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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燕云亂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回天(八)-《宋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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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現(xiàn)在蕭言出現(xiàn)了…………他們這些坐擁強兵,受大宋百年官祿恩賞的重將,想的是怎樣內(nèi)斗,這個南歸降人蕭言,卻在為這個他沒有享受過一天好處的大宋浴血廝殺!

    說降郭藥師,克復(fù)涿州易州,擊退蕭干,率先直抵高梁河,又不顧一切,去擊退南下女真,為大宋軍馬安定側(cè)翼,確保這幽燕之地,最后是落于大宋的手中!

    他楊可世自負猛將,卻又做了些什么!環(huán)慶軍上下,可也是陜西諸路的子弟,是百年通婚,一起在邊地為大宋浴血奮戰(zhàn)的邊軍袍澤!

    正是因為如此,楊可世實在不想呆在大軍當中,看著西軍三軍慢騰騰的調(diào)動,干脆自顧自的跟著西軍三軍再度派出的輕騎哨探,到前面來疏散一下心情,要是能撞見遼人遠攔子,殺他幾個,倒也能讓胸臆為之一快。他楊可世勇猛出名,這等親身犯險的行徑也沒少做過,更兼西軍諸位相公現(xiàn)在一個個都是滿腹心事,誰還來管著他?

    他楊可世出馬,本來應(yīng)該輕銳而分散的游弋輕騎哨探,變成了這百余騎的大隊伍。行蹤也給拖慢了許多。楊可世雖然滿腹牢騷,可是也不敢違逆諸位相公的決斷,現(xiàn)在行蹤慢下來,卻也正好。

    出乎楊可世意料的是,當宋軍再度張開哨探,向東試探而進的時候,前兩日還將戰(zhàn)場遮斷得死死的遼人遠攔子哨探,卻已經(jīng)蹤跡不見,不知道去了哪里!一路向東行來,竟然是如入無人之境,這眼前一切,讓沒能撈著幾個遠攔子殺殺的楊可世加倍的郁悶,更有一種不詳預(yù)感,在心中滋生!

    ~~~~~~~~~~~~~~~~~~~~~~~~~~~~~~~~~~~~~~~~~~~~~~~~~~~~聽到楊可世抱怨,他身邊輕騎都默然不語,最后才有幾個輕騎輕聲嘀咕出口。

    “…………直娘賊,真是羨慕那些白梃兵弟兄,跟著蕭言,不知道殺了多少遼狗韃子。這才是為俺們在白溝河戰(zhàn)死的弟兄們報了仇…………”

    “…………出了陜西,除了憋悶,還是憋悶。真恨不得和遼狗女真韃子一刀一槍拼了算了,好過蹲在這里,等著心里頭長蛆!”

    “環(huán)慶軍也是自家兄弟…………俺姐姐就嫁到環(huán)州易遠寨的,俺姐夫出來兩年,就捎了一封信回來。幾次去覓,都沒見著,現(xiàn)在也不知道還活著不,俺姐夫?qū)Π辰憬隳强墒呛?!才養(yǎng)了一個胖小子,想著也真是作孽…………”

    “楊相公,俺們出兵北伐,為什么就不能痛痛快快的戰(zhàn)上一場,就算死了,也省得這般憋屈,早日打平燕云,俺們不就是能早一日回家么?”

    聽到麾下士卒低聲議論,楊可世也只能苦笑不語。和麾下士卒再言談無忌,也得有一個限度,現(xiàn)在他是不能再說什么了。只有勉強笑著擺手:“一群賊廝鳥,比小娘的嘴還碎!哪像出兵放馬,刀頭舔血的模樣?再朝前哨一陣,找個安穩(wěn)地方扎住了過夜,除了值夜的,準你們動帶著的酒囊!遼狗遠攔子既然躲懶,俺們就笑納了,穩(wěn)穩(wěn)的朝前,直到瞧見環(huán)慶軍營寨再說…………跟著俺一直朝前,怕還是不怕?”

    楊可世開口,他麾下哨探輕騎打起了一點精神,紛紛笑著應(yīng)和。

    “直娘賊,就怕遇不見遼狗,怕他怎的?一個遠攔子首級就是幾十貫的賞錢,俺還欠著關(guān)撲賭債呢…………”

    “遼狗要是這般客氣,俺們也就笑納,一直進到燕京城里面去耍?!?

    正在七嘴八舌紛紛議論的時候,就聽見尖利的唿哨聲音從山丘頂上傳來。楊可世猛的抬頭看去,就看見在高處哨探的輕騎拔下背旗拼命向這里招展。

    楊可世面色一沉:“上馬,前面去看看!小隊遠攔子俺們就殺個痛快,要是大隊,就朝后退避!”

    他一聲軍令,本來看起來慵懶閑散的輕騎哨探頓時就繃緊了神經(jīng),一個個翻身上馬,拔刀持弓,向前疾馳。蕭言已經(jīng)將西軍當中大隊騎兵主力全部帶走了,剩下的這些輕騎哨探,多是西軍將領(lǐng)身邊親衛(wèi)湊起來的,雖然數(shù)量實在不多,但是一個個都是軍中精銳,更有西軍將門的年輕子弟。一動作起來,頓時就顯出剽悍輕銳出來了,以楊可世為首,風(fēng)一般的向前卷去!

    轉(zhuǎn)瞬之間,他們百余騎馬就馳上丘陵,入眼景象,讓每個人都目瞪口呆!

    ~~~~~~~~~~~~~~~~~~~~~~~~~~~~~~~~~~~~~~~~~~~~~~~青灰色的天幕下,第一點雪花終于飄了下來,翻翻卷卷,落在楊可世的頭盔頂上。百余騎宋軍輕騎,立于丘陵之上,人馬都噴吐著長長的白氣。

    在他們的視線當中,就看見大隊大隊的宋軍敗兵,丟盔棄甲,衣衫破碎,朝著東面敗退下來。宋軍上下,已經(jīng)沒有了建制,更不知道潰退下來的到底有多少人馬,已經(jīng)沒有人手中還操持著兵刃,不少人更是連身上衣甲都丟了個干凈。潰兵身上,幾乎人人都濺滿了血污戰(zhàn)痕,沒有人回顧西面一眼,只是拼命的朝東跑!

    在這大隊大隊的宋軍潰兵身后,是數(shù)十騎遼人遠攔子哨探,這些輕騎同樣衣甲上沾滿了血跡戰(zhàn)痕,人馬看得出都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了,可精神還是興奮到了極處,人馬唿哨應(yīng)和,在后面如驅(qū)趕豬羊一般吆喝追趕,間或發(fā)出一箭,或者策馬上前俯身揮出一刀,就有一名宋軍敗卒慘叫著倒地。其余宋軍敗卒,已經(jīng)跑得麻木了,不管倒下的是誰,都沒有人多看一眼,只顧著逃命。

    潰逃之宋軍敗卒,足有數(shù)千之數(shù),翻翻滾滾的將視線都塞滿了。但是這些失卻了建制的敗兵,已經(jīng)完全不能視為有戰(zhàn)斗力的力量。在區(qū)區(qū)幾十名遼人追騎面前,只剩下了逃命的勇氣!

    在冷兵器時代,最大的傷亡,也往往就在敗退被人追擊中發(fā)生。

    環(huán)慶軍,是環(huán)慶軍!環(huán)慶軍居然在這短短兩日不到的時間當中,就垮了下來?到底是環(huán)慶軍太過脆弱,還是遼人的戰(zhàn)斗力,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

    白溝河敗了,高梁河又是一場慘敗。此次北伐,難道就是西軍遭受無數(shù)次喪敗,最后丟盡全部威名和榮光的所在么?

    楊可世渾身冰冷,額頭卻熱得發(fā)燙,各種情緒在心里面翻卷,讓他顫抖著嘴唇,一時間竟然發(fā)不出號令出來。身邊宋軍輕騎,一個個驚懼之后,都是憤懣滿胸,所有人將兵刃騎弓都拔了出來,上百道目光投向楊可世,上百條喉嚨里面只迸發(fā)出一個聲音:“楊相公!”

    冰冷的雪花落在臉上,楊可世猛的反應(yīng)了過來,他摘下馬鞍旁邊的馬槊,怒吼一聲:“殺遼狗!把弟兄們接應(yīng)回來!”

    在這一瞬間,怒火充滿了楊可世的胸膛,出陜西諸路,參與北伐以來的種種憋屈,全部都熊熊燃燒了起來,讓他只想在此刻,殺他娘的一個痛快!

    楊可世猛的催動戰(zhàn)馬,平舉馬槊,電一般的直射出去,在他身后,百余宋軍輕騎心中所想,只怕就和楊可世是一般的,沒有一個人遲疑半點,在已經(jīng)開始漫天飛舞的雪花當中,直直向遼人追襲的遠攔子奔襲而去!

    宋軍潰逃士卒,終于看見了這一隊宋人輕騎,終于有人反應(yīng)了過來,呆呆的停住了腳步,突然沖著迎向他們而來的楊可世身影大哭出聲:“劉延慶丟下俺們跑了…………環(huán)慶軍,完啦!”

    ~~~~~~~~~~~~~~~~~~~~~~~~~~~~~~~~~~~~~~~~~~~~~~~~~~~~~~~~~雪花翻卷而下,將天地之間席卷成一片銀白。天和地之間的界限,在飛舞的雪花當中,似乎也不怎么能分辨得清楚了。

    大隊騎士,正在這風(fēng)雪滿天當中,艱難的向南而行。戰(zhàn)馬噴著響鼻,馬上騎士不住的催策坐騎,人馬都噴吐著白氣,每個人都在大聲的咒罵著這場大雪。

    蕭言就在隊伍最前面,他騎在馬上,臉已經(jīng)用粗布遮蓋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得知了后路消息,得知了小啞巴不知所蹤之后,他露出來的雙眼,又顯得沉靜了許多。時時刻刻,仿佛都在若有所思一般。只有挺立在馬上的身軀,還是坐得筆直而不稍彎。

    穿越以來,雖然時時刻刻,自己都身處在險境當中,可是每向前一步,都是成長?,F(xiàn)在的蕭言,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陌生了。

    后面岳飛策馬趕了上來,在馬上一絲不茍的朝著蕭言行禮,語調(diào)略微有點急切:“宣贊,這場大雪阻慢了行程,只怕明日難和韓都虞侯在燕京城西北會合,是不是揀選精銳,兼程而行,早日抵達燕京?”

    在蕭言身邊緊緊跟著的就是張顯還有方騰兩人,岳飛是有事才到蕭言身邊,湯懷是任何時候也難得看到他朝蕭言這里湊,馬擴還躺在車馬上面,遠遠的拉在后面。聽到岳飛進言,方騰不過一笑,并沒有說話。張顯卻是躍躍欲試的附和岳飛:“宣贊,岳家哥哥說得是,早到燕京城下,早安心一分,拿下燕京,還不是靠著俺們貂帽兒郎,那些歸附燕地豪強不過搖旗吶喊,只要和韓都虞侯會合,俺們天王老子也不怕,踩也把燕京踩平了…………不要等著大隊了,俺們就朝前趕罷!”

    燕地豪強來會合蕭言他們,全是將輜重縱列的任務(wù)全部承擔了,還增加了不少可以當作哨探的輕騎。但是陣而戰(zhàn)之,還是靠蕭言原來所部做為主力。壯大聲勢其余,自然也拖慢了行程,加上這場大雪,隊伍簡直就是在朝南蠕動。

    蕭言自然也明白岳飛和張顯話中的意思,后路變故,他蕭言的處境,這些心腹都知道明白了,知道他蕭言只要還想在大宋立足,唯一的生機就是早一步搶下燕京,奪得這場大功。看到隊伍緩慢行進若此,就連岳飛這個天生沉穩(wěn)的人都有點焦躁,特地趕來向蕭言進言。

    蕭言心中有點感動,臉上卻什么神色都看不出來,只是朝方騰望了一眼,方騰身上,比蕭言裹得還多,本來體型消瘦的他,現(xiàn)在看起來跟球也似,清鼻涕長流,掛在那里亮晶晶的。瞧著蕭言的目光轉(zhuǎn)過來,他抖抖索索的笑道:“宣贊,何事?”

    蕭言笑問:“劉太尉撐得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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