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宗弼滿臉煞氣,手中長槊剛才已經跌落,順手就拔出銀柄長刀就要劈頭蓋臉的砍過去。 “俺們女真兒郎,豈有臨陣而脫之輩!都給某殺回去!” 一名親衛不顧宗弼揚起的長刀,緊緊扯住他的韁繩,指向易水方向:“主子你看,來不及了!” 宗弼轉頭而望。心中頓時一涼。 易水河上,煙焰之中。一條條宋軍舟船分開火焰。逆流直進,已然沖過了攔河水城! 一艘艘宋軍舟船之上,船舷上滿滿的都是射士,一臺臺床弩已然絞好了弦,一把把手弩箭簇寒光閃耀。這些宋軍射士身上猶帶煙焰,不少舟船船頭也在沖過焚燒的攔河水城也被引燃,現在還有余火。就如一條條火龍,破浪而來! 一條條宋軍舟船之上,重重的鼓聲響起。隨著鼓聲,無數把船槳扳起落下。正宣示著這支船隊,擊破了所有一切阻攔,趕來與苦戰的易縣城守軍會合! 如此局面,大勢已去。與宋軍纏戰的歩騎數千都還沒退下來,這場從水上打到陸上的戰事,已然注定是一場敗局! 本來敵前撤退,就是相當為難的事情。而那些南軍始終死戰不休,牢牢的纏住女真軍馬。而天雨泥濘,也限制了雙方軍馬的移動速度。就算是沒有楊再興突然撞陣,拔離速將宗弼趕出戰團,也來不及將這些投入戰團的女真歩騎次第撤下來了。 宗弼雙目直欲噴火一般,死死的盯著那些逆流而上的宋軍舟船。如果身在河邊,他恨不得就能投身急流,一頭撞在那些舟船之上,只要能稍稍阻擋這些宋軍舟船一陣! 不過這等瘋狂的念頭,只在宗弼心中一閃而過。轉瞬之間,他就恢復了一名統帥應該有的冷靜。 這個時候只有趕回穩住自家步下的接應陣列,看在潰敗之余,還能收容下多少人馬罷!這仗打完,自家去兄長那里領罪。且要拼力勸諫,就是再痛心與侄兒輩的折損,也再不能頓兵于這座易縣城下了,必須恢復這十萬大軍的機動力。在更廣袤的空間中突進而戰! 宗弼狠狠一擺手,再也不看那些沿河急進的宋軍舟船,只是策馬就回轉自家親衛謀克步下的接應陣列。 他的牙關幾乎已經咬出血來,這樣的敗績,不會再發生了。而今日女真兒郎的死傷,自家所蒙受的恥辱,終需要百倍南人性命來償還! ~~~~~~~~~~~~~~~~~~~~~~~~~~~~~~~~~~~~~~~~~~~~~~~~~~~~~~~~~~~~~~~~~~~~~~~~~~~~~~~~~~~~~~~~~~~~~~~~~~~~ 易水河風,撲面而來。千載之后,蕭蕭易水在此刻又翻騰起來,每一次浪花拍擊船頭的濤聲,仿佛都有悲歌響徹。 李俊和張順所在的這條傷痕累累的舟船,仍然沖在最前面。船上戰士船工,滿身浴血。望著攔河水城之西那片戰場上,易縣城中出而接應的自家弟兄,與女真韃子舍死忘生的血戰! 雖然易縣城中出擊的人馬,沒有沖到攔河水城附近,接應到經過了一番苦戰的來援軍馬。可是看著這片已然變成赤紅顏色的戰場,看著空前慘烈的糾纏拼殺,看著層層疊疊的尸身,就知道易縣城中弟兄,已然竭盡了他們最大的努力! 陸上而戰,不比在水上的軟弱,女真韃子強悍何止百倍! 不過這個時候,俺們終于來了! 易水一戰。多少英雄男兒隕落如雨。而這場與女真韃子的戰事。還有更多的激戰在前面等候! 不過在今日。勝利的終是俺們! 宋軍舟船這個時候已然是貼著北岸而行,距離河岸,最多不過二十步的距離。 女真韃子的后陣之中,盡是退下來喘息一陣的軍馬。纏戰至今,女真韃子也更替了數次。雙方都在咬牙苦撐,一旦垮下來,如此泥濘地形后退不易,為敵人銜尾追殺。那就是大敗虧輸之局。哪怕這些渾身是血甲胄破碎退下來喘息的女真韃子,都是一團神貫在前面的廝殺當中,一時間竟然沒有發現宋軍船隊已然突破攔河防線,沖殺到了他們的側背之后! 李俊回頭,他臉已經被熏得漆黑,身上軟裝水靠早已破爛,渾身都是血跡斑斑。但站在船頭,腰背筆直,只是怒吼了一聲:“射他娘的!” 船上早就憋足了勁的射士,在這一刻就狠狠扳動了牙發!而支架的床弩。弩弦顫動聲中,巨大鐵槍也激射而出。呼嘯著沖向女真人后陣之中! 滿河響動的沉重鼓聲,也終于驚動了那些退到陣后的女真韃子,他們麻木的轉頭而望,就見到了他們這一生再也難以忘卻的景象。 一條條燃動著火苗的宋軍舟船,已然沿河掩襲到了他們背后,抵近射程之內,無數羽箭駑矢,就破空飛舞,激射而來! 終有女真韃子撕心裂肺的大喊起來:“敗了!敗了!” 一條條宋軍舟船次第而進,每條舟船一抵近射程之內,就開始噴吐著駑矢鐵槍,呼嘯的箭雨,頓時橫掃女真韃子的側翼! 而女真韃子混亂的陣列之中,頓時就爆發出慘叫痛呼之聲,響徹整個易縣城下! ~~~~~~~~~~~~~~~~~~~~~~~~~~~~~~~~~~~~~~~~~~~~~~~~~~~~~~~~~~~~~~~~~~~~~~~~~~~~~~~~~~~~~~~~~~~~~~~~~~ 那名花名行者的指揮使,已然覺得自己再也揮舞不動手中巨斧了。 廝殺至此,他也不知道自家已經砍碎了多少女真韃子的身軀。巨斧斧面之上,創痕累累,大大小小滿是崩裂的缺口。斧面之上,粘著女真韃子的碎肉內臟,如此雨勢之下,都沖刷不掉! 他已然沖得太深,身邊跟著的,就寥寥數十名同樣疲憊到了極處的重甲陷陣兵而已。披數十斤甲,揮舞巨斧而戰。體力精力的消耗之巨大,是常人難以想象的。而這些重甲陷陣兵,就生生的前行了百余步,殺透女真韃子重重陣列,直到拔離速最后布置的援兵迎上,才將他們堵截住。今日一戰,碎裂于他們斧下的女真韃子,何止三四百之多,往往都是連人帶著鐵甲,都被劈為兩截! 這個時候宋軍其余甲士才明白,為什么這些重甲陷陣兵值得這般優遇,值得這般為高層軍將所看重。他們今日的奮力血戰,已然回擊了全部對他們的嘲笑譏諷! 但是他們突得太深,女真韃子援軍卷上之后,側面又有南翼女真甲士側擊,后陣而進的宋軍步戰甲士,被牽動阻隔,現在距離他們有二十余步距離。放在平常,這點距離不過呼吸間就能邁步趕到。但是現在這段短短的距離當中,已經塞滿了密密層層的女真甲士,挾優勢兵力,死死的擋住了宋軍步戰甲士,雙方在最近距離,互相用長矛亂捅。宋軍甲士幾次想突上去接應那些被隔絕的重甲陷陣兵,卻硬生生的都給殺了回來! 而圍攻這數十名重甲陷陣兵的女真甲士也有數百人,牢牢的將他們圍在中央。無數兵刃飛舞,朝著他們戳刺捅砍。各色長柄鈍兵刃朝著他們狠狠砸擊。更有不要命的女真甲士,持盾矮身而入,想搶進去只用短兵刃,朝著他們兜鍪面甲縫隙中捅進去! 數十把重甲陷陣兵背靠背圍成圓陣,仍然在竭力奮戰。數十把巨斧翻飛舞動,長矛戳來被一叢叢的劈斷。鈍器砸來同樣揮斧蕩開。不要命的韃子搶進來就毫不客氣的一斧斬落,泥濘血腥的地上,頓時就多了一具分成兩截的尸首! 不過這些重甲之士的動作越來越是遲鈍。巨斧揮擊之勢也越來越是緩慢。突然之間。一名女真人中難得身形高大。個頭接近一米九的壯漢,突然從后闖入,手中揮舞的也是一柄才從陣中奪來的宋軍制式長柄巨斧,覷準一名宋軍重甲之士戰斧劈落,卡在甲胄尸身之中,因為力竭一時竟然拔之不起之際,也是狠狠一斧直斬落下去! 金屬碎裂之聲大響,那名力竭的宋軍重甲陷陣兵被這一斧劈在肩背之處。頓時被劈得膝蓋關節喀喇一聲爆響,整個人都跪了下來。而那柄巨斧,已然深深砍入,將半個身子都劈開了。 鮮血噴濺而出,宋軍這個圓陣頓時就被打開一個缺口,一眾女真甲士狂喊著就向這邊涌入! 那名女真高大甲士當先一步搶前,巨斧橫掃,又擊在一名宋軍重甲之士腰肋處,撕開兩層甲胄,雖然沒有劈入身體之中。但是巨力之下,那宋軍重甲之士腰肋處的肋骨全碎。哼也不哼一聲的栽倒。缺口更形巨大,后面十余名悍勇女真甲士挺著的長矛就如叢林一般直向著這個缺口撞過來。而更有紅了眼睛的女真甲士扔掉長兵刃,只持短刀鐵錘,矮身在如林長矛之下,也要滾將進來。只要搶進內圈,這些短刀鐵錘就會只照著宋軍甲士單薄的面甲上或鑿或砸。 就在這將要陣潰之際,這些搶過來的女真甲士就覺得眼前一黑。一個高大絕倫的身影已經斜刺大步而來,生生當在他們面前。正是那名率先陷陣,一直廝殺到現在的指揮使! 巨斧如電光一般斜落而下,七八柄一起捅來的長矛,都在這一斧當中給劈斷!兩名持短兵矮身搶入準備打老鼠戰的女真韃子,因為身上穿著重甲,其實半蹲不蹲的身形略高,那指揮使巨斧不及揚起就橫著一擺,半個車輪一般的斧面先拍在一名女真甲士臉上,一聲悶響,這女真韃子仰天便倒,臉幾乎都被著一拍之勢砸平了! 接著指揮使又飛起一腳,鐵鞋正正的踢中另一名女真韃子的下巴,喀喇一聲爆響。這女真韃子頭向后仰去,頸骨折斷,腦袋看起來就像是掛在了背后一般! 斧光一閃,卻是那名高大女真勇士又搶前一步,狠狠一斧斬落。那指揮使力竭之余還斜刺撞來填上這個缺口,已經不及將巨斧揚起,只能閃身而避。巨斧斬落而下,貼著他的肩甲帶出一長溜的火星飛舞,而那女真勇士似乎氣力還是足夠,借勢一橫斧面就是橫砸,斧纂就重重撞在那指揮使胳膊上,金屬碰撞聲響之中,只是這一撞就足以讓那指揮使一條胳膊再抬不起來! 那指揮使猛然丟掉手中巨斧,單手就抓住了那女真韃子兵刃,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之聲,稍稍矮身站定,用盡生平氣力,拼命朝懷里一帶。連同甲胄足有二百余斤分量的那名女真高大甲士,就給踉踉蹌蹌的扯了過來,而那指揮使猛然仰頭,狠狠就用自己腦袋撞在那女真甲士的面門之上! 那女真高大甲士也戴著面甲,那指揮使矮身之余,撞在他鐵面之上的就是兜鍪前部,火星再度飛濺而起。那女真高大甲士鐵面碎裂,深深倒刺而入,在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向后便倒! 這斜刺沖來,揮斧劈斷長矛,干掉兩名搶進來想打老鼠戰的女真甲士,最后再是一搶一撞。這名指揮使最后一點氣力都徹底消耗干凈。越是高大之士,越是難得有長力。除非是如楊得那般天賦異稟之人,這指揮使已經算是超出常人不知道多少了。但是在這個時候渾身軟軟的一點氣力也無,甚至連站都站不定了,如泰山傾頹一般,向后便倒。 而他身邊重甲陷陣兵見到主將不支,也竭盡最后一絲氣力,甚而都不顧圓陣完整了,只是沖撞過來遮護于他! 第(2/3)頁