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夜色已經漸漸深了下來,馬前街附近的和樂樓和楊樓兩處卻還是熱鬧的時候,車馬二人抬的小轎子川流不息,將各處行院的女書接來這里,穿花蝴蝶也似的沒入一個個雅間當中,. 不管什么時候,汴梁城都是不夜。不管北面遼國覆滅,女真崛起,還是汴梁城中漸漸繃緊的各方勢力之間的爭斗,都似乎不會讓這里的熱鬧繁盛消減半點。 汴梁城的都麗日子,在大多數人心目中,也會長久持續下去,永遠不會有消磨的時候。 在和樂樓和楊樓對面那條街上,卻是安安靜靜。原來對面還有三兩家頗為高檔的行院。現在差不多就只剩下李師師所在的行院一家了。其他的都很識趣的搬到別處,反正汴梁娛樂行業占地廣大,其他地方一樣討生活。官家私自出宮會二奶在風氣開通的大宋還算是佳話,要是這里行院仍然密布,官家經常出禁中到這里嫖院子,那就好說不好聽了。官家身為一國之君,秉政日久,說什么也還是有些底線在的。 就是李師師所在行院,也就早已名不符實,除了蓄養的一些供官家宴飲助興的歌妓之外,真正可稱女書的就李師師一人。比起其他行院女書涌涌,到處流動的都是柳媚花嬌的脂粉氣大不相同。雖然李師師還在招待一些看得上的客人入行院當中飲宴,但是更多象是雅集而不類真正的行院了。 除官家親臨外,平時李師師招待客人也極少,到晚也絕不開宴。所以每到晚間,這里都安安靜靜,絕不會有那個不開眼的人去打擾。所謂周邦彥霜濃馬滑,基本上就是文人自己的YY。 和樂樓和陽光燈火通明,人潮流動,鶯聲燕語。對比起一街之隔的李師師所在,仿佛就是兩個世界。 這些日子里面,皇城司一直有人駐守在這里,盯著李師師這里的動靜。梁師成吳敏宇文虛中等輩不是不聰明,不是想不到蕭言可能利用這條狹窄小徑自達于官家面前。也動用了大宋這個所謂的特務機構。但是這個時代的特務機構的確沒什么執行力,皇城司的這些使臣們最擅長的還是將市井流言匯總一下上報給頂頭上司,什么盯梢跟蹤監視之類的諜戰橋段,連這個概念也不曾有啊。 這些日子盯在這里,倒有大半時間在和樂樓楊樓消磨,半晌才過來繞上一圈。能半個時辰就出現一次已經算是當差勤謹了。原因無他,這個時候的機構是絕對沒有后世那種執行能力的,在承平富貴日久的情況下,汴梁的政府部門,更是頹廢廢弛得不成一個樣子。 在有心人眼中,這等監視,跟沒有監視也區別不大。 今夜值守在此的皇城司使臣有七人,四個在和樂樓,三個在楊樓。其中至少五人居然是請了朋友在這里飲宴,剩下兩人自然不能這般苦樂不均,兩人也湊了一個碰頭東。已經摟著歌妓在斗酒了。這七個使臣自然也都有些閑漢跟班,可李師師行院自有院公家人守著門禁四下,這些閑漢如何敢湊進前?大家也不過就是鉆沙胡混罷了,到時候報一個平安無事就成。 就是在大宋皇城司的如許嚴密監視之下,蕭言來到這個時代第一次坐了轎子,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大搖大擺的從后門進了李師師所在的宅邸,入內之后,居然是玉釧兒提燈親自引路,將蕭言直引入李師師所在小樓處。 走在這個安安靜靜的宅院當中,看著兩廂回廊亮著的等候,看著前面一角小樓佇立在黑暗當中,幾點燭光從窗紗中透出。蕭言腳步輕輕的,跟在提燈的嬌俏小侍女身后,居然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自己這是去見李師師啊…………千古之下,第一二奶,非她莫屬。宋末時光,正因為這個女子,平添了幾分脂粉氣息。 他輕輕甩頭,趕走這一點莫名而來的旖旎浮想,不管是北地的金戈鐵馬,還是這馬行街的軟紅十丈,對自己而言,無非都是戰場。而且是一定要贏的戰場! 李師師完全沒有義務幫自己這一把,按照從那些好八卦的衙內們口中了解的一些關于李師師的零碎。這個大宋第一二奶其實清高至極,從來不插手這些關說事宜。倒有一半是玉釧兒非他屬下不嫁,怎么也得應酬一二。還有一半估計就是好奇了,這點蕭言可以毫不謙虛,此刻大宋,此刻汴梁,經歷最傳奇的除了他蕭言之外,還能有誰? 但是這點好奇和敷衍,絕不足以支撐李師師來為他和趙佶之間穿針引線!自己前面費盡心思,為的無非就是能踏入這院中,能直入小樓。這些還都是自己能掌控其中變數的,踏入這小樓之后,其間變數,才是自己無法掌控的,才是最艱巨的一段的開始! 雖然毫無把握,但是穿越以來,什么事情自己又是真正有把握的?搖搖晃晃,跌跌爬爬,不也走到這里了么。 此行如何行事,蕭言當然也有所準備。李師師如此冷淡清高,不插手關說,在蕭言看來,無非是別人沒有拿出李師師真正想要的罷了。遠遠不足以打動李師師這等人物。其他人用來走門路的,用屁股想無非也是錢財,李師師難道還缺財貨之物么?而且這種清高冷淡的女孩子,這種自以為超凡拔俗的女子,恐怕最厭惡的也是別人捧著一堆啊堵物上門討好罷。 什么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到底什么才能真正打動她? 蕭言自從定約之后,一直思來想去,各種想法推論冒出了無數,但是沒一個有把握的。現在仍然是胸無成算。可是此刻,他卻沒有冒出半點焦躁不安的模樣,只是靜靜的跟在玉釧兒身后,腰背筆直,隨著這雙螺垂鈿的嬌俏小侍女一步步踏上小樓。 足聲空空,在這暗夜里似乎傳出去老遠。一點燈火,正在頭頂。 ~~~~~~~~~~~~~~~~~~~~~~~~~~~~~~~~~~~~~~~~~~~~~~~~~~~~不多時候,玉釧兒已經將蕭言引至小樓之上,引入一個雅潔的小廳當中。廳中一桌而已,桌上鋪著雪白的宣紙,旁邊放著硯臺,硯臺雕成風鳥群集振翅梳羽模樣,隔出了幾個小小的墨池,池中朱砂靛青各色分列,想必是做畫所用。硯臺旁邊有筆架水甌,幾支狼毫兔毫鼠毫筆或在筆筒中,或浸在水甌里,恐怕是主人畫后生倦,沒有收拾就懶懶上榻小睡。 廳堂四下,掛著幾幅字畫,有的紙質變黃,一眼可知就是古物。有的還仿佛墨跡未干。張掛之處,也沒什么講究,仿佛就是主人用來隨意欣賞揣摩的。這些字畫上,不少都是印記累累,歷代不知道為多少人所收藏。現在就平平常常的掛在那里,也未曾有碧紗遮護。 蕭言雖然對這些玩意兒一竅不通,拿起毛筆寫字到會,不過就是寫出來的字可以謚為狗爬。但是側身其間,一股書卷氣清雅氣就這樣撲面而來。似乎隱隱約約之間,還有一點飄渺于千年的時空中的淡淡香味,縈繞在鼻端。 玉釧兒領蕭言在廳中站定,才斂衽一禮,低聲道:“奴這就去請小姐,但請顯謨稍候。” 蕭言不在意的擺擺手讓她去,負手就在這小廳內踱步。看看這兒,瞧瞧那里,還拿起筆比劃兩下,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蕭言拿著毛筆對著宣紙,正在尋思是不是畫一堆王八的時候。就聽見背后蓮弓輕響,衣衫細瑣,一縷香氣縈繞廳中,正是有一麗人從內繞出,直入而來。 蕭言頭也不回的淡淡道:“廳中也不設座,不是待客之道。要是下馬威的話,就不必了。蕭某男兒,可以直中取,也可以曲中求。低聲下氣巴結討好,卻是不會。” 在他身后,響起了一個清清淡淡的聲音,一聽到這個聲音,似乎就能讓人想到雨后墻上被洗刷得干凈的爬山虎,就能想到遙遠記憶中大學校園里面穿著白裙子抱著書本的某個清麗身影。不嬌媚,不濃艷,卻就這樣直入心底。 “…………此處是小女子畫室,沒有坐著做畫的道理。一時疏忽,忘了設尊客之座,還請恕罪…………直中取便是直中取,到了曲中求,那就和低聲下氣巴結討好沒什么區別了。小女子見識淺,這點不解,可請蕭顯謨解惑。” 蕭言回頭,入眼之處,就是一個高挑清麗的身影,秀發如云,高高盤起,略有一絲垂在俏臉之側。身上服色裝束淡雅,卻更襯得這個高挑清麗的身影纖腰只有一束。 這個女子已經沒了多少青澀的容顏,一雙丹鳳眼,鼻挺唇淡,肌膚瑩白如玉,真可稱得上吹彈得破四個字。少婦的肌膚本來就比少女更滋潤光潔一些,眼前這個女子肌膚的細膩光潔,可稱蕭言在兩個時代所見到的所有女子之最! 這個女子,怎么看怎么讓人覺得舒服。容顏也許不是最出色的,但是一定經過了最精心的修飾。每一舉動,都自然而然直到男人的內心深處。如果不是天生,真不知道要經過多么嚴格的訓練,才能到這種地步! 在這一刻,蕭言在心中蔚然長嘆,趙佶啊趙佶,原來你喜歡的就是這種小清新的風格啊。要是放在自己來的這個時代,趙佶一定是玩弄大學里面清新女大學生的藝術系鬼畜中年教授。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