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盤算得極其周全，卻沒想到銀可術卻有這等掌控力。設合馬只拉出了不到百騎來陪著他行險。不過他董大郎已經(jīng)綁在設合馬這頭，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直到此刻，他才松了口氣，銀可術舉火為號，就是重視完顏設合馬的表現(xiàn)，不想讓他去冒險。而設合馬卻仍然一意孤行，等不到設合馬回來，銀可術也只有沖出堡寨接應他這一條路可以走。 女真主力，就這樣被蕭言引誘了出來！ 董大郎縱馬疾馳，背后遠處張家堡寨升起的火頭，似乎就在他心里燃燒。此時此刻，他已經(jīng)穩(wěn)賺不賠！ 蕭言啊蕭言，你當真有命，盡早底定這北面戰(zhàn)局一戰(zhàn)的時機，竟然就這樣給你賭來了，其中過程百轉(zhuǎn)千折，一點不到你就只有錯過燕京的份兒！不過你也要撐過這一夜，俺董大郎可是也做夢都想要你項上人頭！ 在此時此刻，這邊地戰(zhàn)場上，又有多少人，在看著這劃破夜空的張家主堡中的火焰呢？ ～～～～～～～～～～～～～～～～～～～～～～～～～～～～～～～～～～～～～～～～～～～～～～～～～～～時間倒退回一個時辰之前。 在張家主堡之內(nèi)，銀可術還在盡著自己最大的耐心，陪著那三個謀克在那里廝纏著一些無聊的話題。 說到后來，這三個謀克都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卻仍然不肯走。銀可術的臉色，終于慢慢的沉了下來，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不好的預感。臉上那道蕭言留給他的傷疤，開始一跳一跳的脹痛。讓他接下來的話語，頓時就平添了三分猙獰。 “設合馬現(xiàn)在在哪里？” 三個謀克對望一眼，都是臉色青白，有的轉(zhuǎn)過頭去，有的低下頭來。大堂當中沉默一瞬，銀可術已經(jīng)拍案而起：“小孩子胡鬧！” 這一聲他是含憤出口，震得大堂里面嗡嗡作響，似乎連他面前燭火，都頓時黯淡了一下！三個謀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大堂之外腳步聲響，轉(zhuǎn)眼間就看見那個把守堡寨北門的蒲里衍連滾帶爬的沖進來，還沒看清堂中情形就一疊連聲的大喊：“銀可術，銀可術！設合馬帶著親衛(wèi)，還有三個謀克抽給他的人馬，出堡去了，去襲取南人的中軍大營去了！” 銀可術惱怒到了極點，聲音反而放低了，他轉(zhuǎn)過頭來，目光冷冷的看著那三個謀克，語調(diào)森寒：“某家殺得宗設斡朵拉合馬他們，就殺不了你們?nèi)齻€么？設合馬驕恣沖動，你們竟然也跟著他胡鬧！宗翰豪杰，一生鐘愛，就是這么一個兒子。別的事情上面，宗翰都異常大度，但是就是對設合馬，那時他的心頭肉！你們幫著設合馬去送死，真的不想要命了么？” 銀可術冷厲到了極點的語氣，讓三個謀克再也坐不住。其中兩人，算是設合馬的親衛(wèi)謀克，當即腿就一軟。每個人都開始喃喃分辨，也不知道是想說服銀可術還是安慰自己。 “設合馬說了，此戰(zhàn)關系宗翰家顏面和將來大計，必須要勝，不能讓宗翰家在國中丟人…………俺們這才幫著設合馬…………” “…………設合馬有近百女真兒郎，都是俺們謀克挑選出來的勇士。就算擊敗不了南人，也總走的掉…………俺們就是這般籌謀，才答應了設合馬…………” “…………俺們這就集齊大隊，出堡寨接應設合馬…………” 銀可術已經(jīng)再也穩(wěn)不住心神，在大堂之內(nèi)急急的走來走去。他是宗翰心腹，比別人加倍清楚宗翰有多么鐘愛這個兒子。南下以來，他銀可術可以戰(zhàn)敗，可以獨行其是，可以威脅設合馬。在戰(zhàn)事上面，宗翰對他完全放權，不論他做出什么樣的決斷，宗翰這等豪杰，只有支持他的立場。但是其中最根本的一點，卻是他要保住完顏設合馬的安全！失卻這個兒子，誰也不知道宗翰會怎樣！ 焦躁當中，他幾乎是低吼著將這三個謀克的分說一一辯駁回去。 “宗翰家的顏面大計？突然南下，本來就只是宗翰和某的定策，俺們先要摸一下南人虛實，南人頑強出乎意料，就算前面有小挫，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就能全部扳回來！南人還有多少如這般的精銳之師？打垮了他們，南人就將膽寒，而南下的全部目的，就算達到…………前面那些小敗，算得什么？只有設合馬這等豎子，才看得比天還大。他經(jīng)歷的挫折實在太少！就算真的被有心人利用，只要俺們回轉(zhuǎn)西面，擒了耶律延禧，看看還有什么人能說話！” “…………近百女真兒郎…………南人統(tǒng)帥蕭言的本事，你們還沒見到么？戰(zhàn)陣當中，哪能輕忽敵手，蕭言這名南人統(tǒng)帥，連某家都要小心應對，何況完顏設合馬？只要他在身邊留一個如岳姓小將般的南人，設合馬就有危險！踏破了南人營寨又如何？設合馬不測，看看俺們怎么回去和宗翰交代！” “集齊大隊，出堡接應，南人就等著俺們出堡寨！他們圍在三面的大軍是死人么？貿(mào)然出堡，只會遭到他們迎頭痛擊！” 銀可術越走越快，一邊憤怒的大吼，一邊手舞足蹈。在場中人，包括銀可術的親衛(wèi)，都是追隨他日久的，從來未曾見到銀可術如此失態(tài)的模樣。當下心里最后一點僥幸都已經(jīng)煙消云散。兩個設合馬的親衛(wèi)謀克已經(jīng)單膝跪下，語調(diào)里面已經(jīng)帶了哭腔：“銀可術，該怎么辦？只要銀可術能遮護設合馬安全，回師之后，俺們自己和宗翰領罪！” 銀可術終究是女真當中的豪杰人物，近乎失控的發(fā)泄一陣之后，終于緩緩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各種念頭在他心頭亂轉(zhuǎn)。設合馬是必須要援應的，設合馬死不得！但是大軍出堡寨之后，這里就再也難以做為戰(zhàn)守依托，畢竟南軍就是在等待著他們殺出這個堡寨！唯今之計，只有盡速集結主力，拼一把夜間混戰(zhàn)當中女真軍馬的個人作戰(zhàn)能力的優(yōu)勢。利用混戰(zhàn)突出去，接應設合馬回來，再向古北口靠攏！但愿還能依托著古北口，等待宗翰大軍的到來！ 要硬突眼前南軍的主力，就要動員全部力量，同時發(fā)作。必須要將張家新附軍用上。哪怕用上雷霆手段，也要逼迫他們朝外沖出！而那些懸在北面的南人輕騎，也不能讓他們加入戰(zhàn)場，就要讓游離在外面的女真野戰(zhàn)主力朝著自己這里靠攏，他們一旦示形，南軍輕騎必然會攔截，就算是將他們拖住了…………短短時間之內(nèi)，銀可術已經(jīng)做出了決斷。那些謀克還在他身后拼命求告，銀可術猛的轉(zhuǎn)頭，大喝一聲：“都起來！這個時候，也只有死中求生！俺們要突出去，接應設合馬！既然突出，張家堡寨就守不得了，俺們退到古北口去，等待宗翰大軍到來…………設合馬，你壞某家大計啊！今夜，就是一場最為慘烈的廝殺，拿出你們女真好漢的全部精神本事！” 他這一聲大吼，頓時鎮(zhèn)住了堂中的紛亂。三個謀克不由自主的站起，躬身領命。銀可術已經(jīng)一疊連聲的將軍令下出來。 “你們各自回去集結女真兵馬，所有馬匹都集中起來。在堡寨北門待命！某家親衛(wèi)，去將張一茞請過來，陪某上寨墻！集結人力，堆疊柴草，舉火為號，這火頭，越大越好，拆光了張家堡寨也不要去關它！” 此時行軍作戰(zhàn)，也沒有太復雜的聯(lián)絡信號。女真軍中，在這方面更是粗陋。當日和游走在外的女真野戰(zhàn)主力約定，就是舉火為號，一旦堡寨當中火起，外面那幾個謀克的女真野戰(zhàn)主力，就得不顧一切，朝著張家主堡靠攏。一旦示形，就必然會被南人輕騎發(fā)現(xiàn)。銀可術這般盤算，就是想用這野戰(zhàn)主力的行動，將南人輕騎主力牽制住，讓他們不能加入這里的戰(zhàn)場！ 銀可術舉火的最要緊的目的，其實并不在此，他只是低低嘆息一聲：“但愿設合馬看到堡寨當中舉火，就知道南人定然有備了，但愿他跑得慢一點，能馬上掉頭回來！” 一個謀克猛的抬頭發(fā)問：“銀可術，就不能馬上舉火么？” 銀可術狠狠的罵了回去：“糊涂！現(xiàn)在舉火，俺們一切無備，反而讓圍著俺們的南人有備，到時候，俺們怎么能沖殺得出去？到時候，俺們想出去接應設合馬都不成！所以你們要以最快速度，將軍馬集結完畢…………各自行事去罷！” 得到他這一聲軍令，堂中所有人幾乎都是從地上彈跳而起，飛也似的涌出議事大堂，去行各自軍務，今夜，看來就是不得不和南人進行決戰(zhàn)的一夜了！ 銀可術微微搖頭苦笑，整整身上衣甲，大步走出堂外，剩下不多幾名親衛(wèi)緊緊跟上，護衛(wèi)著他，誰都沒有發(fā)覺，此時此刻，銀可術的身形已經(jīng)微微有些佝僂！ ～～～～～～～～～～～～～～～～～～～～～～～～～～～～～～～～～～～～～～～～～～～～～～～～～～～～～張家堡寨當中，一片低低的嘈雜聲音。每個人都在四下奔走。誰也不知道這幾日顯得氣焰有點低沉的女真老爺突然發(fā)作些什么，各處女真兵馬，都在向北面堡寨門集中。只要是領兵張家子弟，在寨墻上值守的集中一處，不在寨墻上值守，回去休息的，就被破門而入，一把架起來拉出。稍有喧囂呼號的，就是一刀砍下來，頓時身首異處。 這般連殺十余人之后，堡寨中人，都在女真人的命令下，昏頭漲腦的行事。這些張家領兵子弟來到寨墻左近，就看到他們張家家主張一茞已經(jīng)被架了出來，衣衫不整的被幾個女真親衛(wèi)看著，銀可術就在他身邊。張一茞顫聲下令，讓他們這些統(tǒng)兵子弟，集結本部，分處三門。每一門都涌了七八百神色倉惶的步卒在那里，亂紛紛的在那里披甲授兵。每一門口，都有十余名女真人騎馬在那里督戰(zhàn)。 人投降依附之后，骨頭就軟了。更不用說夜間突然就這樣被集中起來，慌亂恐懼當中，一切都奉命唯謹。而且他們張家家主，還在女真人手中！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