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當汴梁之外,大宋數支軍馬縱橫馳奔,圍繞著汴梁這個大宋中樞角力之際。 汴梁城中,這些時日卻越來越是安靜。仿佛沉入了水底,周遭一切都是模模糊糊,和這座繁盛都市,直沒什么相干。 汴梁文臣,筵宴往還少了。燕王蕭言,不住向朝廷請御駕親征的表文也不再是一天一份了。就沿著黃河上駛而來,轉入汴河水關往來的行商船只,三兩日來都沒有一條船泊岸。 這倒不是沒有先例,春水暴漲,黃河崩騰。下游何處決了堤堰。水位暴降,斷了往來船只在大宋歷史上也不是一次兩次。 從伐燕前后開始,朝廷所有資源都投入到了連場戰事當中。僅有一點治河經費,都撥給了汴梁本身以及上游河道,怕上游決口泛濫到汴梁這里。至于下游黃河,就停個幾年也罷。現今朝廷更沒心思問這個事情了,只是坐等萬一下游決口,地方郡縣將公文行上來。至于是否處理賑濟,什么時候行賑濟修河之事,都要等汴梁這一局決出勝負來再說。 在這樣莫名沉郁的氣氛之下,時日一天接著一天的過去。局中之人,只覺得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蔡京這些時日,已然不去東府辦公了。而是死死守在家中,一眾家丁下人,都暗自里給了兵刃,悄悄的將幾層院墻加厚。甚而還招募了上百市井所謂壯士養在外院,每日只是好酒好肉伺候,隔天就亟發豐厚賞錢。指望緩急時候這些所謂壯士能出死力。外間仍然以示安閑如常,甚而帶著姬妾兒女出去踏春了一次。 東府諸公,也只是輪流入直,等到下直時候。就跟火燒了屁股也似飛也似的奔還歸家。門戶深鎖,少見外客。只有一個兼領開封府尹的何栗,壯盛敢為。常常往來奔走,每日也都在開封府節堂之內理事直到夜深。 所有當道諸公。都在苦候關西與河北消息。 到得最后一兩天,蕭言都已然不上表章了。只是在南熏門外燕王府邸之中沒了音訊。而城中諸公,也緊張得徹夜不眠。蔡京連外在閑雅氣度都擺不出來了,天天裹著一頂風帽,拄著拐杖就在庭院之中打轉。只等向河北,向關西遣出的多少急遞,能將消息盡快傳回來。 日子再難熬,也終有到頭的時候。音問再艱難。也終有傳來的時候。 這一日數名風塵仆仆之人,并沒穿著急遞傳奇服色,而是普通客商打扮,時將近暮之時,匆匆自汴梁城西而入。城門口稍稍有些阻攔,就急得每人都是滿頭大汗。卻強自按捺著不敢生事,等到可以通行,簡直兔子是他們的孫子,朝著州橋方向跑得飛快。 州橋向西三五里開外,正有蔡相一心腹家生下人。正坐在一間酒肆里磨屁股。這些時日,這位家生下人似乎就是長在這里一般,天天從天明坐到晚間刷市打烊。這酒肆位置極好。正卡著通往州橋方向的大路,坐在門口,往來行人,一覽無遺。 今日又是這樣一天過去,眼看得就要上晚飯市。店家小心翼翼過來唱個諾:“郎君晚酒用些什么?” 這心腹下人每日在這里干熬,早就不耐煩出鳥來。就是每日吃食上還能聊以自遣一陣。當下擺擺手吩咐:“去正店將兩角好眉壽,你店中湯羊還可下酒,細細切半條前腿來。其余肴果,你看著安排就是?!? 店家應承一聲。這蔡家下人每日里獨據一張大桌。他這店市口如此之好,翻臺不斷。這卻是耽擱了多少生意。且這位爺爺口味也刁。每日奔走為他買整點酒,買新鮮肴果。就是白跑了多少腿出去。可這是公相府中之人,他什么何等牌面,敢放一個虛屁不成? 最后還得殷勤動問:“這桌卻是挪得甚為靠門,進出之人不休,怕擾了郎君的晚酒。是不是朝內稍稍挪動一些?” 那蔡家下人笑著揮手讓他下去:“你懂個什…………”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眼睛就已經瞪圓。嗖的一聲竄出門外,街市上正有幾騎疾馳而來。這位下人這些時日等得氣苦,攔著馬頭就道:“你們這些廝鳥,卻也曉得回來!里邊等著你們消息望眼欲穿,卻不知道去哪里廝混去了,你們好歹也曉得輕重!” 馬上騎士滿臉大汗,只是低低說了一句:“大事不好了!” 那蔡家下人也登時色變,他自然知道一點自家等的是何等樣消息。這一句大事不好,直是讓他眼前一黑。他是家生下人,和蔡相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是此次汴梁風云中跌上一腳,只怕整個蔡相府數十年富貴,就要化作泡影! 急切之下,不顧自家馬術簡直就是渣,扳著馬鞍神跡一般一躍上馬,坐在那騎士身后,死死攬著他的腰:“快去府中,快去府中!” ~~~~~~~~~~~~~~~~~~~~~~~~~~~~~~~~~~~~~~~~~~~~~~~~~~~~~~~~~~~~~~~~~~~~~~~~~~~~~~~~~~~~~~~~~~~~~~~~~~~~~~~~~~~ 蔡京已然有幾日未曾安眠,身子實在有些頂不住,今日喝了安神茶湯飲子,早早便就寢了。才合眼少頃,就已然被低低的呼喚聲驚醒。睜眼看去,就見自家五子蔡鞗滿臉惶急的自己榻邊等候。 到老蔡京靈醒依然不減,一個翻身就已然坐起,踏足下地。兩只赤腳只是落在冰涼的地上。嚇得旁邊等著伺候穿衣的侍女忙不迭的撲跪在地來為蔡京套上鞋襪。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