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旁邊軍將聲音壓得比他還低:“如何動手?諸軍都看著,此刻城中,有多少云內之人?孟暖無罪而誅,云內出身軍士如何不離心?應州也不必守了…………再說麻五陳良他們幾個是孟暖救下來的,沖著他們顏面。也不好馬上就將這廝砍了。” 高乙躊躇一陣,也知道難解。帶兵之人,知道軍心固則可恃,軍心不固哪怕有萬仞堅城也不足為憑。孟暖今夜算是立下大功,還就這樣砍了。軍中那么多云內出身軍士只能覺得復遼軍核心這些外來軍馬不把他們云內之人當人看待。作亂也許不會,可絕不會出力死戰。現下孤軍死守,女真韃子逼城,還有援軍不斷而來,正要上下一心,哪能平白自亂軍心? 他不甘心的嘀咕一聲:“不知道怎的。俺就看這廝不順眼。陰沉沉的,也不知道鎮日在想些什么…………” 身邊軍將嘆息一聲:“讓公主與湯將主去處斷罷,俺們看著就是…………老高,俺總覺得,俺們說不得就要交待在這里。只求多殺幾個韃子,不要虧了鳥本!” ~~~~~~~~~~~~~~~~~~~~~~~~~~~~~~~~~~~~~~~~~~~~~~~~~~~~~~~ 馬蹄響動之聲在夜色中傳來,火光之下,就見郭蓉湯懷等人,帶著幾十名扈衛疾馳而來。 郭蓉策馬在最前面。雪花在她披風上已然落了薄薄一層,俏臉臉頰也被寒風吹得通紅。一雙黑而細的眉毛皺得緊緊的。身后扈衛大聲通傳:“蜀國公主到!” 此間守候軍將士卒。紛紛躬身見禮。趕緊讓出一條通路來。郭蓉點點頭就算招呼過了,旋風也似的直卷進去,第一眼就看到恭謹拜伏于地的孟暖,還有他麾下那些垂頭喪氣的士卒。 郭蓉緊緊咬著一口白牙,居高臨下的打量了孟暖一眼,冷冷開口:“孟將軍,這是怎么一回事?” 孟暖頭深深拜伏在地,不敢抬起:“末將死罪,約束部下不力。公主當面。還有什么可以自辯的?但請公主只罪末將一人,末將麾下這些兒郎,一時為人蒙蔽。現女真韃子逼城,將有大戰,這些兒郎還請公主許他們戴罪立功,為公主大業出力…………至于罪將,任憑公主處斷。雖死無恨。” 郭蓉一手緊緊捏著馬鞭,柳眉已經快擰成個疙瘩了。下意識的在空中揮舞了兩下馬鞭,卻未曾開口。 遣在孟暖身邊的麻五陳良等人,對望一眼。終究還是上前,對郭蓉躬身行禮:“沈驢兒作亂,變起倉促,末將等無能,未曾防范在前。孟將主斬沈驢兒,有功無罪,還請公主明察。” 郭蓉咬著嘴唇,沒好氣的答話:“這些我都知道!先退下去,好好養傷!” 她現在的確頭疼得很。一場亂事,未曾大作就被平定。這本是好事,可偏偏定亂的就是孟暖! 這人到底是什么樣的,郭蓉已經完全拿不準了。在趕來路上得到最新消息的時候,郭蓉與諸將相顧愕然,一時間真盼望這亂事真鬧起來,好名正言順的除掉孟暖此人! 可事到如今,如何又能下手? 無數道目光集中在郭蓉身上,其間多有云內出身的軍士。 孟暖占據應州,算是本鄉本土之人。雖然統治應州的時候他也沒行什么善政。而是逼迫四下塢壁堡寨竭力供應他那上千軍馬。可對于外來的復遼軍而言,就算是代表云內投靠復遼軍之輩的了。就這樣輕易誅除孟暖,只有讓軍士離心,應州城塞再堅,也不足恃! 正因為女真韃子逼迫應州城下,所以想除掉孟暖這個不安定因素。而也是因為女真韃子逼迫應州城下,又不能無罪而誅孟暖,引得軍心生亂! 這幾乎就是一個無解的怪圈。 此時此刻,不僅不能殺了孟暖。還必須有所褒獎優遇,以安軍心。而孟暖麾下那些參與了作亂的軍士又如何處置,也極難措手。不懲不足以震懾全軍,將這些軍士全部從孟暖麾下調離,殺幾個人之后再打散編入其他隊中。可這就不是在懲治作亂軍士,而是在懲治孟暖了。可不動孟暖掌兵權力,又如何能安心? 哎呀,好頭疼!若那壞人在,就能理清這一團亂麻了罷? 諸將看著郭蓉在那里蹙眉沉思,誰也沒有開口。現在沒人有什么好主意。都覺得左右為難。可現在這么多人眼睜睜的看著,城外還放著女真韃子的軍馬,豈又能一直這么僵持下去? 孟暖突然膝行幾步,離郭蓉座騎更近一些。仍然拜伏在地并不抬頭:“俺以性命擔保,俺與兒郎們,愿為蜀國公主效死!罪將側身應州久矣,自許為此間之人,女真韃子驅趕應州生民,若驅豬狗。罪將與女真韃子不共戴天!罪將兒郎一時糊涂從亂,當戴罪立功以自效。請蜀國公主許俺領五十軍馬。出而守山下甲字堡!女真韃子若撲應州城塞,罪將敢保讓他們在甲字堡前就尸積如山,不得寸進半步!” 應州主城塞,依山而建,一條通路沿著山勢直抵主城塞前。沿著這條通路,從低到高修筑了四個堡寨,都是土木堆石建成的。兩兩相對,控扼通路,互相之間距離弓矢可接。用以拱衛主城塞。 外敵攻擊應州主城塞,沿路直進的話。這四個小堡就能兜著他們屁股打。讓他們陷入四面如雨而下的箭矢當中。而沿著一個個小堡啃過來。則主城塞可以在這小堡的掩護下自由轉用兵力,隨時出城而擊,牽制敵人攻勢,支援小堡防守。如此防御體系,配合險要地勢,應州真有難攻不下之勢。 孟暖所請,就是出守居于最下面的一處小堡。直面女真軍勢! 他主動提出的這個處斷方法,郭蓉連同諸將一想之下,竟然是利多弊少。孟暖挑幾十名心腹出外。就是放棄了留守城中其余軍馬的統帥權力,大可打散了分編,這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就此煙消云散。孟暖就領幾十軍馬,遠處城外,還能生出什么亂事來? 最壞結果,無非就是孟暖獻堡而降。可甲字堡位于地勢最低的所在。只要其他堡壘。主城塞不失,單用弓弩,就能讓女真韃子在甲字堡中立足不定。起不到什么依托的作用。想破應州,還得一層層的啃上來! 說得直白一點。說不定孟暖真的獻堡而降,大家反倒松了一口氣!更可名正言順的處置孟暖留下的軍馬,將其牢牢掌握在手中。據堅城,無內憂,上下一心。諸將自有信心,可在應州死守到援軍到來的那一刻!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