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百姓們負土囊石,哭喊著組成一道人浪,向著低矮的樓煩縣城城墻涌來。 西面女真軍陣,東面雜胡軍陣,將他們夾在中央。在背后還有女真甲士,揮舞著雪亮的長刀,斬殺著落后之人,卷起一蓬蓬血雨,驅趕著百姓們壓榨出最后一分氣力狂奔。 更有女真騎士縱馬在后奔馳,拉出一道道塵煙。塵煙中不時一箭發出,往往就有一名百姓倒地。 這種最為殘暴造就的恐懼,已經讓這些百姓們忘記了面前是同樣大宋子民保衛的城池,只是想從這些殘暴的女真韃子手中活出來。 只要投三包土,就可以歸家! 而城墻之上,數百張弓弩張開,床弩也格支格支的上好了弦,搭上了粗大的鐵箭。每個人都牙齒咬得緊緊的,卻沒有一個人松弦而發。無數道目光,只是投向都如虎和李義忠。 將主,該怎么辦?將主,該怎么辦! 驅民博城,歷史上比比皆是。可如許殘暴的末世景象,在大宋已然數十年甚而上百年不得見。 雖然日子在近些年漸漸艱難了不少,可出門總還能指望平安回來,每日兩餐不管好壞還能混個肚圓。這樣平安的日子,似乎能天長地久的下去。 但是這所有一切虛假的平安景象,就在女真韃子鐵蹄突然南下之下被踏碎。才讓大宋子民恍然發現。這些年來所謂的豐亨豫大,其實已經悄然耗盡了大宋的元氣。而北地胡虜,經過了又一輪的興起。與大宋同樣虛弱下去的契丹。已經滅亡。而殘暴的女真。其毀滅性的武力,正在巔峰! 一次次北面胡虜的崛起,就代表著漢家文明的一次劫難。 不用說中唐以降中原腹地上的血腥廝殺,就是澶淵故事都遠去數十年。陜西戰事,所謂西賊與宋相持數十年,其實連陜北的千溝萬壑都無法突破。 契丹與黨項其實也在慢慢的衰落了,所以在趙宋統治體系在幾十年承平歲月當中朽裂得只剩下一個架子的時候。絕大多數人還以為這樣的日子還會長久的持續下去。可當一個更兇猛,更殘暴的胡族在北面如狂瀾一般崛起的時候。這個朽裂的框架,虛假的安全,卻是一觸即潰! 真正的戰亂終于降臨,真正的末世也終于降臨,就在這樓煩城下! 在沒有蕭言的時空,這毀滅的狂瀾,就這樣席卷了半個北中國。然后就是百余年后更為黑暗的沉淪。 可是現在呢? 李義忠渾身顫抖,號令就堵在自家喉間,卻怎么也說不出口。而在他旁邊昂然而立的都如虎,猛的一閉眼睛。突然吼聲如雷一般炸響! “直娘賊,放箭!” 他猛的傾身從垛口探出。死死瞪著那成千向著城墻涌來的大宋百姓,死死瞪著在他們身后的胡虜。仿佛要將這場面牢牢記在心中,哪怕千年萬載,也絕不忘卻! 在都如虎的身邊,數百張弓弦猛然顫動起來。 每一聲顫動,都帶著嗚咽。 不知道多少軍士,在松手放弦,或者扣下牙發的時候,都閉上了眼睛。 羽箭駑矢如飛蝗一般激射而出,都如虎著魔一般看著眼前一切。所有的景象,在他視線中仿佛都放慢了動作。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