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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燕云亂 第一百二十章 大計-《宋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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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里,他的目光就忍不住瞟向趙良嗣和郭藥師兩人,蕭言斷然北上,劉延慶氣了兩日也就平復,更發覺蕭言此舉是將大功送給了他,自己卻去干苦差使。頓時對蕭言的觀感就是大好,認為他雖然蠢,但是卻幫了自己好大一個忙。當真是沒有半點和蕭言將來再計較的意思了,還打定主意,要是燕京順利克復,將來還真要為蕭言說兩句話。

    比起蕭言,現在出現在眼前的趙良嗣和郭藥師兩人卻是要討厭十倍,去了蕭言,他們還不知道怎么說動宣帥,還要來分功!以蕭言風頭如此之盛,老種小種之在西軍根深蒂固位高權重,他劉延慶都一一對付了,最后將這場功績牢牢的霸在了手中,他們兩人,算是個什么東西!

    趙良嗣再也按捺不住,一下站起,大聲道:“太尉,某與郭都管之神武常勝軍,又將如何行事?但請太尉示下!”

    劉延慶做訝然狀:“還有個神武常勝軍?不是給蕭宣贊帶走北上了么?怎么又出來一支?”

    聽到劉延慶此語,帳中頓時一片轟然大笑,不管是環慶軍還是其他諸路西軍將領,全都捧腹,楊可世還拍著面前幾案:“太尉說得爽利!哪里又冒出來一支神武常勝軍!”

    趙良嗣直氣得渾身發抖,在心里不住冷笑。郭藥師這個時候卻平靜了下來,臉上微笑,未曾減去分毫。

    劉延慶突然拍拍自己額頭,做豁然開朗狀:“原來是那支神武常勝軍!黑燈瞎火里頭,蕭宣贊不在家,重新拉出來的那支!”

    趙良嗣冷冷道:“要不是太尉那支軍馬,某等如何能行宣帥鈞令,重立神武常勝軍?還要多謝太尉才是!”

    劉延慶眉毛一挑,臉上頓時涌出了怒色。帳中笑聲,也平復了下來,西軍諸將多是幸災樂禍的看著,等著劉延慶發作。

    劉延慶卻將這口氣忍了下去。他當然極端反感趙良嗣這個時候跳出來爭功,不過也犯不著和這等小人破臉。他當日遣出那支軍去接手蕭言后路大營,也不過是一時狂怒,要借著這一手段重立全軍主帥威信。如何處置蕭言,那是童貫的事情,他也沒想著要接手神武常勝軍。自己麾下一支軍馬給趙良嗣當了槍使,他當時也惱怒不已。

    現在既然好處都全是自己的了,就讓將來趙良嗣郭藥師和蕭言對咬去罷,反正和他劉延慶不相干。

    他淡淡一笑:“那支軍馬領兵將領,不過是奉宣帥之命,某沒有什么說得,反正此次環慶軍進擊燕京,也用不著他了…………至于兩位的神武常勝軍,此次進軍,早已籌思停當,實在沒有借重兩位處…………神武常勝軍所部,就凡請停駐高梁河南,也同涇源軍與秦鳳軍一起,確保某之后路如何?克復燕京,某少不了為兩位請功…………”

    趙良嗣狠狠一拂衣袖,掉頭就出了營帳:“宣帥鈞令如此,太尉卻是如此行事,將來某自然有和太尉說話處!”

    往日在童貫麾下,趙良嗣和劉延慶面上客氣,其實互相心里都瞧不起對方。只不過敷衍而已。擺在眼前的就是趙良嗣念茲在茲的這場功績,是他全部心思之所系,好容易扳倒了蕭言,這劉延慶卻又要將全部功績吞下!

    哪怕知道劉延慶地位,此時此刻,趙良嗣也再也按捺不住!反正他是文臣,劉延慶是武官,兩人各不相干!

    劉延慶也落下了臉,重重一拂衣袖:“請便!”

    郭藥師緩緩起身,卻不說話,朝著劉延慶恭謹一禮。劉延慶怒氣未曾稍減,只是冷哼一聲:“罷了!郭都管,你看好你的神武常勝軍就是,你是來歸之人,平安就是福分,等這場戰事完了,且到汴梁享福就是,和趙某人攪在一起做甚?此次渡河,用不著你,你守好自家營盤就是,不許北渡一步!下去罷!”

    郭藥師再度恭謹一禮:“郭某敢不從太尉之命?”

    他又朝滿帳中人,團團行了一禮,就這么施施然的去了。

    滿帳中人,此時此刻,各有各的表情神態,但是更多的卻是不屑冷淡。有的宿將還有惋惜神色。大宋得用之軍不多,眼見得收編的神武常勝軍在蕭言手下已經使用出一個模樣,大宋將來又多了一支能野戰之軍,但是現在復歸郭藥師麾下,這神武常勝軍就算是廢了,還能有什么出息?

    劉延慶卻看不也看趙良嗣和郭藥師離開的方向,重重一拍眼前幾案:“某之處斷,諸位相公,其意何如?”

    老頭子剛才算是被趙良嗣和郭藥師氣著了,現在發話,也帶了金鐵之聲。仿佛時間倒轉了幾十年,他還是那西軍當中,馬上如飛的年輕健將!

    環慶軍屬下各將頓時起立叉手行禮:“敢不尊奉太尉將領,誓死渡河,拿下燕京而后已!燕京不下,俺們絕不南顧一眼!”

    其余諸軍相公將領,目光都集中在了老種的身上。老種這個時候,卻也給了劉延慶天大的面子,緩緩起身,朝劉延慶遙遙一拱手:“既然太尉是全軍統帥,某等又敢不從命?不論涇源秦鳳還是熙和,必然都尊奉太尉鈞令行事,此戰必將滅蕭干此朝食!”

    老種一發話,小種姚古,還有西軍諸將都嘩啦啦的同時起身,朝劉延慶叉手行禮:“某等謹遵鈞令,恭祝太尉生擒蕭干,踏破燕京,遼主輿棺捧璽,匍匐于我大軍之前!”

    此時此刻,劉延慶容色如鐵,只是微微點頭,沉聲發令:“既然如此,四日之后,大軍北渡高梁河,與此同大宋糾纏百余年之遼國,做最后一決!”

    ~~~~~~~~~~~~~~~~~~~~~~~~~~~~~~~~~~~~~~~~~~~~~~~~~~~~~~~~帳中軍議既定,各將亂紛紛的都出了軍帳,有的還在自家相公面前再討些主意,有的就已經忙不迭的翻身上馬,在親衛簇擁下飛馳出營,去安頓自己營中事務。四日之后就要北渡,對于一向進軍穩重的大宋軍隊來說,算是了不得的倉促了,要準備的事情,實在是千頭萬緒。不論屬于西軍那支的將領,不論和劉延慶是不是有點心結,人人臉上都有激動振奮的神色。

    無論如何,這是對遼國的最后滅國一戰!

    老種小種還有姚古的親衛,自然是能夠在營中離大帳最近的地方等候的,看著胡子花白的老種慢悠悠的從帳中出來,身后一左一右,還跟著姚古和小種。這些親衛都忙不迭的上去迎候,這些頂盔貫甲的壯健軍士,將三人涌在最里頭,將坐騎也牽了過來,就要奉三人上馬,早點離去。

    按照這些親衛的理解,這三位相公,每次到劉延慶這里來商議軍事,都是捏著鼻子的。能早走一刻,就是一刻。

    不過今日卻是出奇,老種卻揮手讓他們退下,攜著小種姚古緩步朝營門口走去。

    誰都看得出來,老種臉上的表情極為奇怪,一點也不像平日這老得成了精的狐貍慣有的淡定容色,反而更像混雜了愧疚,不安,甚至還有一點點痛苦不甘心的表情。

    在諸位親衛默不作聲的簇擁之下,小種低聲問道:“大哥,難道還想著爭這場燕京頭功?不是已經說定了,咱們只是瞧著,劉延慶此去,必然不利,最后收拾局勢的,還不是某等涇源秦鳳熙和三軍?難道大哥以為,蕭干真的是沒有戰心了,劉延慶此去,會勢如破竹?”

    姚古也壓低了聲音:“老種相公,若然如此,俺們回頭打這場官司去!汴梁那里也去書信,一一告之劉延慶貪功行事詳細…………就算他北渡了,俺們也照樣北渡!俺才不去什么潞縣斷燕京后路,也直撲蕭干而去!熙和涇源軍跟上就是,和環慶軍比起來,俺們絕能先和蕭干碰頭決戰!誰鳥耐煩當真聽劉延慶的調度?”

    老種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抬起昏花的眸子看了一眼自家弟弟和最為忠心耿耿的姚古,苦笑一聲:“劉延慶貪利而輕進,又只用環慶軍一支兵馬,如此處斷,全軍雖然口中唯唯,卻心不能一,蕭干剽悍堅忍之輩,所部又多是燕京契丹奚人子弟,背后就是家族,如何不拼力死戰?太宗高梁河敗績,百年之后,只怕就要在劉延慶身上重演!如果某還沒有老得昏聵了,劉延慶的下場,就只有如此!”

    老種說得斬釘截鐵,小種和姚古都是一怔,此時此刻,他們似乎也有點明白了老種的心思,臉上各各都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老種語調放得極低,還帶了三分凄然:“劉延慶是宿將,他當然能看明白一戰成敗之機何在。可是他要燕京心思太切,對自己不利的軍情就裝作看不見了…………童宣帥有能力叫停此次渡河北上決戰之事,可是他同樣要燕京心思太切,還有女真背盟南下的壓力在…………撫邊二十年宣帥的陣中心得,這個時候也全然顧不上了,就指望蕭干的確是不堪一擊…………某等當然也明白這一戰前景不妙,舉動倉促,更有劉延慶貪功,將某等三軍遠遠遣開!若是此時,不計前嫌,在劉延慶不利的時候全力援應他,以十余萬西軍之兵力優勢,蕭干也不可能取得決定性的勝利,無非在燕京城下打成糾纏…………可是某等三人,還有汴梁城中老公相他們,卻要某等三人干脆束手,等劉延慶敗得不可收拾,宣帥下臺,再報某老種為全軍統帥,底定燕云…………………………這一場戰事,某等這些領兵大將,到底有誰,真正的是為了大宋,是為了收復這漢家河山?”

    小種想說什么,卻又無言,只是勉強喊了一句:“哥哥…………”姚古更是將頭都低到胸口,苦笑道:“又能怎么辦?劉延慶要是得勝,西軍十余萬,都要受他和宣帥擺布了,要不就是戍守河北,要不就是回鎮江南,好好一個西軍,將扯得七零八落,還有那么多幾代跟隨俺們的西軍將門子弟,他們的生計前途也著落在俺們身上,俺們又何嘗不是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呵呵,好個情非得已!”老種眼中已經有老淚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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