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金鼓聲動,.樂文移動網(wǎng) 汴梁中人,滿布街巷。臨街住戶,家家香案,多少車馬,沿著南熏門外官道上散布。路邊野亭,都有負劍長衫文士占據(jù),置酒熱茶,由宵達旦,就等候著一觀皇宋近百年未見之御駕親征威儀。 天方及旦,天子戎車就自禁中而出,隨附出征的充班直之士近千,披甲持兵,所乘都是遼東而來的高頭大馬,護衛(wèi)著天子御駕。這戎車不是那禁中傳承六百余年的唐末之物,而是新趕制出來的征車,厚重肅然,鑲滿銅釘,天子旗車上飄揚,望之只讓人覺得凜然有威。 除了上千隨征班直之外,天子隨從簡單,就是同樣乘車騎馬跟隨隊列的內宦,也外著錦袍,內披甲胄,下裹戰(zhàn)裙。一副雄赳赳氣昂昂,仿佛秦翰李憲童貫等前輩附體的模樣。梁冠上還鑲著野雞翎毛,一派內宦強軍的模樣。 這支隊伍連同耀眼奪目的天子旌旗穿城而過,激起了一陣又一陣山呼海嘯一般的萬歲之聲。可趙楷坐在車上,神色木然,除了只覺得害怕之外,竟然沒感覺到趙家在天下人心目中海油足夠分量,這一次御駕親征如果利用得好,不失為趙家挽回失卻威望的大好時機。 班直之后,又是百官隊列,宗室勛貴隊列,在后默然相從。這百年未遇之盛典,也未曾激起這些相送朝臣心中多大波瀾。 反而更多的是惶恐。 原因無他,除了開國馬上得天下的藝祖親征之外,大宋天子,哪次親征,不是出了大事?太宗親征。高粱河慘敗而歸,差點動搖國本。真宗被寇萊公擁而親征河北,那是大宋第一次生死存亡之機。擁駕親征重臣,沒一個有好結果。而真宗皇帝,親征之后。也變成了假托天書封禪的荒唐君主。 而這一次。情勢之危,還過于以往。因為擁駕親征的,是大宋未曾有過的權臣! 群臣之中。絕大多數(shù),未曾將女真入寇看成多么厲害的禍患。至了不得,如澶淵故事行款之后也能了結,無非就是花費點歲幣歲賜罷了。但是權臣擁駕親征,威福歸于一身。如果再造出幾場大勝來穩(wěn)固威望,是不是在他們這一朝,就能看見禪代之事了? 禪代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大宋統(tǒng)治體系百余年來已經(jīng)穩(wěn)固,既得利益團體盤根錯節(jié)。誰能愿意遭逢一次大洗牌?最主要的,作為統(tǒng)治體系主體的官僚們,誰愿意失去君王與士大夫共天下。這文臣官僚們,好容易才得來的尊貴政治地位? 然則蕭言實在太過強勢,兩次兵亂,翻云覆雨,此刻中樞。已難有抗手。更重建了上四軍,更引入了燕云強兵。就是西軍這等強藩也不得不一時雌伏。現(xiàn)在又有誰敢跳出來的與燕王為敵? 除了一些實在沒有節(jié)操,或者投機性極強的文臣改換門庭之外,大多數(shù)士大夫們還只是隱忍。冷眼旁觀,更謹慎的以待時機而已。 汴梁百姓,歡呼聲如山呼海嘯一般涌動。百姓們驕傲于漢家威儀,驕傲于天子親征,六軍如龍的盛典。只是衷心期盼師出必克,所向皆捷。而朝臣隊列當中之人,未嘗沒有暗中切齒期盼這權臣蕭言在女真面前大敗虧輸之人! 天子旌旗,緩緩穿城而過。等穿過御道,走上狹窄一些兩旁有屋舍的街道時,又是花落如雨。無數(shù)女娘擲下猶帶露水花瓣,以汴梁特有的脂粉香氣,為這些健兒壯行。 班直之士,除了老神武常勝軍中人之外,不少還是從燕地所來軍馬中選拔強壯勇武之士充任。這個時候遭逢這等花落如雨的場面,一個個又驚又喜。馬上男兒抬頭望去,正正與樓上如花笑顰相對。 樓下鐵甲兜鍪,高大雄壯。樓上輕軟風流,秋波顧盼。只有此刻汴梁,才有這般綺麗動人的出征景象。此時此刻,不知道多少投于蕭言麾下的北地男兒,暗自下定決心。說什么也不能讓毀滅了遼國的女真韃子打到這汴梁來。說什么也要在凱旋之后,穿著戰(zhàn)痕累累的盔甲,夾著帶有紅纓的兜鍪,再上此樓,問問這女娘,還記得當日擲花與俺的景象么? 這樣滿城花落如雨的氣象之中,天子旌旗,終出南熏門外。 在南熏門外,又出附廓民居,早有大軍夾道而立。一個指揮又一個指揮的列成方陣。全是神衛(wèi)軍中精心挑選出來的精銳之師。不少已經(jīng)是第二次經(jīng)歷這從汴梁出征的景象了。第一次是奉蕭言之命尋晃一槍,這一次卻是真的去尋女真韃子,做分出生死的決戰(zhàn)! 步軍全部披甲,手持如林長矛,站得筆直。騎軍每一指揮,都是一色的馬匹,旗幡林立,煞氣騰騰。鋪滿了視線范圍之內。 數(shù)千大軍,咳唾不聞,只能聽見輕輕的甲胄碰撞之聲。 當見天子旌旗之際,早已等候許久的鈞容直,頓時奏起天子發(fā)六軍以討不臣的黃鐘大呂之聲! 數(shù)千完全用金屬包裹起來的大軍之中,一騎緩緩而出。白馬黑甲,兜鍪紅纓,在汴梁晨風中輕輕拂動。 馬上騎士,腰背筆直如劍,兜鍪下面孔劍眉星目,雖然仍然顯得年輕,卻別有一種掌天下生殺予奪之權的威嚴。 正是燕王蕭言! 無數(shù)目光,追隨著蕭言一人一騎而緩緩轉動著。 南熏門而出的天子儀仗,也停了下來,班直之士向兩邊布列開來,讓出天子戎車。而跟隨在天子戎車之后的朝臣,也紛紛下馬,向著蕭言深深行禮下去。 蕭言也翻身下馬,摘下兜鍪,露出鬢邊白發(fā)。他緊緊繃著面孔,甲葉鏗鏘作響中舉步向前,突然單膝跪下:“臣,燕郡王蕭言,敢奉天子御駕親征而出。愿為天子前驅,以討不臣,以掃四夷!” 數(shù)千甲士,發(fā)出一聲整齊響亮,也全都持矛單膝跪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