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吳敏哼了一聲,森然道:“什么南逃?這是向南退守!蕭言將局勢敗壞得如此。不早做布置,難道讓女真大軍直沖過黃河么?” 江偉趕緊賠罪:“安撫說得是…………前面有軍馬阻路,是不是讓大隊暫歇一下?末將先遣人去打探一番,弄清楚虛實了再做打算。” 吳敏語氣更為森然:“不就是神武常勝軍后路大營生出來的事情?國難之際,還要在此設卡盤剝南下避亂百姓!你麾下如許人馬,難道就沖不過去?那還要你何用?” 吳敏抬手堅定前指:“某是大宋帥臣,身負一路重任,但看誰敢于攔在某的面前!耽誤了本帥軍機,這支人馬,全都要軍前正法!江都監。你要誤了本帥布置河東路南面軍務措置之事,本帥同樣要行軍法!” 對于今夜吳敏,江偉有著說不出來的畏懼。這些為帥臣的大頭巾。個個都是心狠手辣! 他再不多說,遣身側親衛傳令,原來有些慢下來的大隊,再度向前涌動。本來借機還想稍稍喘息一下的大隊甲士只能再度打起精神來。個個都在心里大罵。 你這鳥安撫空著身子騎馬,可在你嚴令之下俺們卻要披甲!好馬壯健牲口都用來拉車,拖著財貨和安撫幕中的幕僚。俺們騎著搜羅來的劣馬走騾,于途掉隊之人不少,也沒見你這鳥安撫回顧一下。難道就這么急著到南面投胎去? 江偉緊緊拱衛在吳敏身邊,一路向南。山口處閃動的火光越來越亮。而可以見到猬集在山口道路處的百姓越來越多。 不知道為什么,吳敏此刻胸中一顆心越跳越快。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口干舌燥之下也在隊列之中越來越向前,江偉也只能緊緊跟著。 不管什么。只要沖過此間,就離開了太原府這處死地。某吳敏一生事業,還大有可為! 火光之下,涌涌猬集的百姓之前,山口道路處景象,終于為吳敏看得分明! 山口道路處,已經挑起了幾十根樹皮還未曾剝掉的木桿,上面懸著一顆顆的人頭! 無數百姓手中舉起的火炬,將這些人頭扭曲的面容映照得分明,都是一個個棄城而逃的大宋官吏。那個進士出身,從樓煩一路跑到太原,到安撫使衙署吃點熱湯餅,稍稍恢復過來,又用隨身重金求購了一匹馬,繼續向南而逃的樓煩知縣,也在其中! 如林木桿之下,肅然而立數十名騎士,未曾披甲,輕身而來。人人身上戰袍滿是泥塵,站在山口道路處,就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鐵壁。每個人手中拔出的長刀在火光下都是血跡殷然。 那是一個個拋去自己職責,拋去本該守護的子民,帶動整個太原府崩潰的大宋官吏頸項之血! 幾十騎中,一騎蕭然而立。馬上騎士裹著已經顯得有點敝舊的黑色披風,身形瘦削挺拔,雙眉如劍,雖不過三十的年紀,兩鬢已然白發如霜。正冷冷的看著這拼命向南逃竄的上千甲士組成的大隊。 火光中,吳敏和這名騎士目光對撞,只覺得這森寒的目光,一下刺穿了他的肺腑! 燕王蕭言!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他為什么會在這里?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無窮的恐懼,一下就緊緊攥住了吳敏的心臟,讓他眼前一黑,差點就從馬背上跌落下來。轉瞬之間,吳敏就反應了過來。 不管蕭言是怎樣趕到這里來的,他就是要借人頭,安定河東人心,來挽回這一場危局! 吳敏猛然嘶聲大吼:“沖過去。殺了這些濫殺大宋官吏的賊寇!但過此間,人人賞十貫,遷一轉!江都監。江都監,殺了這些賊寇。某保你為三衙管軍!若是不應,則某一家俱都天誅地滅!” 吳敏這般狂亂之態,讓身側江偉駭然。無數道麾下兒郎的目光都望向了江偉。誰都看得出來,面前擋路之人絕不是賊寇,而吳敏反應,只表明這些人馬,有了不得的來路。到底該當如何是好,江都監你卻發話啊! 江偉策馬立于吳敏身邊。汗如雨下,口干舌燥。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而在遠處,看著狂亂作態的吳敏。蕭言冷冷一笑。 大軍擁御駕出征,自然動作快不了。可得到了緊急軍情,自己卻可以輕身兼程趕來! 當在這狂濤巨瀾之前,當在這崩塌下來的賊老天之前! 蕭言深深吸了一口氣,大聲怒吼。 “我就是燕王蕭言!凡棄城而逃之輩,但為官身,誅之不赦!我蕭某人在,這太原就不會陷落!但為大宋軍中將士。就隨我蕭某人回返!無數袍澤猶在北血戰,你們有何臉面南逃?就算是為了河東路的父老百姓,也該拿出點男兒血氣!我蕭某人便在此。身側就幾十騎護衛,八日夜兼程疾馳,也沒了廝殺的氣力,你們想踏過蕭某人尸身繼續南逃,也不是多難的事情!蕭某人就在這里等上五息,或者隨我向北為河東父老而戰,或者就殺了我繼續向南,一輩子都是個拋棄祖宗廬墓,為鄉人所不齒的懦夫!” 大吼聲中。蕭言高高舉起右手,五指張開。毫不遲疑,已然屈下了一根手指! 他身邊那些騎士。默然挺刀,向著蕭言身邊聚攏,五息之后,若這支軍馬繼續向南,他們就拱衛著蕭言,直到戰死的那一刻!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