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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燕云亂 第一百三十三章 殺王(八)-《宋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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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干輸了,自然就沒有大遼了。要是蕭干贏了,這大遼,卻還是大遼么?”

    ~~~~~~~~~~~~~~~~~~~~~~~~~~~~~~~~~~~~~~~~~~~~~~~在環慶軍西面,老種小種乃至姚古,都在各自軍中,等高遠望,看著燕京方向動向。除了姚古獨領自家熙河軍走在最前面外。老種小種已經合兵一處,刻意和劉延慶保持了五十里左近的距離。

    老種在望樓之上,顯得衰朽不堪,緩緩搖頭:“明知道劉某人會敗,某等卻只有看著他敗,甚至希望他敗,然后再去接應他收拾局勢…………種某不肖,對不起環慶軍的將士啊!”

    小種也神色難看,緩緩搖頭:“兄長,如果某等現在就去援應他,去與環慶軍合兵一處,恐怕劉延慶不先向遼人動手,倒是先要和某等開戰!互相掣肘之下,那只有敗得更快。其實讓劉延慶敗過高梁河南,才是對某等最為有利的,他就再也不能復窺燕京!兄長已經決定早早去接應他,到時候與他合兵一處,共同進圍燕京,還攜他分功,已經是分外優容了。兄長,你已經仁至義盡,何必內疚于心?”

    老種長嘆一聲:“和蕭言比,某等這些人,誰不自愧于心?不用說了,不用說了…………既然計議已定,就這么辦罷,但愿劉某人還有點血勇,不要敗得太快太慘,讓某等接應都來不及!”

    ~~~~~~~~~~~~~~~~~~~~~~~~~~~~~~~~~~~~~~~~~~~~~~~~~~~在高梁河南,環慶軍渡口上游二十余里處。一支軍馬正猬集河岸,大量士卒劃著木排,在河中摸黑搭建浮橋。這里不敢多點燈火,照明顯得微弱已極。這等環境下搭建浮橋,進度自然顯得緩慢,還不斷的有人落水,黑燈瞎火之下,撈救都不方便,會水的還能自己泅渡上岸求生,不會水的發出三兩聲慘叫,就被滔滔高梁河水卷走。

    郭藥師與趙良嗣立馬南岸,一會兒看看緩緩向北延伸的浮橋,一會兒看看下游環慶軍渡口將半邊天空照得通明的燈火。渡口那里傳來的喧鬧聲音,被風一吹,這里都隱隱約約聽得清楚。

    郭藥師嘆息一聲:“劉太尉必敗…………”

    趙良嗣卻是混不在意的模樣,冷笑一聲:“他一意孤行,想一個人將這大功吞掉,不敗待何?不僅我等,老種小種姚古他們,誰不在看他的笑話?虧他還以為蕭干真是不敢挑戰于他了,此戰必勝,走著進燕京城!”

    郭藥師容色,在夜色當中完全看不清楚,沉聲道:“蕭干所圖者大,這場勝仗,他是非要不可。此人和耶律大石不同,耶律大石向來是以正兵合,以死戰破敵。而蕭干狡詐隱忍,擅出奇計,也敢賭…………除了某人,他差不多是某家見過最敢于賭命行險之人了!他就賭俺們宋軍不和,就賭領兵統帥劉延慶貪功,就賭他的退縮示弱,已經迷惑了劉延慶,他要的是一場大勝,而實力并不損折多少!”

    趙良嗣極其敏感,冷眼看了郭藥師一眼:“郭都管口中某人,可是蕭言?”

    他冷哼了一聲:“蕭言無能為矣!這燕京無他的份了!只要某等克復燕京,蕭言此人,只有束手待罪了,不知道什么樣的命運,在等待著他!這人,已經無足道也!”

    郭藥師苦笑:“但愿如此…………”

    趙良嗣定定的看著郭藥師,語氣凌厲:“郭都管,你一定要助某將燕京拿下來!”

    郭藥師淡淡回答,語調顯得悠遠已極:“趙大人是郭某人恩人,郭某敢不盡心竭力,繼之以死?”

    ~~~~~~~~~~~~~~~~~~~~~~~~~~~~~~~~~~~~~~~~~~~~~~~~~~~~~~~~蕭言猛的披衣而起。

    白天他都在營中睡覺,昨天鬧騰了一晚上,白天自然倦了,就高臥營中呼呼大睡。他的親軍統領張顯瞪著兩只紅眼睛聽著內帳當中傳來的鼾聲,暗自佩服蕭言的統帥氣度。

    其實蕭言倒真的沒有這么沉得住氣,只不過到了最后心一橫,干脆將滿心思的忐忑不安全部丟掉。

    “…………了不起老子帶著小啞巴,偷偷朝江南一跑,以后造玻璃,造香煙,造白糖,當個大富翁也不錯…………”

    睡夢當中,前半段倒是安穩,但是后半段,卻是不斷有鐵馬冰河入夢而來!

    在夢中殺伐聲達于頂峰的時候,蕭言一下驚起,抬眼四顧,已經暮色低垂,大帳當中,燈火燭臺已經掌了上來。他沉吟一下,披衣穿靴而起,外帳張顯聽見他這里響動,已經掀簾進來:“宣贊,晚飯你…………”

    蕭言卻不理他,直直的走出大帳。帳外忠心的鐵甲虎賁,正在按劍靜靜守候。四野左近,一片寂靜無聲,什么事情都沒有。只有不遠處的堡寨寨墻上燈火,猶自在幽幽閃動。

    蕭言舉目向南而望,張顯按劍,從帳中跟了出來,一臉不解的看著蕭言,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蕭言向南看了良久良久,心中那絲不安已經濃重到了極處,最后他才回頭看向張顯,苦笑道:“女真韃子今夜再不出來和我一決,我就真的來不及了…………”

    ~~~~~~~~~~~~~~~~~~~~~~~~~~~~~~~~~~~~~~~~~~~~~~~~~張家大堡當中,到了入夜,值守就加倍的嚴密起來。銀可術本來每夜都要上墻頭巡視,為統帥者,不是整天在帳中運籌帷幄就成。但是今夜,卻是三個謀克聯袂要找銀可術商議軍務,銀可術才不得不推遲巡視寨墻的時間。

    銀可術的親衛不耐煩的在議事大宅外面等著,算著什么時候才能結束,到時候陪銀可術巡視完寨墻,大家輪班還能睡上多久。

    里面堂上,不斷傳來聲音。卻是那三個謀克不知道今夜怎么了,喋喋不休的和銀可術在商議一些細務,偶爾還抱怨兩聲,最夸張的是兩個謀克之間還互相為了一點小事情發作起來,差點互相拔了刀子,還得銀可術來排解。

    本來銀可術是可以簡單斥退這些謀克們下去的,讓他們不要用這點細務來勞煩于他。但是昨日夜里他才大發雷霆,鎮住了銀可術。這些謀克,他也不能全部得罪完了。只有耐著性子和他們糾纏在一起,半晌都不能從議事堂中脫身。

    銀可術心中只是奇怪,這些謀克都是廝殺場里面滾出來的爽快人。女真人也沒那么多麻煩事情,今日怎么這么絮叨?他實在是將完顏設合馬看得太輕了一些,卻沒想到,完顏設合馬畢竟是宗翰的兒子,也是成長于軍中,哪里有那么不堪!其自尊自傲處,比起常人還猶有過之,居然說動了這三個留守謀克,配合他行事!

    一時間,銀可術只是以為困守堡寨,是大違女真人征戰習慣的事情,就連他,其實也微微有點不耐,這些謀克更是滿腹牢騷,無非是借著發泄罷了。

    想到此處,他就加倍的按捺住性子,跟這些謀克耗到底了。

    在張家堡寨北門,值守主力,都是張家的新附軍。在城墻上有數名女真甲士統帥,在北門口,還有一個銀可術的親衛蒲里衍領十余甲士看住堡門。非得銀可術親令,這堡門絕不輕開。

    夜色當中,這些女真甲士在堡門內緩緩踱步,或坐或站,有的拿出腰間小刀在那里盤弄。互相之間只是偶爾低語一兩句,連閑聊笑鬧的心思都沒有。

    南下以來,誰會料到,無敵于天下的女真鐵騎,居然有困守堡寨的這一日!連張家新附軍,和奚王霞末麾下改編的那支常勝軍,看著女真甲士的神色都少了幾分往日恭謹。這些女真甲士胸中氣悶,不用說更是加倍。

    但是這些女真甲士差不多都參加過和蕭言所領輕騎的那場血戰,這一仗雙方兩三千戰兵會戰,打得實在比和遼人幾萬大軍交戰還要慘烈十倍。雖然不甘,但是這些女真甲士不得不承認,對面南軍精銳,實在比他們差不了多少。他們這些下層甲士,當然不知道蕭言已經將自己空出來就等著對手上門的軍情,讓他們以區區三個謀克的戰兵和外面長圍的數千南軍精銳,還有那些重騎會戰。女真人是能戰不怕死,但是卻并不是傻子。銀可術的軍令,雖然大家都覺得郁悶,但是還是得到了徹底的貫徹執行。

    現在每個人都是期盼,宗翰的援軍快點到罷,到時候大軍出擊會戰,將眼前這些帶給了他們空前羞辱的南軍,全部粉碎!

    夜色當中,突然傳來了腳步聲響,幾個人都抬頭,就看見十幾騎女真甲士,騎在馬上急匆匆的走了過來。那銀可術的親衛蒲里衍迎上去,大聲喝道:“干什么的?”

    堡門口火炬之下,他已經看清楚,正是他們女真本族兒郎。神態就忍不住放松了一些。那十幾名騎士,當先的板著臉道:“奉銀可術將令,出堡哨探!”

    入夜以后,銀可術還是放出了十幾騎哨探,再去趁夜打探軍情,無論如何,掌握戰場軍情總是不會錯的。那些哨探才走最多半個時辰,銀可術怎么又派出了一隊哨探?

    那蒲里衍心里覺得奇怪,伸手出來:“令箭何在?”

    女真興兵之初,傳遞號令,或者口傳,或者用大箭。隨著擊滅遼國,繳獲遼人軍中器物侵多,也開始用令箭符牌了。銀可術為了不讓女真兵馬私動,更是在這堡中下了死軍令,沒有他的令箭符牌,任何人不得擅自行事!

    那十幾騎這時已經走到了那蒲里衍旁邊,突然唿哨一聲,兩三騎就從馬上跳起,一把剪住了那蒲里衍的胳膊,還有人抵住了那蒲里衍的咽喉,讓他呼喊不得。

    這變故突生,堡門內女真親衛都跳了起來,寨墻上也有人探頭朝下看。那些張家新附軍慌亂的就要鳴鑼。十幾個火把突然亮起,閃出后面一騎,火把照耀下,馬上騎士,正是宗翰愛子,以他身份,足可稱得上女真小王爺的完顏設合馬!

    他目光凜然,四下掃視一眼:“誰敢亂動!”

    大家頓時住手,堡門口女真甲士們呆呆的看著完顏設合馬。完顏設合馬冷冷道:“銀可術丟干凈了俺們女真健兒的臉,敗壞了俺爹爹的名聲!現在就由俺來找回來!宋軍主帥,現在得意忘形,處于四下無所援應之處,俺領數十女真健兒,去斬了他的頭顱帶回來!你們要是還是俺們女真的好漢,不想還如縮頭烏龜一般在這里,不想回到國中成為同族子弟的笑柄,就看著俺們出堡!誰敢在此刻通報銀可術,俺設合馬手中長刀,可不認得人!”

    銀可術的那親衛蒲里衍已經被設合馬手下擒住,完顏設合馬是何等身份。銀可術可以鎮住他,這些守衛堡寨的女真甲士,如何敢對他說半個不是?大家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時間只能不言不動,完全都傻了。

    這個時候,從后面涌出來更多的女真騎士,足有六七十騎,這些守衛看得分明。除了設合馬的親衛之外,都是他們本謀克當中精心挑選出來的勇士!看到這個景象,這些女真守衛們再沒了其他心思,如果這個時候通報銀可術,倒是得了銀可術的嘉許了,卻是惡了本謀克的家主!他們只有無聲的看著完顏設合馬的親衛跳下來,緩緩將北面堡寨門口打開,再輕輕將吊橋放下。

    這里要夜間偷開,門栓吊索,都上了油,緩緩開啟,當真是寂靜無聲。北面堡寨的門口燈火也移開了一些,讓這個門口,顯得加倍的黑暗。

    完顏設合馬勒馬站在堡寨北門口,冷冷環顧,鎮住門口四下的女真甲士和新附軍們。女真甲士不用說,那些新附軍恨不得將自己都藏起來,女真貴人自家爭斗,不干他們的事情,千萬不要摻合在其中。

    完顏設合馬倒是很有法度,立馬堡門口。讓這六七十騎,分成每隊五六騎,間隔一段時間再放出去,仿佛是分隊出去哨探一般。堡寨北門口的空氣近乎凝固,看著這六七十騎沉默的次第出去,而董大郎就夾雜在最前面一隊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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