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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補天裂 第十三章 大婚(完)-《宋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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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茂德帝姬這些時日,一直過得渾渾噩噩。

    雖然身為天家帝姬,得到趙佶百般寵愛,在大宋這個范圍之內,只要不超過時代范圍,家法限制——就是這家法限制,對于有趙佶這么一個行事輕易的父皇圣人而言,也是有相當彈性的。茂德可謂是能做到心想事成。

    可是茂德從來要的不多,她羞怯得近乎于自閉,善良得近乎于懦弱。只想有一個安靜的小天地。少見生人,少遇到麻煩事情。只要能陪著圣人和娘娘,每天跟在嬛嬛妹子屁股后面打轉,就于愿已足。

    什么天家富貴,茂德從來不覺得如娘娘那般守著一大堆上百萬貫的家當體己有什么意思。所謂帝姬終當尚駙馬都尉,茂德連生人都覺得怕,與一個男人同床共枕,茂德恐怕會羞怯得爆體而亡。

    誰也不知道原來她過得日子能持續(xù)多久,茂德也不愿意去多想。只要這安靜的人生,能多一天便是一天。

    偶爾娘娘提及,茂德也只有在心底無奈的嘆口氣。只求將來的駙馬都尉,和她一樣是個畏弱不愿生事的人。哪怕這駙馬如小王都尉一般鎮(zhèn)日在外風流,以茂德個性,也許還樂得這駙馬都尉少來打擾于她。

    蕭言,茂德曾經見過。一開始只是圣人身邊一個應奉財計的弄臣而已。南歸之人,才到汴梁,就擺弄出了球市子這種過于喧囂,過于熱鬧的新鮮花樣。還引得圣人出禁中,帶著她和嬛嬛一起去看熱鬧。

    球市子的嘈雜,球場上那些漢子們的拼命爭搶搏殺。汴梁百姓握著賭牌瘋狂吶喊的模樣。讓茂德只是覺得一陣又一陣的頭暈。怎么也不知道這種球戲與博戲混合在一起的新鮮玩意兒。到底有什么意思。怎么還有海量的財貨。在其間滾動?

    然后就撞見了蕭言。

    這個男人。眉目英挺,腰背筆直,眼神銳利得似乎如上古神兵一般。一下就能刺進人的心底!說句實在話,哪怕匆匆一遇,就各自退避。茂德在那一瞬,就覺得自己是在大灰狼面前毫無抵抗能力的小白兔,站都站不穩(wěn)了!

    那種侵略性,那種剛猛精進銳意而前的男兒氣。濃厚得簡直讓茂德害怕到了骨子里。茂德下意識的就覺得,自家那點小確幸,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xiàn),從此就要天翻地覆一般。

    圣人為什么就愿意提拔這個看起來就很危險的男人,還將他留在身邊?難道圣人就看不出來,這個男人與大宋慣常那些詩酒風流,四平八穩(wěn),風度儀態(tài)儼然的兗兗諸公,完全不同么?

    那個男人眼睛里面,胸膛之中。熊熊燃燒的,就是一團烈火!

    很多自閉的人。就是因為對世上人心變幻有一種天然的敏感直覺,能從笑意中看到危險,能從殷勤中看到險惡。所以才寧愿退回自己的小天地中自給自足。茂德正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

    那日回到禁中之后,圣人興致很高,與娘娘對飲。還讓自家兩個心愛的女兒作陪。圣人與娘娘就很是興奮的談及球市子收入,還有蕭言提出的新鮮設想,依托球市子發(fā)債。一舉就能搜刮數百萬貫財貨奉入禁中。

    談到蕭言這南來子有如許理財的奇思妙想,甚而還超過只會發(fā)鈔的蔡京。圣人與娘娘都是眼睛發(fā)亮,興高采烈。

    而茂德只是難以理解,圣人與娘娘已經富有四海。若是一時朝中要用兵,要賑災。自家儉省一些就是,何苦十余年如一日的興建艮岳,從江南不斷催運花石綱?為什么就為了一些財貨,將蕭言這等危險人物留在身邊?

    那個時候,茂德帝姬與蕭言之間地位還是天差地遠。雖然敏銳的感覺到蕭言會給天家生活帶來巨大的變故。可茂德從來未曾想到,這變故來得這般快,來得這般猛烈!

    一夜之間,圣人退位為太上,自家大兄趙桓變成了廢太子,而三哥哥為蕭言矯詔扶持上了大宋君王之位!

    自己和嬛嬛,還要跟著娘娘,去求那個蕭言,請他能善待圣人,不要不明不白就報出個太上暴斃駕崩的消息。

    那時蕭言,再也不掩藏他的鋒銳。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的鬢發(fā)已然如霜。可是這般,卻平添了十倍的肅殺之氣!而茂德可以感覺得到,他胸中火焰,燃燒得更加盛烈,仿佛就要將她熟悉的大宋天地,重新焚燒煉化一遍!

    天家一家,從延福宮中,遷到原來蕭言的別業(yè)。在重重甲士的監(jiān)看之下。生死俱都在蕭言的掌握之中。

    事情已然如此,茂德也平靜的接受下來。此間別業(yè),比起延福宮中狹小。一應供奉養(yǎng)贍,自然也比不上圣人高居九重,富有四海的時節(jié)。可只要家人尚在身邊,嬛嬛妹子猶自沒心沒肺的在這別業(yè)中竄來竄去,對茂德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沒了權位,從此為蕭言階下囚。這樣蕭言應該滿足了,應該容許他們卑微而平靜的過下去了吧?

    可人與人之間的爭斗,就像茂德一直恐懼的那樣。從來未曾有過停歇的時候。

    圣人和娘娘,還有一夜衰老許多的梁師成,鎮(zhèn)日在一起,總在密密的商議什么,籌謀什么。隨著外間傳來的只言片語或喜或悲。對這一切,茂德也只能感到無能為力,也變得加倍的自閉。

    到了最后,就是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蕭言就要為她的駙馬都尉!一切禮儀從簡,近日就要成禮。而看圣人與娘娘那抑制不住的喜色,仿佛是恨不得馬上將她送到蕭言的床上!

    在那一刻,茂德拼命維持住的那個脆弱的小確幸世界,終于崩潰。

    小啞巴前來探問兼示威告誡的時候,茂德雖然強撐著天家女兒的尊嚴。那不過也是下意識的舉動。其實內心,早就已然惶惑得不知如何是好。

    逃。逃不掉。反抗。沒有這個勇氣。而且又從何反抗而起?

    茂德也想到過死。可是自己若是死了,還在蕭言掌中的圣人和娘娘,又會遭遇什么樣的下場?更不必說,現(xiàn)在還將從禁中遷出來,當做一場公主復仇記這般好玩游戲的嬛嬛妹子了。

    所以這些時日,茂德已經失去了對世界的感覺,失去了對自己的把握。只是一天又一天這般渾渾噩噩的過著。仿佛沉入了水底,身周發(fā)生的一切都模模糊糊。變幻流離。

    直到今日拜別圣人和娘娘,告別嬛嬛妹子的時候。嬛嬛將一把銀柄小刀送入她袖中。茂德才仿佛找到點方向。

    也許可以和這蕭言,同歸于盡?此前娘娘也無意間說過,蕭言勢力,完全就是以他的本事赤手空拳建立起來的。一旦蕭言不在,則這根基并不穩(wěn)固的勢力,就會土崩瓦解。那時候,圣人復位,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蕭言對自家安全看得甚重,身邊總有數百如狼似虎的甲士拱衛(wèi)。更不用說在汴梁周邊他隨時可以調動的數萬大軍。哪怕蔡京之輩,也只敢暗地行事。生怕將蕭言惹急了,血洗汴梁,魚死網破,并不是蕭言做不出來的事情!

    自己刺殺蕭言,說不得也要為蕭言麾下甲士萬刃分尸。可這樣,也就算是回報了圣人和娘娘的養(yǎng)育之恩。而嬛嬛妹妹,也可以繼續(xù)她無憂無慮的生活。只是偶爾念及姊姊,才灑下幾點眼淚罷?

    這個念頭在那一刻突然閃現(xiàn),讓這從來不知所措的美貌帝姬仿佛找到了一點方向。可是刻在骨子的畏懼怯弱,讓這念頭也是忽明忽暗,一直都沒有準定的時候。

    只能將這銀柄小刀緊緊的握在手中,仿佛這就是茂德最后的依靠。

    被送入燕王府邸,像一個被操弄的木偶一般行禮如儀,然后就在婚床上靜坐等待。時間慢慢流淌而過,茂德帝姬心底,越來越像是一片空白。這燕王府邸中,仿佛隱藏著無數怪獸,隨時會咆哮而出,將她吞入腹中,然后將圣人和娘娘也撕得粉碎,最后將整個大宋涂染成猩紅血色!

    這樣恐懼的幻夢,不斷閃現(xiàn)明滅。直到一雙男人的手,輕輕掀開她面前珠簾。

    映入眼中,就是那張英挺的男兒面孔,還有鬢邊星星點點的白發(fā)。最為醒目的,還是那銳利如劍,直刺入人心底的眼神!

    在這一刻,茂德腦子已經變成了完全一片空白,接著連她自己都沒感覺到,一刀就捅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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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言也再沒有想到,這美貌絕倫的軟妹帝姬,居然見面就是一刀捅了過來。

    也許是經歷的戰(zhàn)陣和朝爭兇險實在太多,這個時候蕭言還能理智的分析這突如其來的刺殺。

    茂德纖纖玉手握著的銀柄小刀,不過是儀刀也似的裝飾品。最大的用場,也許就是裁紙削水果。刀鋒鈍平,完全沒有打磨開鋒到可以予人重創(chuàng)的地步。而且就憑著那最多大半根手指長的刀身,能撕開今日自己身上穿得重重疊疊的衣服就不容易了。

    而且茂德帝姬握刀手勢也完全不對,平著刀身就刺過來了。但凡刺人胸腹,取的就是低位。開刃一面應當向上,防止對方隨手將刀子拍落。而且就算開刃一面向上,憑著茂德那點手勁,那顫巍巍的抖索樣子。能扎出血來,都算是茂德帝姬今日人品大爆發(fā)!

    自從自己穿越而來,大宋天家趙姓之人,還談得上有運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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