給你遮風擋雨!只是俺們軍中,還有貴客,卻務必要進城安頓,等候蕭馬二位宣贊回來!”
韓世忠擺手點頭,算是答允他們的話了。這些騎士在城下散開,一邊歇息,一邊算是張開戒備。城上勝捷軍,只是朝他們答話,詢問到底來了多少援軍,后續有多少。這些騎軍也有一答一,現在來的是兩指揮精銳步卒,攜帶了大量輜重和兩位相公的犒賞。只要涿州能穩得住,兩位相公定會盡快北上,接應涿州,為大宋確保此地!
城上聽到這些話語,都是歡呼聲一片。只是偶爾有勝捷軍小軍官心里頭冒出點疑惑,怎么宣帥沒有動靜,倒是西軍兩位相公的人馬率先以哨探的名義北上了?要知道,勝捷軍和楊可世所部可比兩位相公的人馬離涿州近!
不過這點疑惑,也是旋起旋滅。援軍上來的歡喜,將其他所有感覺,都完全沖淡!
后面大隊人馬,都逶迤跟上,到了涿州城下,大家才像是松了一口氣,紛紛解甲。但聽到不許入城的消息,又是個個罵娘,不過這牢騷聲音才起,就被帶隊軍官強令壓住。只是分派人馬去整治南面城外營寨,輜重也集中起來,準備揀得用的先送入城一部。
城上也是歡聲雷動,連常勝軍降卒都是滿臉笑意。不過韓世忠和岳飛等人,都各自守著各自位置。岳飛只是在西,絕不來這里湊熱鬧。在他們的率領下,城上縱然歡欣,也卻還是守著戰位。
韓世忠只是站在城頭,冷眼看著城下大隊的人馬。看著一個穿著官服,戴著烏紗璞頭的青年文官,被人簇擁著越過城壕而來。這青年文官只是感慨了看了看涿州城墻,并沒有說什么話。
他身邊軍官已經大呼:“韓五,這是俺們涇源軍參議,集賢院著作郎方騰大人,特為入城宣慰爾等,仔細接進去了!”
韓世忠卻大大咧咧的看了那方騰一眼,低聲嘟囔:“尸山血海的地方,汴梁子來湊什么熱鬧!涿州未下,一個個安閑燕居,現在都來爭這功勞了,須知道蕭宣贊還在前頭拼命,生死不知!”
他正想下令放下吊籃,就聽見身邊一個勝捷軍甲士突然又朝南而指:“俺們勝捷軍的旗號!王相公也派人馬來了!”
城南另外一條通路之上,就看見煙塵隱隱,地平線盡頭,捧出了勝捷軍的飛豹旗號。帶牙黃色軍旗獵獵招展,這一下在涿州城頭引發的歡呼聲音更大,蕭言留置在城內的,以勝捷軍居多。現在看到自家軍馬到了,簡直能跳起來!
城下人馬,看到那邊又出現旗號,也稍稍紛亂了一下,帶隊軍官大聲下令,這些步卒頓時在城下列陣。畢竟是訓練有素的精銳步卒,動作迅速,頓時擺出一個可戰可守的陣型,依托著涿州城墻,做好準備。而城墻之上,韓世忠岳飛幾人又紛紛下令,讓大家各就戰位。不過再沒有了剛才的緊張氣象。
不管是岳飛,還是韓世忠,心里都跟明鏡也似。西軍都能以哨探的名義來了,還帶來一個來頭好大的汴梁官兒。宣帥那里,如何能沒有動作?當初蕭宣贊渡河北上,要不是楊王兩位相公幫了四百兵,差不多就是赤手空拳了。現在倒是一個個來得飛快,看上了這天大的功勞!
那一面來的勝捷軍人馬都是騎兵,約有二百,轉瞬之間就出現在大家的視線當中。看到涿州城下已經有了西軍旗號,隊伍一頓,馬上又加快速度朝這里疾馳而來。
馬隊前頭一人,正是趙良嗣,他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西軍紅色的旗號。心里暗暗咒罵,老種小種,手腳恁快!鐵心要和宣帥做對到底了!
跟他而來的,本來全是騎兵,應該動作比老種小種派來的人馬快。可是老種他們,馬上點兵就能出行,他卻要先從河間趕到雄州,揀選兵馬又耽擱了一天,王稟有意無意的也拖延了一點速度,想給蕭言留一點時間,如果蕭言真的能夠創造奇跡,將易州搶下,那么就再也沒有理由讓他從涿州后退,大宋也有了再度北伐的憑借。自己其他的事情做不到,交代手下拖延一點時間卻是可以。
種種樁樁湊在一塊兒,才讓趙良嗣還比西軍援應晚到了一步!
城上勝捷軍也認出了自己袍澤,在城頭遠遠的就大呼小叫,大聲招呼。城下奔來的勝捷軍也應和聲音響成一片。畢竟都是自家兄弟,要親熱上許多。而城下西軍雖然也松了一口氣,但是絕無城頭勝捷軍那般熱情,只是冷眼看著他們逼近。那個方騰著作郎,只是含笑站在城下,也不進城頭墜下的籃子,只是瞧著奔近的勝捷軍,還有沖在最前頭的趙良嗣。
轉瞬之間,勝捷軍大隊就已經逼近,趙良嗣眼快,一眼就看見了一身文官袍服,惹眼的站在城下的方騰。他有銀魚袋,方騰也有。兩人眼神碰上,趙良嗣冷哼一聲,方騰卻是一笑。二百騎軍氣喘吁吁的奔至濠邊,趙良嗣就已經揚聲大喊:“蕭宣贊馬宣贊可在?本官奉宣帥令諭,要面見二位宣贊!涿易二州戰守,宣帥已有方略示下!”
城上韓世忠撓撓腦袋,笑道:“宣帥怎么不早說?兩位宣贊,都奔易州去了,現在還沒有消息回報…………這位可也是宣帥府贊畫?俺已經說了一次,現在再說一次罷。蕭馬兩位宣贊沒回來,涿州城門,天王老子來了也不開!城外有營寨,大家收拾收拾扎下來罷,大哥二哥,兩家差不多…………這位宣贊,是不是也坐籃子進來?有位大人,已經在這里等著了,一次兩位都進來,也省得俺們多費氣力…………”
韓世忠說得油滑,高傲如趙良嗣居然也忍住了氣,和軍中丘八有什么好計較的!蕭言果然奔易州去了,此行必敗!不管他回得來回不來,先進涿州,將這幫人掌握住也好!自己身懷宣帥令諭,難道這些丘八還敢對抗宣帥不成?幸好自己及時趕到,沒有讓老種小種的人先進涿州一步!要是讓他們先連成一氣,有了憑借,只怕還要多費一番手腳!
就算蕭言能活著回來,自己已經掌握了涿州,難道蕭言還不知道就風下蓬?不追究他前出易州浪戰的責任,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
趙良嗣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丟鞍下馬,在數名勝捷軍簇擁下大步越過壕溝。城上又垂下了一個籃子,方騰站在那里,只是朝趙良嗣抱抱拳:“趙宣贊?”
趙良嗣冷笑一聲,也叉手回禮:“宣帥未之下令,種家兩位相公來得好快!卻不知道這位大人是誰,竟然也能前來此處犯險?汴梁人物,現不多在真定笑傲風月么?”
方騰呵呵一笑:“大軍屯駐,志在北伐,焉能沒有前出哨探人馬!這哨著哨著,就哨到涿州了,有什么奇怪的?學生忝為涇源軍參議,隨軍看看幽燕風物,也是尋常,莫非只有燕地出身之人,才有這般豪膽不成?”
他看著趙良嗣臉色轉為鐵青,才又笑道:“不敢當趙宣贊動問,學生自姓方,單字一個騰。家父雖然被逐,卻也恩蔭進了太學,金明池畔,也小小得手,現為集賢館著作郎,書生欲覓封侯,豈能不軍中行走一遭?這里遇見一人之力而挑動宋遼大戰的趙宣贊,當真是幸何如之!”
這個名字在趙良嗣腦海當中一掠而過,聽到家父被逐,頓時就讓趙良嗣想起一個人來。卻是童貫閑時,和他談起他一生經歷的不少波折,一次最為兇險,幾家聯合起來對付他,卻被他化解的正是其中最為得意的。生生逼得一個帶清貴館閣職,進士出身的人物被放逐死。而他背后的文官體系,無一聲敢發出!
“令尊是方龍圖?”這句話頓時就從趙良嗣口中脫口而出。
方騰淡淡一笑:“多謝童宣帥厚賜…………”
趙良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是冷笑:“也罷,卻不知道哪位大人物遣方參議而來!老種和小種,還使不動汴梁人物!好叫方參議得之,某既然在此,這涿州之事,就是宣帥做主!”
~~~~~~~~~~~~~~~~~~~~~~~~~~~~~~~~~~~~~~~~~~~~~~~~~~~~~~~~~趙良嗣和方騰,一人坐著一個籃子,被城頭士卒七手八腳的拉了上來。韓世忠也沒上前,只是在人堆里頭嬉皮笑臉的看著這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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