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又一輪駑矢橫掃女真步軍陣列,這一次再不是三輪弩機疊射,而是所有還能端起的弩機,都在這一刻扳動了牙發! 六十步距離所發出的駑矢,非是身披兩層步人甲這樣的遮護,根本別想阻攔得住。而女真射士縱然裝備已經相當精良,身上也只是薄薄一層無袖鐵鱗甲而已。 女真人步射陣列,有如被一場狂風掃過的麥田,一群群的倒伏下來。十個謀克兩千步戰射手,排成的陣列足有六七層,在有的地方,最后一排都被射穿,從縫隙之中,都可以看到陣后女真重甲步戰之士的匆忙調動! 戰陣之中,女真步射之士的組織,在這一刻幾乎完全被打垮。縱然還下意識的站定陣列不敢后退,可已經完全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擊。殘存軍士,只是呆呆的看著身周層層疊疊堆積在一起的尸身,還有拼命掙扎哀嚎的傷者,一時間已然完全不知道該做什么是好! 縱然女真步軍組織得宜,軍法森嚴,勇氣戰技都相當精強。可是面對面的扎住對射,這天下最強的還是漢家精銳步軍! 當然這樣戰局的出現,也是難得一見。戰場范圍的限制,雨天對女真最強的騎軍的限制,女真東路軍還未曾領教過蕭言麾下強軍的戰力,種種樁樁因素湊在一起才出現了這般場v⊥,¤。本來以為還能占據一定上風,掩護陣后重甲步戰之士上前,摧枯拉朽的突破宋軍陣列,最后收獲一場大勝。最終結果卻是女真這十個謀克的步射人馬陣列幾乎被打散! 拔離速身邊旗號亂晃。號角頻吹。拼命的在調整自家陣列。 集結在步射軍馬陣列之后的重甲步軍。也有十二個謀克的建制,盡數都是新建的熟女真謀克。編制甚滿,披甲上陣的強壯足有兩千二三百人。縱然對南人戰力頗為輕視,但凡上陣,女真軍將也不是傻子,能集中優勢兵力自然不會去與南人公平對戰。 這些甲士也是雙方開始對射之后才開始起立披甲,不然從一開始就嚴陣以待,哪怕是白山黑水中一路殺出來的老女真那些牲口也得消耗大半精力。本來以為還要等待一陣時間雙方才能分出一個勝負。然后在射士的掩護下向前突擊。 結果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不過短短數輪對射,自家厚實的步射陣列幾乎就被南人駑矢射垮打穿。而拔離速緊急調動他們上前出陣! 兩翼猬集著的女真重甲步軍,同樣是排成兩個寬度不大,縱深甚深的沖陣陣列。這個時候大隊人馬,就隨著號角之聲大步向前,一名名女真謀克蒲里衍牌子頭大聲怒吼,揮舞著手中的長大兵刃,鼓動麾下士氣,驅趕著麾下人馬。直撞入已然堆滿了雙方射士死者傷者的血腥戰場之中! 女真射士這個時候幾乎已經垮掉,雖然未曾崩潰后退。但是也失去了在軍將組織下換陣讓出沖擊通道的能力。就這樣被后面涌上的大隊重甲之士推擠開來,戰場一時就變得有些混亂起來。女真軍馬的兇悍本色在這一刻也展露無遺,雖然陣型有點混亂,但卻沒有停下來整理隊列,幾乎所有人都在竭盡所能的繼續向前,形成一個個鋒矢箭頭一般,似乎堅信雖然步射不利,但是憑借他們這些重甲步戰之士,仍然能將南人砍殺得大敗虧輸,將這戰局完全扳回來! 與之同時,拔離速也調動了四個謀克的人馬在他旗號之前列陣。 本來女真大陣中路頗為空虛,以為單憑厚實的步射陣列已經足可以抵擋南軍發起的沖擊。現在前面步射陣列垮下來,中路缺口就必須堵上。說不定還得拔離速親自帶隊上陣,沖中央方向反擊回去! 四個謀克的女真步軍看到拔離速下達的旗號命令,還有聽見急促的號角聲催促之后,頓時變向,分從左右兩翼氣喘吁吁的趕回來,在一片甲胄碰撞之聲中站定位置,各色長兵刃如林一般前突而出,仿佛兇獸伸出的一排排獠牙一般! 在拔離速還緊急調動了主要集中在北翼的騎軍。那六七百騎女真甲騎,也催動坐騎,準備沖撞向前,這個時候,贏得一點牽制南軍調整部署的時間也是好的。這個時候,縱然戰場不利于騎軍沖突,作為女真軍中最為強悍的組成部分,又如何能不出陣沖殺? 布置完這所有一切,拔離速就下了奚車,翻身上馬,直領親衛謀克集結成密集陣列。布置在列陣的四個謀克步軍之后。這個時候已經不必再做什么指揮調動了,重甲步戰之士上陣,騎軍上陣,南軍不用說也要在贏得對射之后掩護投入大隊重甲步軍,雙方就要做真面目的交手戰,剩下的就看雙方真正的廝殺水準了! 拔離速操起一桿長柄鐵錘,厲聲大呼:“就看看南軍還有什么本事!最后站在這片戰場之上的,只會是俺們女真兒郎!” 正在遠處觀望的宗弼這個時候也身形一動,似乎要沖下土丘親自率領親衛謀克投入戰場。但是終究是穩住了身形。一處戰場容納能力終究是有限度的,更不必說這只是一塊沿河展開的狹長戰場而已,不管是易縣城西面還是易水北岸,都已經被投入的兵力擠得滿坑滿谷,就算宗弼領軍加入,添亂的可能性更大。 女真軍勢若勝,宗弼更不必親身上陣。只有水陸兩面都垮下來,才有宗弼親自上陣穩住敗局的余地。這個時候,也只有觀望而已。 宗弼臉色鐵青,從來沒想到投入重兵的水陸兩方面戰事,竟然打成了這般局面!不管是守衛易縣城的龍衛軍,還是浮河來援的天武軍。這些南朝燕王蕭言所建立的軍馬,都是超出他們預料的精強能戰! 此時此刻,連一直信心滿滿的宗弼。都已經不知道這場戰事最終結局到底會是怎樣! 宗弼猛的擺手下令:“全都上馬列陣。等候某的號令!” 宗弼身邊親衛搖動旗號。圍著土丘的六個謀克女真鐵騎全都上馬,每個人都神色凝重,已然做好了最后加入這場惡戰的準備! 在更遠處的一座土丘之上,設立的是宗望的丈二黑色錯金大矗。在這土丘之上,甚而都支起了一處四面都敞開的帳幕,一眾東路軍的重將,多半都在其間,坐在胡床之上觀望著這場由宗弼親自指揮的戰事。 宗弼是行事極其耐勞苦之人。戰前一番布置,這些身經百戰的女真重將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來。但是戰事進行到現在,水陸兩面戰局的發展都超乎了他們的預料。 要說挽回局面的法子,一時間誰也拿不出來。戰場就那么大,已經投入了盡可能多的兵力。雖然連綿的女真大營之中,還盡多強悍鐵騎,重甲步軍,但是卻使用不上。 不少女真軍將已經站起來竭力向著易水方向張望,人人神色凝重。而今年不足四十歲的完顏宗望,本來正是壯盛之年。但是現在已經略微有些病容,看起來頗為憔悴。裹著一層厚厚皮裘的他對著在身邊坐著的宗輔輕輕道:“三弟。如何?還要在這易縣城下硬耗下去么?” 完顏宗輔身形魁偉,面容嚴峻,坐在那兒仿佛一尊鐵塔也似。作為阿骨打的第三子,這女真東路軍說是完顏宗望直領,不若說是他們這幾個親貴子弟共同率領。一眾子弟折翼燕京左近,完顏宗輔是主張圍攻易縣城,屠盡守軍最力的主將之一,也得到了多人支持。就連宗望也只能一時完全順從他們意思,而且自家兒子不明不白的死了,就算是宗望也未嘗沒有屠盡易州,以報此仇的意思! 不過一段時間圍攻下來,易縣城就如一道鐵壁一般,哪怕用上了投石車,連城外防線都未曾突破。這個時候,身為如此地位的女真重將,兒子性命再要緊也都清醒了過來。不能再頓兵堅城之下,徒耗兵力了。而是得盡快恢復女真大軍的機動性和沖擊力,再更廣闊的戰線上對南朝發起沖擊! 不過在南朝天武軍即將來援的消息傳來,這幾名女真親貴重將還是決定打一打。一則試試這支防守河北的天武軍成色,二則若是消滅了援軍,則也是對南軍的消耗,說不定也能震懾易縣城守軍,讓他們無心再堅守下去。 現在這成色倒是試探了出來,這支天武軍陸上本事如何先不說,浮河而戰,卻打得優勢的女真軍馬幾乎沒有招架的能力!只是現在憑借著水城和渤海弩手還能糾纏。而陸上易縣城守軍出戰,拔離速那一部看起來也失了先手! 南人不論是從河東來的龍衛軍還是駐防河北的天武軍都是如此,縱然女真東路軍還有兵力優勢,但是對著憑借堅城而守的南軍,這南下大舉,是不是還能如原來所預料一般勢如破竹? 宗輔神色如鐵,只是回了一句:“現在還沒打完,再看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