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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補天裂 第一百三十三章 殺聲咽(二十三)-《宋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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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上的戰事,如果說此前出發點還是為了雙方攔河而戰的水軍。宋軍是要沖殺過去盡早沿河接應水軍的突破。而女真軍馬則是要拼命截斷宋軍陸師和水師的聯系。然則打到這種程度,已經不折不扣的變成了雙方陸師殘酷的血戰,雙方都在沿河戰場上投入了不能再多的兵力,而攔河水城那邊戰事,至少在這里血戰的雙方各部,已經再無人能顧及得到。

    陸上廝殺血腥而殘酷,而圍繞著攔河水城展開的戰事,同樣到了最為高氵朝的時候!

    原先作為選鋒沖擊攔河水城的宋軍將士,幾乎已然全軍覆沒,而攔河水城上據守的女真軍馬,也同樣折損慘重,連一名本來大有前途的年輕軍將合撒兀都賠了進去。攔河水城之上,已經是一片血污,尸首堆疊得幾乎有半人高。而還有不少尸首,順水漂流而下。攔河水城那一段,河水已經變成了淺紅顏色,縱然雨中水勢湍急,也一時沖刷不散!

    更多女真軍馬,在蒲魯渾的大聲怒吼號令之下,正爭先恐后的涌上水城木排,用以填補缺口,蒲魯渾就打著哪怕用人命也要硬生生的將宋軍船隊攔下來的主意。

    不過此刻涌上攔河水城的女真軍馬,總算學了一點乖,身上那層到了水里就跟秤砣一般的鐵甲都被卸了下來,沿著河岸扔得到處都是。這些女真軍馬基本都是蒲魯渾直領的那個親衛謀克。人人就穿一身皮衣,赤著雙足,人人都持長矛。不少人還撿起了盾牌,就準備憑借水城上胸墻據守。

    甚或包括蒲魯渾在內,在驅趕麾下親衛謀克涌向水城的同時,留置數十人在岸上督渤海弩手力戰,蒲魯渾自己都皮衣赤足,長矛騎盾,跳上了攔河水城!

    而此刻在岸上。渤海弩手還在努力上弦,他們已經看到了宋軍船隊斬落遮護張蓋。加速沖擊而來。看到選鋒所在數條船沉的沉傷的傷,大量弟兄沒于河上,包括他們的指揮使李俊在內。這些宋軍船隊看來也是紅了眼睛,不管不顧的就朝著攔河水城沖撞而來。至少沖在前面的幾條船,打著的似乎是和這座攔河水城同歸于盡的主意!

    攔河水戰打到這等程度,渤海弩手已然知道恐怕是攔不住宋軍船隊了。但是連蒲魯渾這等大將都跳上了水城木排,持矛架在胸墻上準備拼命。他們渤海弩手敢于在這個時候后退,那至少就是各級軍將把自家腦袋送到了女真人的刀口之下!

    這個時候,唯有硬挺著死拼而已。最后戰事結局如何,心一橫就隨它罷。

    不僅守在攔河水城之側的渤海弩手不敢后退半步,就連不遠處看到宋軍船隊大至,心中明白這場水戰已然無望的楊終所領的那部渤海弩手。同樣不敢有絲毫怠慢,反而加快了速度拼命而來,要與留置的兵馬會合一處。然后打到底!在楊終大隊之后,更有多少已然潰散的部族軍這個時候也在盡可能的收攏軍馬拼命趕來。

    原因簡單得很,蒲魯渾的旗號上了攔河水城!

    岸上和水城之上都在準備拼命,與之相反,這個時候布滿易水這段河面的多少小船木排,現在卻在慌張的準備逃離這段河道。至少逃上岸再說!

    對于這些憑借著一條單薄小舟或者粗制濫造的木排浮水而進的北地兵馬而言,宋軍船隊疾沖而來。帶給她們的感受與在岸上的兵馬完全不同。

    踏足岸上,縱然知道很難攔住這船隊,在船隊噴灑的駑矢羽箭打擊下還會有慘重殺傷,至少腳下有根,身邊有自家軍馬形成的陣列,心中總算是有點底,還能竭力支撐到底。

    可在水上,每一條小舟,每一只木筏都只是一個孤零零的個體,回顧左右,就是船上木筏之上五六名臉色同樣青白的軍士。在船上張弓發箭波濤一晃就不知道射向哪里,想肉搏而戰只覺得在搖搖晃晃的船上連勁都使不出來。這直娘賊的叫人怎么處?

    宋軍所用拖風綱船,其實并不是什么大船。可是對于這些女真軍馬而言,逆流而上的船隊,直沖而前,在他們眼中簡直就如泰山壓頂,讓這些陸上作戰哪怕居于絕對劣勢可以勇悍至極的北地各族韃虜,半點抵抗的意志也興不起來!

    本來這些小舟木排趁著宋軍先頭數條船遭受打擊的鼓舞,腦子一熱亂紛紛的沖上前,現在在水城前河道中散步得到處都是,更有十幾條小船木排圍定了那條船上戰士船工全都或死或傷,唯有一名都頭用自家尸身固定住船舵仍然保持著航向的拖風綱船。十幾條鉤索拋了上去,就有人已經翻上了船,見到猶自在呻吟的傷者就補一刀,更多的人在船上隨處走動,大聲怪叫歡呼,甚或還有韃子朝船尾奔去,想試著將舵接過來,看能不能操控這條在他們眼中已經是龐然巨物的舟船。

    這個時候宋軍船隊破浪而來,這些本來狂亂得不知所以的韃子,頓時都慌了手腳,不知道是誰帶頭,呼喊一聲,狂奔向船舷,不顧波濤起伏,從船上就朝著靠在兩旁的木排小舟上跳下!

    現下雨勢轉大,河風更急,易水奔騰咆哮,這些駕船操排的韃虜本來就是竭盡所能才穩住這些單薄粗陋的小舟木排,船上韃子慌了手腳不分青紅白的跳下砸落,頓時就有幾條小舟木排再穩不住,一下就翹起翻到在河水之中!

    看到這般景象,這些散步在河道中的小舟木排上的數百韃虜,不約而同的發一聲喊。都拼命的調轉方向,直是朝著岸邊劃去,有些舟船在急流中操弄不過來,只是在河中滴溜溜的打轉。甚而有韃子不管不顧的就一頭扎入水中,渾然忘記了就算他們有點水性,在這已然怒嘯起來的易水之中。也和秤砣差不多,浪花一卷,頓時就沒了蹤影!

    而宋軍舟船,這個時候已然布滿河道,數百把船槳發瘋一般扳動,逆流而上,撞開萬點白浪。

    每條船現在將所有張蓋全部斬落。兩舷盡是昂然而立的宋軍射士,每人都平端弩機。向著岸邊不斷拋灑著箭雨。而在船頭,則滿滿都是一身軟裝水靠,額扎布帶的跳幫搏戰之士,縱然沿岸不斷有箭簇呼嘯而來。這個時候,盡然都沒有一人稍稍彎腰!

    后續船隊沖在前面的兩條舟船之上,負責指揮的各自舟船的是兩個都頭,這兩個都頭是兄弟二人,卻都是東京汴梁人。兄長張橫已經是三十三四的人了,滿面風霜之色。弟弟張順才二十五六,膚色甚白,劍眉星目,是個極精神的年輕漢子。比兄長也足足高出一頭。

    兄弟兩人,祖上就是都門禁軍軍籍。后來只是在黃河上都門禁軍舟船務中討生活。父輩故去得早,沒了靠山的張橫被選作拱衛禁軍。倒了一場大霉。拱衛禁軍被遣散之后,張橫回返,找到自家兄弟,就投了陳五婆在汴梁水關碼頭掙扎度日。

    拱衛禁軍這個團體,在這一年來兩度撥動汴梁風雨。有的人脫離了新軍,有的人反而做了叛軍。現在還在蕭言這個團體中的并不算太多了。且也被分在了天武軍和神衛軍兩軍之中。

    張家兄弟卻一直老老實實的跟隨著蕭言不曾背離。北上之后,因為兩人水性精熟。善于操舟。河北之地水道縱橫,將來更有可能依托黃河而戰。兩人居然就被提拔成了都頭差遣,現在更兩船并肩,兄弟倆都在船頭,只是死死的看著面前河道上散亂的敵船,看著那中段高高拱起的攔河水城,看著船頭碎裂卡在水城上的李俊舟船,看著那滿船傷亡殆盡,唯有一名高大軍漢死死卡住船舵的血船!

    要說廝殺之悍,對蕭言的忠誠之高,對團體歸屬感之強,從龍之心之盛。資歷甚淺的張家兄弟自然是遠遠不如蕭言麾下那些起家班底。可是他們這支算是在天武軍中別立的水營,白手起家組成一軍,每日都一起在河上操練,閑時在一起吃酒打混,不時還拿著指揮使李俊的渾家開開玩笑。現在這么多弟兄前仆后繼而上,在易水中隕落如雨,這個時候也直是紅了眼睛,哪怕將自己撞得粉碎,也要沖過這直娘賊的攔河水城!

    還要將所有敢于擋在面前的狗韃子,全部趕下河去喂魚!

    宋軍船隊之中,這兩條舟船上的船工也是張家兄弟精心挑選出來,扳槳用力足槳在水中行程長。雖然每條舟船都在竭盡全力前進,但是張家兄弟兩船還是越眾而出,領先了兩個船身之多。

    宋軍舟船之上床弩不斷激射,加以手弩呼嘯而發,橫掃岸上女真軍馬。長大床弩直射入渤海弩手陣中,這些依托水城而戰一直射得甚是痛快的渤海弩手,陣中也翻起血浪,倒下一片!

    更有一支床弩激射而出的鐵槍正中架在車上的渤海人所用床弩,劇烈沖擊之下,這座床弩頓時垮塌下來,木屑與床弩上金屬部件四下飛濺,激起一陣驚呼慘叫之聲!

    至于攔在船隊之前那些小舟,宋軍射士甚至懶得招呼,急沖而前的拖風綱船犁過,這些粗制濫造的小舟木排頓時就散了架,船上韃子紛紛落水,慘叫不了半聲,浪頭卷過,就將他們拍入水中,真真喂了易水中的魚群!

    渤海弩手的反擊也毫不示弱,雖然沒有此前來得整齊,但是駑矢同樣呼嘯而來,橫掃船頭,船上射士紛紛倒下。但是這些射士將手中弩機射空之后,就紛紛以身遮護這些船工,或者就是遮護在船頭準備跳幫搏戰之士。無數鮮血飛灑,染滿船頭。可兩船速度,并未曾減慢分毫!

    而后續船隊在后也終于沖到射程范圍之內,多少床弩手弩斜向而射,盡是朝著那些渤海弩手招呼,駑矢如雨,渤海人軍陣就在這樣的打擊下紛紛倒地,一臺臺床弩被射散了架,還擊而來的駑矢越來越是凌亂稀少!

    攔河水城已然就在眼前。可以清楚的看到多少女真戰士都在胸墻之后,一柄柄長矛支架在胸墻之上,如一排排狼牙一般。這些真女真戰士的確兇悍。知道自家水戰本事不成,干脆用皮索將自己牢牢的捆在胸墻之上,就準備依托水城胸墻,用長矛亂捅,說什么也不讓宋軍跳幫而來,在水城上立足!

    而蒲魯渾認旗就插定木排之上,這名女真大將也如麾下士卒一般。也用皮索將自己綁定,支架著長矛。面容猙獰扭曲,只是死死盯著越沖越近的宋軍舟船!

    眼見兩條舟船已經沖到距離攔河水城不過二十余步的距離,張順猛然大呼:“打舵,倒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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